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条灵脉
百草阁前广场。
“这该死的畜生怎么如此抗揍！我的刀都砍卷了，斩妖司的人怎么还没到！”一个头秃的铁塔壮汉在被毁掉的屋顶叫喊。
随即一刀砍中章鱼妖魔的触手，顿时，腥臭的粘腻汁液从触手伤口处喷出，妖魔吃痛，紧忙抽回这只触手，改换了其他。
“事发突然斩妖司还需要时间，城中大部分力量都派去了黄河边，没想到这妖魔竟然能穿过外圈封锁来到内部，再拖延一二，已经有人去密室，老师很快就能过来！”
身穿百草阁三草衣衫的男子手持雨伞，举手投足间风沙自伞下吹来，打得妖魔章鱼袭来的触手被钻出许多小孔，甚至有溃烂折断的迹象。
广场上的战斗依旧僵持。
……
“好了。”陈粒紧了紧木板，这些用绳子绑起来的木板大小不一，但是承载几个瘦弱的学生没有问题。
几人踩在木板上，低矮身形，位于末尾的人稍加推动，木板便沿着滑腻的肉壁朝前滑，助推的人也马上踩到木板上。
随着倾斜加大，木板的速度陡然提升，陈粒在最前头，身后就是负责光照的徐豆豆，徐豆豆为了能让光照到前方更远的地方，直接俯身趴在了陈粒后背。
几人就如同洞穴探秘一般，在妖魔的肠道中穿行，妖魔体型巨大，其内也是九曲十八弯，接二连三的弯转，加上肉壁蠕动，陈粒把握方向也颇为困难，需要聚精会神。
这妖魔的身躯大的出奇，且还在晃动，估计是和外面战斗激烈，好在一路有惊无险，陈粒一行在通过一处高低落差巨大的悬崖之后，落入了深水。
这里如同小湖，木板很快上浮，众人也跟随徐豆豆的微光以及手腕上的绳子回到了木板。
“这就是妖魔的胃里吗？”徐妙妙趴在木板上，左右观瞧，这里比刚才她们躲避的肉壁凹陷处安静不少，只是稍微有晃动，如果不是之前的经历，这里似乎更像是一处洞穴深湖。
不时有流水从上方倾泻。
见周围没有什么情况，陈粒对徐豆豆点点头，徐豆豆会意，回身嘱咐身后的其他人：“我和陈粒下去找妖核，黑下来以后不要怕，手里拿好绳子。”
陈粒先前已经和几人说了自己的打算，偌大的妖魔胃，陈粒自己找困难太大，所有人里面，水性够好，又没有慌神，依旧有思考能力的只有徐豆豆。
于是两人便是寻找妖核的主力军，剩下的人在木板上等。
徐妙妙担心姐姐的安危：“姐姐……”徐豆豆撩起徐妙妙的额头，轻轻用自己的额头顶上去，再睁开眼，便头也不回地和陈粒一起钻入水中。
先后两声入水，水面上顿时漆黑下来，只有深不见底的水下有微光荡漾，两根绳子绑在陈粒和徐豆豆的腰上。
这是他们来回寻找方向的依仗。
很快，陈粒便先一步到达水底，这里是章鱼妖魔的胃底，肉壁比先前的肠道还要劲道，踩上去回力明显，陈粒和徐豆豆一人拿着一把匕首，这是从其他的学生手里得来的。
借着徐豆豆手中的微光，两人马上开始切割起来，匕首锋利，但是碰到妖魔血肉还是略逊一筹。
几下划动，却只留下了略微的伤痕，分开的血肉也只有寸许，好在是没有血液流出污染视线，陈粒和徐豆豆进展还算不慢，通过反复的切割，匕首把妖魔的血肉切开数寸的口子。
按照陈粒从书册中得来的信息，如祝涛那般得道的妖魔，御水的妖核也不会埋藏太深，毕竟还要依靠其能力牵引水气，想来同属的妖魔也是如此，所以两人挖掘的深度是有限的。
这样可以提高寻找的效率。
时间过去，一轮的寻找结束，陈粒和徐豆豆两人对视。
“（摇头）”陈粒挖掘了两处，直到看见软骨，皆没有妖核的迹象，闭气已经到极限，他指了指上，开始上浮。
徐豆豆挖了三处，也没有发现，点点头和陈粒一起沿着绳子回到木板。
“噗、噗”两声出水，陈粒和徐豆豆大口喘息空气。
这一趟下来，两人体力消耗很大，即使有着灵基供给灵力维持，但是这种水下的高压挖掘，依旧无法坚持太久。
