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清水榜
“清水榜是排行碧水泽青年一辈的修炼者实力的榜单，其实不光是碧水泽，只要是来机关楼的人，都可以参加这个榜单的排行，留下的记录只要不被打破，就能一直在榜单上。”
夏乐菱和陈粒两人站在清水榜的下侧，这榜单是几幅巨大的挂轴，无凭无依，排列一圈，悬浮于一根黑色的石柱周旁，一幅卷轴便是一列排行名单。
夏乐菱先解释了一句，随后指着其中的榜单上的名字给陈粒介绍：
“榜单的限制是二十岁以下，你看那上面的名字，名字后面有‘苦练’两个字的，就是咱们学堂学子留下的记录，可是占了不少。”
随着夏乐菱的手指，陈粒也同步目光到清水榜上，确实，几乎能看到大片相连的名字后面都有苦练两个字，甚至陈粒还看见了熟悉的名字。
这榜单是碧水泽年轻一辈的排行，自然，作为江南四大贡院之一的苦练学堂，会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
只是陈粒不光看到了苦练学堂的标志，还有“灵感”，“薪火”，以及零星“坤元”学堂的名字标示。
四大贡院几乎占据了清水榜上八成的名次，这让陈粒颇为感叹四大贡院对于人才的招揽能力。
陈粒又把目光投向剩下那些没有学堂标示的名字，这些人应该就是散人修炼者，或者师从其他地方的人，并非一定要进入学堂才有好的表现和实力。
这些人能上榜，也就说明了这点，修炼这事，还是看人。
只是陈粒还是有些没看懂：“这榜单上的人境界实力参差怎么做比的，灵基三重天和四重天、五重天一起排名？”这是陈粒一时之间没想明白的。
既然是实力排行，高出一个境界的人，大多实力强于低境界的，那么这个排行榜的榜首应该都是最高境界的人，但陈粒却看到的并非如此。
在排行前列的，甚至有实力只有四重天的人，但是仍旧力压了八重天的人好几个名次。
夏乐菱忽然莞尔，把嘴里的糖葫芦咽下：“当然不是，你看的那个榜单是总榜，清水榜会按照境界划分不同的榜单，二重天的和二重天的一起排，三重天的和三重天的一起排，
决出的同境界实力的最强者，就能够留在榜单上，而总榜，是维持记录在榜单高位置的时间，和分榜的名次权重相加，在得出的排名，维持时间越长的人，排在总榜上的名次越高，
所以要是单看实力，还是要看分榜。”
夏乐菱领着陈粒绕着榜单转，陈粒也很快在各个榜单上看出了规律，确实像夏乐菱说的，这清水榜在破星之下一共列了九个榜单，也就是一到九重天。
分榜说是实力的排行，也是潜力的排行，能够力压同境界的人，没有境界本质上的碾压，似乎对于修炼者本身的能力更加的侧重，也能看出些真本事。
想想，同境界别人却比你强，这多少是说明了问题的。
而这个记录能在总榜上保持多年不被打破，更是含金量的体现。
“这榜单确实有意思，那怎么上榜呢？”陈粒对这种新鲜东西很感兴趣，夏乐菱指了指一旁广场上的各种高台：
“这些台子上有测试的工具，一般的情况下，会测试灵力强度以及一击的威力，身法等这些来衡量强弱，其实机关楼每一层都有测试的地方，差不多是每一层的相同的位置，
只是因为榜单在一层，所以一层的人最多，想要试试的人要是等不及可以去其他楼层，还有另外一种上榜的方式，就是直接的交手，
只要双方同意，下面的人也可以挑战名次上面的人，最后的胜者就可以继承最高名次，但对于一些很久以前的记录，就只能采取第一种办法了。”
“原来如此。”陈粒若有所思。
这个排名机制倒是合理，想上榜可以先用基础的强度来登上榜单，再想快速提高名次，也可以直接去挑战，这种跨越时间的记录榜单，可以让挑战者衡量自己与过往天骄的差距。
对修炼的参照很有帮助，相当于竖立一个目标。
