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许大茂：感情，我才是小丑？
辞别张大爷，白向阳按照陈主任说的方向，来到了厂区的行政大楼。
这是有着四层建筑的一栋楼房，也是轧钢厂唯一的一栋标志性建筑。
站在门口打量了了一眼，小楼并不是很大，还没有自己前世在农村见过的两厢三层面积大。
但这个年代能有这么一栋四层楼房，还是有点东西的。
行政科在三楼走廊靠里的一间，白向阳来到门口，瞧见门并没有关，里面已然坐了个人。
白向阳还有点诧异，这红星轧钢厂不是万人大厂吗，怎么行政科就一个人？
来不及多想，他上前一步，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随后走进去。
“同志你好，我是过来报到的，请问我该怎么办手续？”
找到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小伙子，白向阳问他。
“......”
对方并未回话，依旧我行我素的看报纸。
白向阳万分确定自己的话，对方听到了。
“职场冷暴力？”
“拿着鸡毛当令箭？”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就冒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阴暗想法。
他喵的。
穿越之前，送外卖取餐的时候遇到这个就算了。
我他喵都穿越了，你还给我来这一出？
那我他喵不是白穿越了？
这必不可能惯着他。
他再次上前一步，重复道，“你好，报道怎么办手续？”
“我说你哪来的小子，懂不懂规矩，看不到我在忙吗？”
万万没想到，自己好声好气的问话，反而让这小子发起了牢骚，还装模做样的摔了摔手上的报纸。
他妈的，你管看报叫做忙？
“去去去，现在科室里的人都开会去了，我不负责人事，你等会再来吧。”
小年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搭理他。
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而拿起刚才摔在桌上的报纸，继续看报。
“好好好，都开会去了是吧，那我就在这等。”
说罢，白向阳随手摸了把椅子，什么也不干就这么面对面的坐在那小子跟前，直愣愣的看着他。
“......”
两分钟的时间过去了，那小年轻从报纸的间隙时不时的扫一眼白向阳，发现他竟一直盯着自己看，这报纸是怎么都看不进去了，整个人也十分不自在。
同样是年轻人，白向阳穿越前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冷眼。
但崔建设就不同了，只感觉浑身上下像钢针扎似得。
就在这时，办公室忽然走进来一个有着和谢广坤一样的秃顶中年男人。
全程冷着一张脸，看也没看白向阳这边，径直往里走。
崔建设看清来人，心头一喜，救星啊！
于是，他赶忙起身在地上拎起一个暖水瓶，来到对方的桌子跟前，帮忙倒水。
“马科长，您回来了，给您泡杯茶。”崔建设十分狗腿的献着殷勤。
“嗯！”马启平点了点头，倒也没拒绝他的殷勤，只是斜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白向阳。
“怎么回事？”
“嗐~”
“说是来报道的，我跟他说过了，科室里的人都开会去了，没人办手续，可您瞧，这一点规矩不懂，我人微言轻好言相劝，可他不听啊，愣是赖着不走。”崔建设压低着声音回话。
刚才被白向阳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不自在的很，他心里自然不爽，有上眼药的机会那肯定不会放过。
马启平看了一眼白向阳，倒也没说其他，“最近厂里人事变动有点频繁，你平时注意一点，别被李副厂长给抓到马脚了。”
“当然，你按照程序办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有了马科长的认同，崔建设底气也足了起来。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现在又不是大型招工的时间，眼前这人一看就是走后门来的，指不定是花钱买的工作名额。
真要是走的厂领导的路子，老早就派人过来打招呼了。
但眼前这人是自己过来报到的，哪有什么跟脚。
“哼，知道咱们行政科有多忙吗，要都像你一样还怎么开展工作？一点规矩都不懂。”
崔建设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斜眼看着白向阳，那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喝过体质药水的白向阳那感知力自然异于常人，隐约还听到了‘李副厂长’的职务。
于是，白向阳也不作声了，只是笑看着崔建设，默默等待。
很快，没过十秒的时间，一道威严的声音响在门口。
“向阳，你手续还没办好吗，怎么回事，李副厂长都等你半天了。”
听到‘李副厂长’的名号，马启平瞬间脸色大变，赶忙瞪了崔建设一眼，同时赶忙站了起来。
“陈主任，您怎么来了？”
从他的语气之中，白向阳听出了忐忑以及强烈的不安。
白向阳嘴角挂着微不可察的笑意，对着崔建设看了过去。
崔建设脸上的表情别提多丰富了，大冬天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陈主任进门后，自然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个科室负责人和一个办事员在办公桌上喝茶聊天，而白向阳坐着冷板凳，这是晾着人呢，还是打自己脸呢？
要是后者...