摸了摸怀中之物，陈粒把之前从百草阁里找来的灵药分给徐豆豆，徐豆豆愣了愣，接过丹药，吞下，开始恢复，陈粒也在此时运转《三溪养生法》。
很快，一个周天的运转完毕，陈粒这边的体力因为服用的灵药以及《三溪养生法》的奇妙，得到了补充。
徐豆豆后睁开眼睛，结果发现陈粒竟然消耗灵药的速度比自己更快，眼中闪过诧异。
要知道，她本身是灵基三重天的境界，比陈粒一重天的境界高出不少，就算是陈粒原先是有二重天，这个灵药吸收的速度也着实惊人。
但此时没有时间计较这些，两人在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很快又下潜下去，这一次水面上的人足足等了四十息的时间，两人才浮上来。
众人期待的看向两人，可结果却依旧是徐豆豆摇了摇头。
“太难找了，我们不会一直找不到，困死在这里吧。”一位幸存的学生把心中的不祥说出来，很快引起共鸣，绝望的情绪瞬间笼罩木板之上。
水中的徐豆豆默默低头，陈粒却是接着服下丹药，这是他们目前最好的办法，如果不相信，那一开始便没有了活路，陈粒不会放弃机会。
加速运转《三溪养生法》，三道灵力在沈离的体内流转，补充药力进入身体，再滋润全身，疲惫感很快便减轻。
《三溪养生法》的心得便是周而复始，源源不绝，这给了陈粒强大的吸收能力，在徐豆豆恢复的时候陈粒又吃下一枚固灵丹，这丹药本是稳固所用，但其蕴含灵力也可以用来补充。
澎湃的灵力在体内荡开，如此高负荷的作业，比在外勤练拳脚还能激发身体活力，药效吸收的也更加快速。
修炼拳脚活动，人始终是在安稳的环境中，哪里比得过在生死的压迫下能触达的极限。
陈粒的身体在一轮轮的不断恢复中，达到了更高的层次，运转的周天越发熟练，第二条灵脉也在不断的灵力冲刷下松动，最后完全疏通，就连陈粒也没有特别留意，境界就有了进数。
“命格【天道酬勤】，《三溪养生法》修炼进度达到，突破第三层，当前熟练度第三层。”
“三层提升：再次稍微增加运转速度，略微提升一个周天引入体内灵气量，再次略微提升身体强度和药力耐受，增加体力恢复。”
临时的突破让陈粒的气息水涨船高，又很快如常，在场的众人里只有徐豆豆发现了陈粒转瞬即逝的呼吸变化，错愕地看着只浮出了一个脑袋的陈粒。
难不成陈粒突破了？怎么可能？
修炼要在安稳可控的情况下，这是常识，尤其是灵基的进境，更是难以把控，细微差距都可能前功尽弃，能在妖魔腹中这种环境下突破。
绝非常人可以做到。
徐豆豆怀疑自己只是感觉错了。
陈粒睁开眼，也没有多余的解释，他的体力和气力随着突破进一步提升，灵力的流转也越发得心。
陈粒看了看口袋，眼见要见底的灵药，可能还够几轮，这些补充一旦消耗光，接下来妖核的寻找只怕是更难。
和徐豆豆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又一次沉入了水底。
时间过去，漆黑的妖魔胃中如同空气凝滞，木板上的人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似乎是丧钟一般。
很快，第六次上浮出水面的陈粒和徐豆豆两人回来。
依旧是不好的消息。
水面一片沉寂。
陈粒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这妖魔只是长的像祝涛，但根本没有妖核，或者它的妖核根本就不再胃里，徐豆豆则是在此时站出来稳定军心。
“只要找，就有找到的机会，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就算最后咱们要一起葬身妖魔腹中，也不能现在就放弃，也许下一次我们就能找到。”
徐豆豆的话让木板上的人稍微振作，但是死亡的恐惧依旧萦绕。