“那后面那根柱子是做什么的？”陈粒指了指清水榜后面的漆黑柱子，这柱子很奇怪，上面插着不少的兵刃，从下到上，像是被个刺猬光顾过。
“那个啊，那个是奖品。”
“奖品？”
夏乐菱说话间眼神里透露出遗憾的神色：“这根柱子叫做葬兵柱，只要是在清水榜分榜上获得第一的名次，也就是成为同境界最强的那个人，打破纪录，就可以在这柱子上选择一把武器拿走，
这柱子上的武器，大多数是大通商行从妖魔战场获得，也有其他人留下的，咱们学堂也捐献过不少，这些武器有的还能用，有的却已经破损，
但是其品阶足够高，材料够稀有，拿走这些武器的人，看中的是其材料，所以也大多会把这些武器熔炼，当做是锻造新兵刃的熔炼物，
除此以外，其他的名次机关楼也会有相应的奖品，很丰厚的，就因为这样才会吸引这么多的人，都来试试自己的实力。”
说完话，夏乐菱看了看葬兵柱的高处，随即收回目光，陈粒也看向葬兵柱，错落有致的兵刃全部插在这柱子上，确实有“葬兵”的苍凉感觉。
这些武器伴随前主人征战妖魔，敌人，人死，武器最后的归宿亦是熔炉。
“哈啊？”忽然之间，陈粒轻呼了一下，“怎么了？”夏乐菱关切地问道，“没什么，刚才的糖葫芦有点太硬了，咯得牙疼。”
沈离搪塞过去，脸面上也没有什么不对，接着咬下一口山楂，夏乐菱接着给陈粒介绍第一次上清水榜，以及打破总榜记录会给予的奖品内容。
但是此时陈粒却没有心思听了。
他的眼睛轻轻放在葬兵柱上，眼底一抹压抑的兴奋不断冒头，陈粒的心跳加速，因为在葬兵柱上，陈粒刚才扫过的地方，他发现了一件有区别于其他兵刃的武器。
那是一把剑，通体黑色，剑柄笔直，刃宽，其貌不扬，甚至有些老旧。
但在剑身上，此时冒着丝丝黑芒。
可观想命格——
陈粒当然知道黑芒是什么，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兴奋。
他没有想到，自己能在机关楼碰到寻找已久的，可以观想的东西，除了最初的平安扣以及太阳，陈粒观想获得命格的能力，到现在再无施展的机会。
原因就是他始终找不到可以观想的物品。
在原先陈粒的想法里面，能够观想的东西，都是和自己有很大关系，或者是陪伴牵扯时间很长的东西，要不就是极为特殊的。
现在陈粒面前葬兵柱上散发黑芒的武器，应该就属于最后一种。
葬兵柱上的这件武器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一瞬之间，这件兵刃的价值便在陈粒心中远远超过了机关楼一层的物品，甚至整个机关楼所有的东西。
都没有这件兵刃对于陈粒的吸引力大。
这件兵刃代表着陈粒可以观想获得一个新命格。
无论是【趋吉避凶】还是【百炼成真】、【天道酬勤】都给陈粒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明白命格带来的不光是现阶段的实力提升，更是潜力，此时一个新的可以获得命格的机会，陈粒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稍微平复了心情的陈粒，开始思考如何利用葬兵柱上的兵刃获得命格。
而就在此时，一道钟声在广场上响起，“铛！”陈粒的思绪瞬间回到现实，“应该是测试开始了，就是因为有人要上榜才吸引了这么多的人，要去看看吗？”
夏乐菱对同辈的强者似乎很感兴趣，眼神殷切，陈粒也是同样，想了想，点头同意。
那把黑剑在葬兵柱上也丢不了，索性跟着夏乐菱走向了广场上的高台，两人在高台下站定，高台上要进行测试的人，和机关楼的记录人员已经准备好，周围围满了人。
