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三七，山漆
在爱丽丝的小岛上，珠儿正专心为爱丽丝梳洗打扮，也不知这两个女子究竟在捣鼓些什么，竟耗费了这般漫长的时光。
朱栩满心好奇，正欲踏入船舱一探究竟。
“出去！谁准许你进来的！”
朱栩眉头紧蹙，只得乖乖退了出来。
“好了记得唤我一声啊。”
朱栩无奈地下了船，与那些印第安人攀谈起来。印第安人的首领是个头戴鹰羽冠的神婆，举止神神叨叨，双手虔诚地呈祈祷状置于唇边轻吻，而后高高伸向天空。
“上天庇佑，让吾等有幸得遇圣女殿下。”
“你们口中的圣女可是珠儿？”
朱栩手指向船舱中的两人问道。
“不可亵渎圣女殿下，圣女殿下乃上天恩赐，将引领吾等迈向光明坦途。”
朱栩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海盗帆船上，简陋的船舱中，款款走出一位盛装的金发西洋美人。她卷曲的金发一看便是被珠儿编织过了，编成了一圈精巧细腻的联垂，上面琳琅满目的尽是各类饰物，耳环璀璨、项链夺目，什么珊瑚、猫儿眼、祖母绿，但凡能妆点于头面的，无一遗漏。
爱丽丝的手下，那帮憨厚朴实的海盗，双手毕恭毕敬地奉上她的佩剑，想来也是依照珠儿的意思，镶嵌得珠光宝气、奢华耀眼。
只是有一点，这西洋美人淡妆的俏脸上，泪痕宛然，哭红的双眸满含忧伤，凭栏而立，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说不尽的凄楚哀怨。
珠儿嘟着小嘴，紧紧跟在其后。
一个女人他都唯恐招惹不起，如今两个凑在一块儿，可不就是要了他的命么。
“先生，您可要小心受罚哟！”
“我真没有……”
朱栩此刻真是百口莫辩。
爱丽丝猛地奔向船首，珠儿惊声高呼：
“先生，不好了，爱丽丝以为您不要她了，她要跳海寻短见啦！”
“那你快替我解释解释。”
珠儿扯着嗓子喊道：
“公主殿下，王爷府上的小猫小狗都不忍逐出宫去，任其冻饿而亡，公主殿下怎能只因王爷的一时疏忽，就萌生出这般轻生的念头呢。”
“不听，不听，我这就跳海！”
朱栩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暗叹，果真是个极品。
“先生写封情真意切的道歉信，再寻个稀罕的宝贝物件，交由珠儿带去，定能化解误会，令公主殿下回心转意。”
“公主殿下，您瞧瞧我这浑身上下，哪有什么值钱物件能赠予殿下的，就连这身衣裳都是您那些手下的。早有魏武遗风割发代首，本王这一缕秀发，最为珍贵呢！”
朱栩赶忙割下一缕黑发，用红丝绳精心绑好，交给那帮海盗送去。几名海盗面面相觑，挠了挠头，硬着头皮送了上去。
爱丽丝接了，竟然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瞬间转悲为喜，看得珠儿一个劲儿地连连摇头。
三人并肩一同观海，落霞群岛果真是名不虚传，夕阳的余晖如金纱般洒落，美得仿若梦幻画卷。
“圣女殿下。”
印第安神婆虔诚地跪倒在地，伏地参拜。
“先生您别笑话，那日我被海浪冲到了一座印第安部落聚集的小岛上，是神婆救了我。我昏迷之时，小灰竟然找了过来，围着我焦急地打转，神婆硬说我是星象预言中的萨满圣女。”
朱栩神色黯然，满心愧疚道：“是先生未能护好珠儿。”
“她是自己跳下来的。”
爱丽丝在一旁插话道。
“什么！”
朱栩怒上心头，伸手揪住她俩的耳朵。
神婆吓得惊慌失措，连声呼喊：
“您怎敢亵渎神灵。”
朱栩连忙松手，闪到一旁，饶有兴致地看她们三个女人的这场热闹。
“婆婆，您是不是有急事？”
“圣女殿下，请救救您的子民吧。”
