第32章 追日
血与火在心脏中轰鸣，他脚步发力，向灰袍教徒冲去。
一缕黑色的流星跨越一众纯白的人群，风驰电掣，圣火也随之摇曳。斩剑急速出鞘，寒光直面灰袍。
那灰袍教徒脸色沉静，他敞开怀抱，任由斩剑刺入他的胸膛，嘴角裂开一丝弧度。
“晚了。”
鲜血淋漓中，灰袍的恶鬼无声嘲讽，影子也仿佛狞笑。
轰鸣声震破耳膜，也震碎了西摩的身躯。
西摩在烈火灼烧的疼痛中睁眼，耳边再次传来话语。
【割吻教徒代替罗杰斯福，向教会复仇】
真是可笑啊。
罗杰斯福的女儿还在教堂中。
无辜的人群尚在这里。
你在向谁复仇？
这么高的爆率，去玩点联邦的盲盒不行吗？
燕尾服随风而舞。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西摩在心中低语，“【强征】！”
地板掀起，化作一道石笼，将灰袍教士紧紧锁住，困住四周。
不够。
他咬紧牙关，浑身偶力激荡，将石笼重重往前一推。
【暴敛】！
石笼瞬间质变为金铁。
随后再次轰然炸开，铁石激射着，一切都在烧毁，毁灭，几乎所有人都被那铁花的碎屑穿透，慢慢焦灼。
真是可怕的殉爆啊…
西摩倒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如同流星一般转瞬即逝。雷声轰响。波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叫，跟狂风争鸣。看吧，狂风紧紧抱起一层层巨浪，恶狠狠地把它们甩到悬崖上，把这些大块的翡翠摔成尘雾和碎末。
脖颈的【同契】随后甩飞出去，闪烁着银白的光泽。
铁笼散开，露出灰袍教士的身影。
那灰袍教徒浑身散发出一股灰光，那光芒很快染上血红，他仿佛被慢慢啃噬一般，就在虚空中一点又一点的消失。
随后，一张纸条缓缓洒落在地，漆黑而优雅的笔迹清晰可见。
“拜托你了，交给你了。”他的眼球胡乱转动，嘴中不由发出痴狂的大笑。
空间扭曲中，传来一声满足的叹息。
而灰袍教徒，连一丝灰烬都不曾剩下。
塞西莉娅急急赶来，颤抖着扶住鲜血横流的西摩，“你…怎么样？”
她颤抖着问道。
人群们缓缓凝固，僵硬的转过身来，看向西摩。
他们的口中爬满蜘蛛，眼球硬生生从眼眶中拔出，插上翅膀，于洁白的穹顶之下乱舞。
这是…
塞西莉娅惊愕的张大眼睛。
“【异端】”他们喃喃自语，一声接着一声，从缓慢到迅速，从冷漠到狂热。
“【异端】”
“【异端】”声音交错着，向塞西莉娅逼近。
西摩奄奄一息，痛苦的咳嗽一声。
“快走…”
塞西莉娅却无法说话。
神父的瞳孔泛白，紧紧捏住她的脖颈，随后伴随着金属碎裂的响声，塞西莉娅的头颅与身体便软倒在地上。
神父冷漠无比的注视着西摩。
“【团契】”
身后的人群发出渴望的喊叫，他们拿起圣餐杯，取出匕首，端起椅子，露出牙齿，齐齐扑倒在西摩身上。
“所有拥有【团契】之人，皆是教会的死仇。”
神父口中的蜘蛛爬上眼球，又钻进他的鼻孔。
他无声呢喃着，状若痴狂。
尤大，你可真是害惨我了啊…
在西摩将死之时，他的脑海里缓缓闪过这句话。
神父立在原地，在三角形相互交错的花纹中，蜘蛛们爬上爬下，渐渐结成一个蛛网。
远方教堂的响彻云霄的爆炸声，惊起了无数人惊愕张望。
贫民窟中心，斯坦尔端坐在一旁，孔乙斯基拘谨的为他泡茶。
一口白雾吐出，他就那样看着天空中的无数碎玉落地，溅起涟漪。
隐隐约约，雷光闪动，斯坦尔恍然察觉，“立夏了啊…”
他随便踢了几脚堆积在地面的乞丐尸体，侧耳倾听着轰鸣。
随即满意点头，询问孔乙斯基。
“你觉得，那伙寻找拉塞尔踪迹的人，死伤有多少呢？”
斯坦尔似乎对自己的计策很是满意，但又未他尚未展开的布局而遗憾。
要知道，他们都没有获得到达贫民窟的线索呢。
他有些惋惜，“这可不是我乱杀人啊，我怎么可能指使拥有复仇恩赐的割吻教徒呢？”斯坦尔随后瞥一眼尸体，又补充道，“这些劣民不算人。”
斯坦尔将手伸出门外，大雨清洗着他的双手，一片干净。
孔乙斯基一言不发，脸色晦暗。
“罗杰斯福，罗杰斯福，他有这么大魅力吗，真是让人嫉妒啊。”斯坦尔幽幽叹息，“我不得不立下誓言，要帮他复仇成功，幸好你在啊，孔乙斯基。说说看吧，你觉得罗杰斯福在哪里？”
他将镰刀端起，细细察看着。
而孔乙斯基沉默着，一言不发。自从教堂爆炸后，他就一直如此。
镰刀轻轻架在了孔乙斯基脖颈上，而他的脸色却依然没有变化。
“你杀死了罗杰斯福，傍上了格里高利，我们如今姑且算是盟友。”
斯坦尔眯起眼睛，舔着嘴唇。
“可是再仔细想想，要是你意外身亡，我不就能分润你的那一份赏识了吗？”
孔乙斯基抓住镰刀，向他的脖颈处发力。
“那便杀了我。”
他目光幽幽，如同苍老的老人，主动寻死。
斯坦尔摩挲着怀表，眼神冷厉，终是将镰刀缓缓收起。
“等事件了解，格里高利大人走后，我们再谈。”
他有些冷淡，又烦躁的提着脚底的尸体，将目光转向绑在一旁的莉莉娅。
“对了，听说圣偶学院那个希娜，似乎也在贫民窟居住啊。”斯坦尔装若无意，提起另一件话题。
“自从分得学校的房间后，她们一家便搬到了朝圣地。”孔乙斯基大口喘息着，仿佛庆幸自己又一次活了下来。
“怎么，你现在要去朝圣地抓她吗？”
斯坦尔眼神眯起，又将镰刀缓缓搁置。
远方跑来一个小孩，发现了屋中的尸体，正要放生尖叫。
镰刀毫不犹豫的挥下，寒光闪烁中，世界在此刻凝固。
……
又来了啊，那些蜘蛛…
西摩并不知晓其形成原理，但他曾在晖城之乱中见识过其结网成群的模样。
蜘蛛爬在信徒身上，使他们变得狂热，亦让他们成为高位登阶者的化身。
所以在这附近，有一个三重伟大的红衣主教存在吗？
看来他并不在乎教徒的生死，也不在乎异端。
真是可笑啊。
那么，不要暴露自己，藏好【团契】。
西摩睁开双眼，而他的眼中有着流火，仿佛要将敌人撕碎。
莱耶的画像高挂教堂顶部，怜悯的将手伸向世人。
破庙之中，那无头的偶像无头无心，光纹流转间，似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复苏。
【割吻教徒代替罗杰斯福，向教会复仇】
他的身形再度往前冲去，英勇而无畏。
如同追逐太阳的夸父。
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