陈粒看向那名测试者，是一名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女，少女身穿墨绿色的束腿刑捕装扮，包裹紧实小腿的长靴，干净利落，腰间横挂着一把长剑，鹅黄的剑穗搭配几串宝珠。
长相也是极为出众，黛眉杏眼，神秀内蕴，柔顺的长发高挽，黑发尖端转白，体态修长，玉骨天成，配上能突出身材的衣服，静静站立高台，有种邻家初长成的女子亭亭玉立之感。
“这姑娘昨天就已经来过一次了，上来就连破记录，直接杀到了同境界榜单的第三，今天这是有准备而来，看样子是要拿个第一了！”
“好多年没有刷新榜单的第一了，之前留下名字的人创下的记录都太厉害，她是今年最有希望的，喂，你看不看好，听说她还不是四大贡院和百家传承之内的人，也就是散人，一个散人能在同境界有超过别人的实力，真是难得一见。”
“今年灵院江南的考核，她作为散人，这个实力也是稳稳通过啊。”
“后起之秀啊，后起之秀，长得还这么漂亮，我家那小子要是能领回来这么一个，我倒插门也愿意啊~”
周围不少的人在测试开始之前，就已经谈论起高台上的少女，陈粒也注意到围在这里的还有不少是四大贡院里的人。
除了身穿学堂衣服这样好辨认的，甚至还有各贡院夫子一样的人物。
陈粒记得这次交流会加上苦练学堂，一共有三个学堂参加，这些其他贡院的夫子，应该是作为领队来到的碧水泽，如今都被机关楼吸引了过来。
这些人三五成群，占据着侧面一处视野最好的观赏地点。
“师兄，你看他有几成的机会？”
“五成吧，听说昨天她就试着打破记录，但是现在那记录在清水榜上已经保持了很久，没那么容易打破，今天算是准备充分，但还要看完才知道。”
“哼，灵基七重天的记录我们苦练学堂已经保持了十几年了，当年的那位师兄早就是天炎一方的人物了，他创下的记录怎么会被一个散人打破？我看她多半也是白费力气！”
“姐姐真好看啊~”
陈粒听着耳畔话音，还看到了几个苦练学堂的熟人，只是这些人在苦练学堂里也和他不常往来，夏乐菱倒是思索了一下，随即一锤手掌：
“对了，我知道了，昨天听说机关楼里来了个厉害的人，差一点就打破了咱们学堂留下的记录，原来就是她！好厉害，灵基七重天，只有十六岁！”
夏乐菱相当开心，一旁的陈粒目光也锁定在少女身上，同样十六岁，人家七重天，陈粒二重天，人比人——
“准备好了吗？”高台之上，负责记录的人向少女询问，少女微微点头，随即，高台上灵力翻涌，一位老妇轻点高台正中的圆形石头，顿时石头发出异彩。
老妇的实力达到了破星，她灌注灵力进入测灵石，测灵石马上腾飞起来，然后飞向少女，压缩的空气让高台上产生猛烈气旋。
少女站立原地，衣衫猎猎，眼神沉静，忽然，猛地拉弓右腿向后，运足气力，墨绿灵力汇聚于手，地面青石因踏崩碎，力起于腰，随即探手与那飞来的测灵石撞在一起。
灿芒一现，灵力荡漾开，“咚”地一声，重达千斤的测灵石瞬间倒飞而出，在地面上滑行数十丈，直到快要到高台边缘，才停下。
此时测灵石上冒着剧烈相撞产生的烟雾，等烟雾散去，测灵石上清晰能看到裂痕，上面九颗星星，亮起了七颗，而在第七颗星星的外边，有着四道圆环，也全部亮起。
“这样能够同时测试一击的威力以及灵力的强度，她刚刚应该是用了灵技，可惜我看不清用了什么，灵力好像是从她手腕处激发出来的，好厉害，比昨天的记录应该更好了~”
夏乐菱在一旁惊叹，陈粒则是无言，少女的攻击很强，而且很快，夏乐菱好歹是灵基三重天，看到了一些，陈粒甚至没有看到少女使用灵技，只有一道模糊的残影。
很快，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开始议论起来，就连之前一直沉默观瞧的人也开口。
