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还债
白家小娘子旁若无人站起身来，“你说得对，荒山野岭的，哪里会有什么小娘子呢？”
“我家虎姑婆吃一个人便饱了。”
“这银子给你们救老娘了，到底吃谁，你们自己商量出个道来，跟我走。”
话语落下，妖风兴起，呼一声关了门。
四个猎户此刻哪里还站得住，跪在白家小姐面前，磕头如捣蒜，“姑奶奶，饶命啊！”
“我们也是一番好意送姑奶奶过山，还请姑奶奶饶命啊！”
白家小姐端坐在供台上，却也不言语，只是冷眼看着。
张大山面如死灰，却是壮着胆子，“三位兄弟因为我的缘故来这儿，你们带着银子走，救我老娘......”
正在这时，张大山忽然看到一言不发，静静看着的许毅站起身来，煌煌然走到他跟前，一把抓起那锭满是鲜血的银子。
“在下身无分文，家中也无存粮，正好最近缺些银钱花，多谢姑奶奶了。”
道完，回头怒喝道：“还不快走！”
四个猎户朝着许毅磕了个头，“多谢公子！”
推开门出去，跑进了大雾中。
白家小姐嗬嗬怪笑，“路过之时，我便闻见你身上的修士味儿了，修士可比凡人大补多了。”
“你这等美味，倒是不必先喂了虎姑婆，我自己享用才好！”
白蛇顶开药篓，骂起来，“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妖怪了，吃我弟弟，你想得美！”
白家小姐审视一眼，轻笑，“才有几年道行的小蛇妖，化形都不会，也敢来我面前嚣张？”
许毅怀中抱刀，却是问道：“不知姑娘今年多大年岁？”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嗯，死了多久？”
白家小姐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到我肚里，我好好与郎君分说！”
许毅刀也不拔，真气灌入脚面，施了一个飞光咒在脚上，仰面便是一脚踏下。
白家小姐想要后退，却觉得这一脚如影随形，追魂夺命，怎么也避不开。
“区区拳脚，也想伤我？”
她身躯变幻，好似虚影，已然是露了鬼身。
许毅一脚落在实处，硬是一脚将她压在地上，真气迸发，冥威如狱。
这冥差专修的幽冥真气一出，白家小姐好似气球见了针，瞬间败下阵来，魂体震荡，不得安生。
“你这是什么真气，为何让我如此恐惧，不能自制？”
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是遇到了施展雷法这类克制鬼物的阳刚正法，反而像是有种遇见了顶头上司的感觉。
她看向许毅，好似见了一道横亘九幽黄泉之下的无底深渊，浑身升起无力感。
一招制敌，许毅对于自己的幽冥真气理解也深刻几分。
幽冥真气阴阳成旋，平日里吸收天地之气，如今遇了鬼物，更是在猛烈吞噬鬼物身上的鬼气，壮大气旋。
正派道法，最为克制鬼物的五雷咒是以极阳极烈的雷法，煌煌天威镇杀鬼物。
幽冥真气则不同，吸收鬼物鬼气为己用，甚至能壮大自身，比正面镇杀还要高上一层楼。
手中掐了飞光咒，正要诛灭了她，却听耳边响起那书生的声音，“少侠且慢！”
白家小姐见了书生，连忙喊道：“徐子华，你还不快帮我！”
许毅收手，用带鞘长刀将白家小姐被钉在地上。
“先生两次提醒于我，这山中有虎，好吃人，料想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为何也是伥鬼之躯？”
徐子华笑着上前，在篝火旁坐下，伸手邀请许毅坐下。
许毅一扫长袍坐下，却听书生道：“初次见你，还以为阁下是个不知深浅的，如今展露手段，我才敢将大事托付。”
“想必阁下已经见了我那老牛了？”
许毅点头。
徐子华道：“我本是一名举人，和家中老牛相依为命耕读传家，倒也乐得自在。去洛赶考，路过此处，听闻山中有猛虎吃人，便设下陷阱，准备除了这祸害。”
“谁知这虎姑婆竟是妖怪，寻常陷阱根本奈何不得。”
“我又被她抓了，只好以身伺虎，自愿成为伥鬼，呆在虎姑婆身旁，以便我能发现它的命门。”
“之后，我便在此处等一有道法神通之人，将我发现的隐秘告知于他，好除了这妖怪。”
许毅拱手，“先生大义！”
徐子华道：“以阁下的手段，若正面对决，虎姑婆该不是对手，但难的是虎姑婆会起妖风，藏身于风中，无形无影，刀剑难伤，极难对付。”
“若要除她，还需要解决了它化作妖风的手段。”
许毅正色道：“还请先生教我。”
徐子华走出庙门，四周查探了一番回来，合上庙门，“每月十五月圆之夜，虎姑婆会在山顶吐出妖丹，让妖丹吸收月之精华。”
“她的大半道行都在那颗妖丹上，若是能在这时候夺了妖丹，她也使不出化作妖风的妖法来。”
“只是还能兴起妖风在周围，站立不得，若要扛那妖风，需得一件宝贝。”
许毅问道：“什么宝贝？”
徐子华道：“之前那个故事里，有一件白虎袍，你可还记得？”
许毅点头，“同源相生，所以能顶住妖风。”
徐子华笑着点头，“如此，便可除了它！”
“少侠且去，若是得了那件宝贝，在十五夜里自东南上山，我带少侠避过那虎姑婆的伥鬼，夺它妖丹。”
许毅回头，“这白家小姐？”
徐子华道：“虎姑婆能感受到伥鬼是否还存在，若是灭了她，虎姑婆就会知道，打草惊蛇就不好办了。”
许毅拱手，“那就交给先生处理。”
徐子华一把提住白家小姐，入了雾中，不见踪影。
留下许毅一个人摸着下巴思索，“白虎袍倒是有办法，只是要如何夺了妖丹？”
白蛇自信道：“这个简单，交给姐姐我了！”
许毅一喜，“好，既然姐姐有办法，那就拜托姐姐了。”
白蛇却是衔起许毅一根头发，“你看你，头发都愁白了。”
许毅回头，不甚在意。
歇了一夜，天明时分，外面吵闹起来，却是那张大山叫了一群人来，见到许毅没事，吃了一惊，“少侠你居然没事？”
许毅道：“些许小鬼，已经叫我诛杀了，只是惊动了妖怪，赶紧下山，一个月内不要靠近此地。”
张大山此刻还在后怕，“少侠果然好本事。”
“若不是少侠出手，我等都要丧身虎口，下山之后，我坐立难安，立刻就叫人上山来寻少侠。”
“如今见到少侠没事，才安心下来。”
许毅看着面前的银子，想到这张大山居然敢带着人回头来救他，也算是本心不坏。
他摆出那锭银子，“你可知道那刘书豪藏在了何处？”
“找到他，这锭银子归你。”
......
凉州城，刘书豪左右睡不着，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十八年前的因果，一直困扰着他。
听闻家中十八口全都惨死之后，他更不敢回去了，换了名字，隐姓埋名做起了生意。
这一夜外面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似是有风推开了门。
他起身，想要去关门，却是在雷光的照耀下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淡淡开口，叫的是他真名，“刘书豪，该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