陈主任心中的怒气瞬间就升了起来，只见他眼神锐利的狠狠瞪了行政科两人一眼，转头对着白向阳问。
“向阳，你没给他说你是物资科的人吗？”
在来行政科之前，和陈主任聊天的时候就听到过他隐晦的提过，自己和他都是李副厂长的人，属于一个战壕的。
现在听到他这么说话，哪还不明白他这是要借着自己坐冷板凳这个由头整出点事来。
压根都不用多想，行政科这两人估摸着是李副厂长不是一系的，不然陈主任不会这样。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白向阳果断起身道：“主任，我一来就说我是来报到的，他们问都没问过我......”
没有添油加醋的将这件事如实说给自己的领导听。
陈主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继而，锐利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看向二人，怒不可揭的道。
“这里可是咱们红星厂的重要科室啊，你们的办事态度这么敷衍，还是说你们科室的人都戴有色眼镜看人办事啊？”
陈主任上来就上纲上线的，吓得马启平脸都白了。
“陈主任，你听我解释......”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主任抬手打断了。
“你跟我说不着，我是分管后勤的，你们行政科不归我管。”
“但是，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给厂长，你们自己和厂长解释去吧。”
......
红星第三轧钢厂。
李副厂长办公室。
“厂长，事情就是这样。”
陈主任兴奋的将刚才的事情如实汇报。
而白向阳则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坐在主位的副厂长。
李怀德，年约三十八、九左右，长得一张好面相，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白净。
其人看起来颇有种斯文败类独有的气质。
他身穿一套灰色中山装，脚蹬一双黑色皮鞋，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听完陈主任汇报的情况之后，李怀德喜笑颜开，满脸笑意的对着白向阳道。
“向阳，我果然没看错你，刚来就给我带了这么好的消息。”
白向阳谦虚的笑了笑，“我压根没想那么多，赶巧了属于是。”
“哈哈哈......”李怀德开怀大笑。
对着他一顿夸奖之后，接着道，“跟我用不着这么生分，你是二哥推荐过来的人才，是自己人。”
“你在东北那边那么有本事，想来在轧钢厂也能大放异彩。”
“我可是立下军令状，保障咱们厂小食堂的物资供应，这事交给你我放心。”
还别说，他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让人听起来确实如浴春风。
要是一般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被一个身居高位的副厂长这么勉励以及信任，早就不知道激动成啥样了。
但可惜了，媚眼抛在瞎子身上了。
白向阳只想安逸的过点小日子，不想搞什么斗争。
不过，往后的十多年有这么个靠山确实省事，至于十多年之后，条件都放开了，搞点别的也不是不行。
“眼下是国家最重要的时候，咱们轧钢厂要保证上级交代下来的任务，后勤保障是重中之重，你们物资科可千万别掉链子，一定要坚持下去，”
（核......不能写的太详细，大伙知道就行。）
“当然，你们物资科努力的果，组织上都会看在眼里的，出了成绩该给你们的嘉奖、评级都会优先考虑到你们。”
“是，厂长，保证完成任务。”
陈主任端正态度，立马表明着自己的决心。
白向阳也跟着起身，假模假样的站直身体。
李怀德笑着点了点头，“陈主任，你先去忙吧，我跟向阳再多交代两句。”
“好的，厂长。”
语毕，陈主任十分有眼力见的离开，临走前还特意帮忙关上了门。
等陈主任一走，李怀德这才正视了白向阳，原本他以为这人就是个关系户来着，没成想上来就送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行政科啊，自己可算是有理由插手进去了。
哪怕不能如意的安插人手，那也必须得有相对应的利益交换。
这么一想，李怀德对待白向阳的态度又好上了几分，笑着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二哥不是说还有一个吗？”
白向阳一怔，倒是不知道这个事情的内情。
想了想，他说道：“我和谢叔商量了一下，他在老家那边寻摸比较方便，可以进一步保障物资不断档。”
李怀德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自行车票出来，同时说道：“考虑到你出行的问题，这是组织上奖励你的，你拿去买辆车。”
好家伙，这么大手笔？
白向阳都惊了，该说不说，李怀德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对手底下人确实不错。
“厂长，这我刚上班就...不合适吧？”
李副厂长摆了摆手，装作不悦道，“刚跟你说不用跟我生份，你就忘了？”
语毕，又对着他炸了眨眼睛。
啊，这...