“这人年龄不大，天赋根骨极佳，不知道是谁家的高徒，待会去问问，看能不能邀请加入咱们灵感学堂，这一趟碧水泽还真不算白来。”
“完，看这样子真有可能破了苦练学堂那位师兄，多年以前创下的记录，这一击的威力把测灵石都打得裂开，八重天也不能完整吃下吧，这实力，直接是超过了本身境界该有的，真是怪物。”
“我敢打赌，她肯定是和妖魔交过不少手，这一击干净利落，学堂里可学不到这些，实战磨砺过的就是与众不同，我早说了设立学堂不是个培养人的好办法，没人信！”
少女的表现在一众见过世面的修炼者眼中，引起了不小的涟漪，他们都是在碧水泽乃至江南打拼过很多年的人，能看出少女这一击展现出来的实力与潜力。
更多人被吸引过来。
所有人都在期待最终的结果，少女完成了测试之后，也没有下台，面容冰寂，乖巧站立，机关楼的人员快速核对着数据，很快，几名测试的人点点头，最初的那名老妇人走到高台中央。
随即点指向另一侧的清水榜，一道灵光飞过众人，最后落到了清水榜灵基七重天的分榜上，蓝色灵光显示的人名从第三名向上跃升，直到把原来的第一挤下。
成为了新的灵基七重天分榜第一！
“呼——”众人心中的答案揭晓，高台上的少女打破了尘封十几年的记录，刷新了灵基七重天能够达到的实力上限！
台下众人几家欢喜几家忧，有恭喜的，有单纯看热闹的，有其他贡院学子或羡慕，或沉寂观瞧的，也有几个身穿苦练学堂衣衫，脸憋到通红的。
更有几人看向少女的眼神，放出光彩的。
“苦练的，你们学堂在榜上第一的记录，这个没了，可就剩最后一个了，碧水泽不是你们老家吗？怎么自己家都守不住，这要是在太平府，榜单上可都是我们学堂的人，不行你们动用动用关系，把这清水榜撤了吧，传出去多不好啊~”
有人嘲笑，苦练学堂的学子中几人瞪了对方一眼，随后甩了袖子离开。
陈粒倒是没走，清水榜既然设立，就是供人打破的，陈粒目光看向刚刚升到第一的名字——周蝉依。
这个名字之前陈粒从未听说过，但过了今天，碧水泽年轻一辈中，应该就有这个名字的传说了，能亲眼见证，机会难得。
高台上的老妇欣喜的播报：“清水榜新纪录诞生，三日之内，机关楼下层多打一成折扣，由机关楼买单！”机关楼财大气粗，此话一出，更是全场欢腾。
夏乐菱也很开心，上次她见到机关楼为了清水榜的事情庆贺，还是几年前，她看向陈粒：“我带你去其他楼层逛逛吧，趁着打折。”
陈粒看着她那副表情，有些无奈，她倒是会为自己考虑，这个向导顾的不亏。
今天看到这么一次现场打破纪录，陈粒也算是不虚此行，但是他心心念念还是葬兵柱上那把发出黑芒的剑。
这剑作为奖励，陈粒要想观想，要不然就是天天过来清水榜这里，要不然就是想办法获得一次第一，把剑取走，免得哪天谁给捷足先登，到那个时候陈粒可就错失良机，追悔莫及了。
只是登顶榜单谈何容易，这么长时间也就周蝉依一个人黑马杀出。
陈粒还不用过多担心，两个办法陈粒可以从长计议。
陈粒再去看向高台，播报的老妇走向周蝉依，递给她一块小牌：“这是机关楼对你的奖励，剩下还有一些东西，你同我走，去内楼说，对了，你可以取走一把葬兵柱上的武器。”
随着老妇一指，一直沉默不语的周蝉依也看向了葬兵柱，本来陈粒都已经和夏乐菱往人群外走了，忽然，陈粒心中有不好的感觉，驻足观瞧。
只见周蝉依似是已经有了目标，抬手指向葬兵柱。
“那可有几百把兵刃，不会这么巧吧——”陈粒心中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
周蝉依的手指停下，指向的，是一把通体黑色，剑柄笔直，刃宽，其貌不扬，甚至有些老旧的剑，“就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