徐豆豆咬咬牙，这一次她的恢复时间不长，几乎和陈粒同时睁眼，睁开眼，便下潜，陈粒心头冲上不好的预感，心急是极限关头的大忌。
尤其是在水下。
跟着下潜，陈粒很快追上了徐豆豆，她的动作比先前快速，但是陈粒却知道，这是徐豆豆在试图透支自己的体力，来换取爆发。
转眼间，几个洞挖下去，徐豆豆这边没有收获，陈粒这边也是一样。
他和徐豆豆已经按照规划，在妖魔胃最中央的位置挖了数排肉坑，但都没有找见妖核的影子。
眼见肺中空气耗尽，陈粒示意上浮，但这次，徐豆豆没有抬头，她依旧狠命挖掘着面前的肉壁洞口，似是不甘这样结束。
陈粒暗道不好，游过去拉住徐豆豆。
徐豆豆猛然回头，陈粒却在微光中看到了徐豆豆眼中气泡，那是泪水流出，这个姑娘也已经到达极限了。
陈粒心中明晰，如此作业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来说，能坚持到这一步已经是勉强，或者说陈粒没有想到，徐豆豆能在恐惧中一直坚持到此时此刻。
陈粒示意上浮，徐豆豆在被陈粒拉动的情况下，点了点头。
可就在两人刚刚准备上浮的时候，之前徐豆豆挖掘肉洞地方，裸露出来的妖魔软骨，突然暴起，尖刺一般的软骨如锥刺出，直奔上方的徐豆豆。
这一下速度极快，徐豆豆来不及躲闪，直接被顶到了腹部。
随着一大口的气泡吐出，一抹鲜红也从徐豆豆的口鼻处流出。
徐豆豆顷刻间失去意识，四肢随水摇摆，手指上的灵光却没有消散，陈粒知道坏事，马上拉着徐豆豆上浮，浮出水面，陈粒便把徐豆豆推上了木板。
“姐姐你怎么了！”徐妙妙马上接过去，把徐豆豆抱在怀里，按压了几下胸口，呛水的徐豆豆才苏醒过来，吐出一口水，随即大口喘着粗气。
“姐姐、姐姐！”
徐豆豆眼神迷离，她试图再次起身，却连坐起都没有力气。
刚才的攻击让她腹内颠倒，灵基停滞，好在是灵基三重天的体魄强健，让她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需要时间恢复才能行动，但是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谁也不知道上面的战斗何时结束，更没有人知道他们还存活于妖魔腹中。
眼见此时场内实力最高的徐豆豆受伤，木板上的众人心情也沉入了谷底。
当下就有几人哭了出来，徐豆豆的状态，显然不能再下水，之前她和陈粒两个人一起找都找不见妖核。
如今失去了徐豆豆这最强一人，剩下陈粒一人能做什么呢？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
徐妙妙担心的看着徐豆豆，徐豆豆则是看了一眼徐妙妙后，就转头看向陈粒：“陈粒，是我不好，我不该勉强。”
陈粒则摇摇头：“你已经帮了大忙了，剩下的我来就好。”陈粒平静的声音犹如定海神针，众人的情绪不约而同的平复了一些。
他们看着面无表情的陈粒，心中震惊，此人和他们印象中的陈南王四公子大相径庭，也和传闻中的形象完全不同。
如此情况依旧能稳坐中台，他们不敢想陈粒究竟是有什么心境，才能做到，这真的是游手好闲之人能拥有的吗？
徐豆豆更加的实际：“你没有光，怎么下水，要不然你等我一下，我抓着绳子还可以陪你下去。”
徐豆豆的担心是对的，没有了她的灵力成光，在漆黑的水下寻找妖核，简直是难上加难，但陈粒深知徐豆豆已经不能再下水了，再下水会有生命危险。
“你在木板上给我指方向，有绳子我不会迷失。”
陈粒拒绝了徐豆豆的请求，低头看了看口袋中见底的灵药，最后一些，陈粒全都吞入腹中。
随即在徐豆豆担忧的目光，以及众人期待中，再一次沉入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