最后的那个眼神他明白了，这是对刚才在行政科受委屈的补偿，也是对他提供机会能够让李怀德插手行政科的奖励。
“谢谢厂长！”白向阳顺坡下驴的接过自行车票。
接着，两人又闲聊了一阵，话题又说到物资上面来了。
“厂长，这次我来报到之前，手上还有一批物资，如果组织上着急的话，我可以联系老谢让他托人带过来，大概......”
白向阳说了一下东西的种类以及数量，听得李怀德更加满意了。
“行，都要了。你可以写个申请单，我可以做主，多少钱我先让财务那边批给你。”
“这件事抓紧落实，你刚来就做出成绩，也方便你站稳脚跟，懂我意思吧。”
李怀德的话确实没说错，毕竟他是借调过来的人，还拿着七级办事员的工资，要是没点能耐会让人说闲话。
自行车票是奖励，但后面这句话就是推心置腹，也可以算是提醒，敲打白向阳别给他丢人。
“那行，厂长我就先去陈主任那边填申请单了。”
好赖话白向阳还是能听出来的，撇下这句话也不再多留。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白向阳又去了一趟陈主任那边，找他要了一张申请单，先后找主任、李怀德签完字之后，在财务那边报完账。
当然，价格自然是报的虚高了一点，毕竟要考虑运输成本嘛。
所以，他报了个388，和谢广坤的交易只有200，多出来188吉利啊。
这下自行车以及手表都可以安排上了。
一阵忙活过后，一个早上的时间悄然而逝，差不多马上就要到饭点了。
正准备去尝尝这个年代的食堂，和他在学校里的食堂有什么区别没有。
忽然，他想起来这个年代吃食堂好像得自己带饭盒啊，他又没有。
于是，他就去宣传科那边串门，必须找到好兄弟许大茂。
“大茂，忙着呢？”
一进门，就看到许大茂不知道坐在谁的办公桌上，美滋滋的喝着茶。
“哎哟，向阳兄弟，你怎么来了，入职还顺利吗？”
看清来人之后，许大茂果断从椅子上站起来，还要拿杯子给他泡茶，不过白向阳拒绝了。
听到他提起这个入职，白向阳不免叹了口气，“别提了...”
又一次将在行政科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事无巨细的，包括李怀德以及陈主任的反应。
“嘶~”听完整个事情之后，许大茂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白向阳这小子就是新来厂长的嫡系。
交好，必须交好才行。
“他们呐，狗眼看人低，要兄弟我说，你就应该趁这个机会在李副厂长面前给他们上上眼药。”
白向阳谦虚的摆了摆手，笑道，“我初来乍到的，不合适......”
话还没说完，许大茂义愤填膺的帮腔道，“你就是太善良了，你怕什么啊你。”
“你这以后要是遇到这种事，别人还不得欺负死你？”
话音里听着像是帮白向阳说话，实则内心却是将他给小瞧了。
白向阳瞥了他一眼，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容，“欺不欺负我不知道，但是，领导看到我受委屈了，送了我一张自行车票。”
说罢，从兜里掏出来那张刚出炉的自行车票给他看。
许大茂：“......”
感情，我才是小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