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雷雨天

我讨厌雷雨天。

明明上一秒还天朗气清，

下一秒却开始电闪雷鸣。

我讨厌这样阴晴不定的天气，讨厌这样的雷雨天。

早上，我一次又一次地把头撞在床边的实木上，停下来后，手摸着微微肿起的额角，我无声地掉着眼泪。

那时候我只觉得我的性格，我的心理。

我的心情未免太过于不稳定。

那时候我在想，

我讨厌雷雨天。

走出门，麻木地踏向台阶的时候，我觉得很踏实，脚落在水泥地上的时候，切切实实的，让我感觉我在活着。

让我感觉到，我还在活着。

我没拿眼镜，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却好像也让我的听觉模糊。

脑内忽地开始走马灯，想起医生问我的话。

“……你为什么自卑？”

更像是反问。

“……”

我不清楚。

我害怕说错话，所以那天，我并未吭声。尽管我知道不会被责怪，但我好像再也没有了和别人交流的勇气。

今早吹着外面的风，还是一句话没说。

我沉默了一整个上午。

母亲离开了家。

我又开始自言自语。

抚着额角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窗外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半部分，我这时候才想起还没吃药。

眼眶有些酸涩。

在近期，我的记性实在算不上太好，性格也是。

不过我好像一直都挺臭脾气的。

愣愣地看着窗外的茉莉花，已经在黑夜里看不清颜色。

我记得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我在心中又默念说：

“我讨厌雷雨天”。

但有时我又觉得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

大部分时候，我偏爱阴天，雷雨天。

我忘不了那年的雷雨天我被一个人丢在家里。

所以我讨厌雷雨天。

可是那晚只有雷雨天。

所以我喜欢雷雨天。

雨天阴郁，有些雷声点缀也不错。

却是这样糟糕的天气。

讨厌雷雨天，母亲在天台晾晒的被子和衣服会湿掉。

但母亲通常回不来这么快，所以都是我独自收拾。

讨厌雷雨天，因为母亲讨厌，因为衣物湿了，母亲会伤心，会生气。

淋雨了我就会感冒，感冒了，母亲就要麻烦地给我找药吃。

尽管我不说，她可能就不会关注到。

我喜欢雷雨天，喜欢呆在小小的一张床上，听着轻音乐写自己的故事，写自己的心情，写很多很多。

雷雨天给了我自己思考的时间，好像也不是那么糟。

也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苦难是我写作灵感的来源。

雷雨天是糟糕的天气，但。

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至少当我看见那些即将枯死的植物的时候。

也就清楚，其实，就像雷雨天如此糟糕的天气也在被人或物需要着。

路边的野花野草平常就没什么人管理，他们最需要的就是雷雨天。

而事物都有对立面，有人需要就有人讨厌，或不需要。

我也在思考，讨厌雷雨天，是因为我不需要她吗？还是因为我不理解她呢？

可如此阴晴不定的天气，让我怎么理解她？

母亲曾经教过我一个很美的说法：“下雨了，是天在哭啊。”

“那打雷呢？”

“是天在大声喊叫，或是生气了，在摔东西呢。”

“那雷雨天就是？”

“是很崩溃，边哭边喊，或者，那是天的心境吧。”

“为什么是心境？”

“因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

我那时候太小，我甚至认为是天太过小气，怎么动不动就哭泣或是生气。

现在想来，雷雨天不过是她崩溃的心境。

仔细一想，雷雨天好像也不是突然就来了，总有预告。

比如黑压压的天空，阵阵雷声。

比如突然捂着头沉默。

但雷雨天不就是无缘无故的就来了么。

有预告，但总有些人就是不能理解不是吗？

这能怪谁呢？

就像我在期待有人能读懂我的隐晦一样啊。

雷雨天也是。

我讨厌她。

讨厌雷雨天。

讨厌这样阴晴不定的雷雨天。

听觉又一次被模糊的时候，我想，终于不用听见那些虚无的声音。

我好像摆脱了幻听。

再抬头，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只隐隐地看见茉莉花在窗外摇晃着。

母亲又出去了。

好安静。

我又开始自言自语……

音乐刚好停留在《cry for me》。

是啊，

我到底，还要因为这雷雨天哭多少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