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平淡的一夜
时间已经不早了。
莱奥看了眼有些脏兮兮的塔莉娅，领着她来到浴室。
出于刚才说错话后的谨慎，他用尽量温柔的语气问道：
“洗澡会洗吗？”
“会！我在河里洗过。”
“那好，你用这边的木瓢从桶里舀水，一点点从头上浇下去，把头发先冲洗一遍，然后拿那边的毛巾打湿，把身上的鳞片好好擦干净，香皂放在这，直接用。都明白了吗？”
他仔细交代完，见塔莉娅点头如捣蒜，这才退出了浴室并带上了门。
还要给这小傻龙收拾房间。
储物室里面放着张床，把堆着的杂物整理一下，就先当塔莉娅的卧室吧。
几个堆叠的桐木箱子被他一个个搬出，原本看着狭窄的空间顿时宽敞了不少。再将床上柜子上的薄薄灰尘简单清了下，莱奥铺好了床单，填充着棉絮的柔软枕头也放在了床头。
扫着室内，他沉吟着是不是还少了些什么。
对……还要把她的宝贝们带进来。
一想到这，莱奥就忍不住心中叹了口气。
除了塔莉娅卖给自己的，还有一小撮她不舍的“珍藏”。
红龙的神秘宝藏……
莱奥乐的笑了一声。
客厅角落处，堆着那被丢在垃圾桶旁也毫不违和的黑色布袋，他小心地用中指和拇指夹着边角，提到了塔莉娅的卧室。
改天一定要给它洗洗，莱奥心里下定决心。
黑色布袋里装着的东西与卖出的相比，就少了很多了。莱奥大致扫了眼，除了小孩喜欢的小玩意儿之外，值得注意的也就两样东西：
塔莉娅的黑兔玩偶，还有一颗雪白的珠子。
前者他倒是熟悉，塔莉娅爱不释手的布偶，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干涸的口水印，倒是看出这小家伙挺喜欢它，睡觉都抱着。
莱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后才从黑渍中依稀辨别出，这东西很有可能原先是白的。
看来必须要清洗的事物多了一样。
把玩偶轻轻放回原处，他看向与塔莉娅的宝贝格格不入的那颗珠子。
入手温热，表面滑腻，握在手中很舒服，还能从中感受到浓厚的魔力。
尽管还不知道它的用途，但仅凭其中蕴含的魔力就可以判断，这颗珠子不是寻常之物。
坏了，塔莉娅真收藏到宝贝了。
这比母猪上树还稀奇，不，比母猪排队跳河里还离谱。
莱奥凑近鼻尖嗅了下，有股淡淡的奶香味，像是寒冷北原上人们熬制成型的牛奶冻。
想到兔子布偶的口水印，他放弃了舔一下的想法。
这贪吃龙不会是馋这口，才一直留着的吧，莱奥不禁心想。也不应该啊，照她这个性，这珠子早吞下肚了，活不到得到的第二天。
想不到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莱奥将其与其他东西一齐收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又将玩偶放在了枕头边。
他喜欢将一切整理的井井有条，这样看着舒服，心里也得劲。
最后，地上的那个黑色布袋，嘶……看形状好像是……
莱奥有些不敢相信的将其展开，举了起来。
“你拿我衣服干什么？”洗完澡的塔莉娅站在门口，歪着头不解的问道。
未擦干的水珠沿着她身上的鳞片，不断滴落在木质地板上。
“还真是斗篷啊……？”莱奥嘴角抽动。
“不然嘞？不披着它我在城里面一下就被发现了。”塔莉娅解释道。虽然她能趁着晚上守卫薄弱偷溜进城，但包裹身上的火红鳞片还是太扎眼，捡的这件大衣服刚好能够起到遮挡的作用。
但是每次最后还是会被识破，她沮丧的摆了摆身后的尾巴，随后注意到装在自己衣服里的东西不见了，脸上神色慌张起来。
“东西都放在那边抽屉里，你那宝贝玩偶床上呢，喏。”莱奥侧开半边身子，好让塔莉娅看到。
塔莉娅这才舒了口气。
但当看到莱奥把自己衣服卷成团的动作，喝道：
“不能丢！”
“要是袋子洗洗还能用，这么脏又破的斗篷留着干什么，洗好也不成样子。明天我带你去买几件新衣服穿。”
“才不要咧，它可陪了我好久。”
塔莉娅夺过莱奥手上的衣服，藏到了背后，生怕莱奥真的要给它丢了。
“随你。”莱奥错过她身边，“跟我过来，把头发擦干。”
“哦。”
坐在椅子上，塔莉娅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衣服。
莱奥站在她身后，垂首不语，默默地用梳子梳顺塔莉娅的红发，将其一小股一小股的拧出水，最后用干燥的毛巾擦干。
塔莉娅突然后仰过头，大大的眼睛眯成条缝，笑道：
“莱奥，你真好！”
除了伊莉娜和那位女仆姐姐，还没有人会这么贴心的打理过她的头发。
莱奥面色不变，鼻音哼了声。
弹了她脑门一个脑瓜崩。
“哎呦！”
塔莉娅立刻捂住了额头。
“梳头别乱动。”
“好吧……”
“唉，以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傻龙。”莱奥幽幽叹了口气。
“谁说的！我可聪明了好不好？”
“聪明的塔莉娅，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他问道。
“至少值小山那么高的闪闪发光的金币。”
“那以后我就把你卖那么多钱吧。”
塔莉娅听后，却也不恼，转过身子盯着莱奥：
“你才不会！”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这才认识多久？说不定我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呢。”
莱奥嘴角勾起坏笑。
“帮我擦头发的人才不会是坏人，伊莉娜和女仆姐姐是好人，莱奥你肯定也是好人。”塔莉娅认真的说道。
看着她那不含一丝杂质的无垢眼睛，莱奥心中不禁感慨，小孩的眼睛和大人的眼睛区别还真是大哪。
那是装不出来的童真。
“塔莉娅，你流浪多久了？”
“十几年吧……咋啦？”
“没事。只是觉得，你能保持现在这小孩心性真是个奇迹。”
莱奥自认做不到她这样。
“我还有三个月就成年了哦，可不是小孩。”
“还是别成年了。”莱奥叹道，“头发擦完了，睡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