“究竟发生了何事？快带我去！”
珠儿心急如焚，拉着神婆匆匆离开。
“是不是布鲁那混帐东西又来了！”
朱栩三步并作两步，赶忙跟上几人。
数名印第安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名小印第安人，正手忙脚乱地为他紧急处理伤口。用树枝紧紧绷住大腿动脉，却依旧止不住汩汩渗血。
小娃早已昏迷不醒，生死难测。
老印第安人口中用力咀嚼药草，吐出汁水，迅速涂抹在伤处，那效果如同山漆一般，瞬间将流血止住。
“呜啦呜啦，摩诃摩诃！”
神婆费力地分开众人，将朱栩几人让了进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栩急切问道。
“是布鲁那伙丧心病狂的家伙，路过时无端放了一枪，正巧击中大腿，能否保住性命实在难以预料。”
珠儿气得柳眉倒竖，愤愤说道。
几人无奈地瘫坐在地，满心愤懑，徒生闷气。奈何他们势单力薄，武器装备又太过落后，实在难以与那些穷凶极恶的海盗正面抗衡。
朱栩隐隐闻到一丝淡淡的药香，对印第安人口中咀嚼的药草的神奇灵验深感惊异，又瞧见散落在地上的红色果实，弯腰捡起仔细端详一番。
“先生，这药草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好像是三七啊。”
“那不正好对症可用吗？”
“你们在说的三七究竟是何物？”
“有件饶有趣味之事，爱丽丝可曾见识过纸币？”
朱栩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他定要让布鲁那家伙付出惨痛代价，捏着一株三七缓缓说道。
“又是你那些废纸，大通银号之前，陈祖义那伙强盗抢完富商的货物，都会扔几张千两银票，如今都沦为了笑柄！”
珠儿嘟着嘴，气呼呼地说道，对此她可是深有体会。
“此次大不相同，我仔细观察了附近的岛屿，唯有爱丽丝他们这座火山口周围满是热带雨林的小岛，看似危机四伏，实则最宜生长诸多珍贵药材。其他岛屿虽说看似宜居，却大多是沙地，一切补给都只能依赖进口。”
朱栩面带微笑，耐心解释道。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种植三七售卖？这海盗岛上最为稀缺的便是药材，其价值简直堪比黄金。”
珠儿兴奋得两眼放光，说道。
“没那么简单，我们还要将其精心制成丸散膏丹，内服的丹药、外敷的膏药、瓷瓶中的跌打药粉，方便储存和携带。”
“草药本位取代金银本位，亏您想得出来，本公主明确告诉您，此计断难行通！”
爱丽丝在地上画了个海盗船的骷髅头标志，一脸坚决。
朱栩不禁暗暗称赞，爱丽丝一眼便洞察了其中关键。
“我们可以限量供应，先赚上一笔丰厚之财，等熬过这段艰难时日，或许就能招兵买马，大展宏图了。”
朱栩心中自然明白，这并非他首次经历此等困境。能聚拢金银募集军队，保卫民众，打赢落霞岛这关键一战才是重中之重，当下正是激烈的资源争夺之时。
“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金银宝石拿出，换了先生的纸币，然后先生再训练出几支精锐之师。其余诸岛的地盘，往后就不再是那些勋爵的了，统统都归教主所有。”
珠儿兴奋地拍手叫好。
一众印第安人跟着欢呼雀跃起来。
爱丽丝眉头紧锁，无奈地耸耸肩，她手下的几名海盗则纷纷摇头。
“还是我找诺曼大公想想办法从中调解吧。”
“无须！”
朱栩吩咐珠儿让几名印第安小伙，漫山遍野采摘新鲜三七，他准备开启第一轮的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