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线生机
经历了这么酣畅淋漓的战斗，菲奥娜还有些意犹未尽，正巧骑士们充满干劲，她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把这群毛头小子揍得鼻青脸肿。
“不……不愧是大姐，完全不会手下留情。”
“啊啊，对不起，我很久没做过训练，一时间把握不好力度。”
说完，她一阵小跑凑到泽恩跟前，低声道：“能不能再给我点魔药。”
“当然。”泽恩取出水壶，倒了一瓶白水给她。
菲奥娜有些生气：“你在耍我吗？”
“是啊，”泽恩毫不掩饰道：“而且是从头耍到尾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
“根本就没有那种魔药，我给你的，就只是普通的水。”
“……”一时之间，菲奥娜沉默了。
仔细想来，她每次喝下增幅魔药，都尝不出味道，也没有什么能量暴涨的感觉。
菲奥娜不是没怀疑过，但比起自己的感觉，她更相信泽恩。
因此她很不解，总是给予自己鼓励和安慰、善解人意的泽恩为什么要撒这种谎。
“本来只是随口编的谎话，没想到你居然信以为真。可是好奇怪，菲奥娜是喝了饮用水就会魔力倍增的体质吗？”
泽恩笑着说道：“毫无疑问，你的实力本该如此。”
“不对，是因为有泽恩，我才——”
“你只是不够自信罢了，菲奥娜。”
见菲奥娜下意识反对，泽恩继续道：“现在的你足够优秀，可以昂首挺胸做自己。”
不远处，嘉里木十分郁闷地看着说悄悄话的两人，一名身穿骑士制服的青年男子走过来，没由来道：
“那位菲奥娜女士应该是雪域沙城最强魔法师吧，旁边总是陪在她身边的，是恋人吗？”
“比这更夸张，泽恩简直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嘉里木苦笑，他突然觉得骑士团根本就配不上菲奥娜，当初是怎么好意思邀请的？
这座城市最强的魔法师或许有些夸张，但就嘉里木个人而言，菲奥娜作为魔法师的能力，在全国都算得上极为出色。
愣了一会，他猛然间意识到，刚才那名骑士团成员脸上，似乎挂着阴险的笑。
菲奥娜和泽恩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才没你说的那么好。”
“哎呀，那要不要再喝瓶饮用水试试看？”
泽恩掏出一个装满透明液体的瓶子。
现在菲奥娜知道了，里面全是水。
她刚刚为了不输给骑士团，连着灌了十几瓶，就算是头猪都能尝出来，那只是普通的饮用水。
也怪自己太贪财，拿到魔药的第一时间就倒卖出去，根本没喝过，这才上了泽恩的当。
“对了，你最近一直没照镜子吧。”泽恩笑眯眯道。
菲奥娜随手召唤出魔镜，看了看自己：“跟以前一样啊。”
“是很娇小的女孩子呢。”
“又在说胡话了，我用幻术做的外观可是符合大众审美的性感美女——等等，你说什么？！”
菲奥娜惊恐地看向他，泽恩青色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照出她的模样。
矮小瘦弱，难看的要死。
想到这儿，她不禁悲从中来。
“很可爱呢。”
“咿！”
见她的反应这么有趣，泽恩又复述了一遍。
“可爱。”
“别……别说了，你肯定又在骗我。”
菲奥娜蹲在地上，捂住耳朵不想听，很不幸，在场只有溯回才能完全屏蔽掉外界的声音。
“欸，不相信啊，我说的可是事实。你要是不信，我就一直说到你信为止。可爱可爱可爱可爱，菲奥娜最可爱了！”
“啊啊啊啊我信了，我信了！不要再说了，好羞耻！”
她红着脸站起身，抱怨道：“真不知道你还偷偷瞒着我多少。”
泽恩故作深沉地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这句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你想再多了解我一点吗？”
【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49】
突如其来的一撩，正中菲奥娜心房。
就在这时，泽恩心口猛地一颤。
【魔眼启动，目标距离过近，杀意强烈，请宿主立刻舍弃右腿求生】
强烈警报震荡脑海，还没等泽恩反应过来，一条硕大的鲸鱼跃出海面，掀起滔天巨浪。
“泽恩，菲奥娜，快躲开，那个人不对劲！”
身后传来嘉里木的喊声，泽恩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腹部受到撞击，泽恩就这样倒飞出去。
“额啊，好痛……菲奥娜！”
意识到被她救了的时候，结界被成吨的海水压垮，巨鲸卷起洪流将菲奥娜带走。
【警告，镜之魔女正在下坠，任务目标即将死亡】
【任务一旦失败，宿主也会迎来死亡】
“这个笨蛋，管不了那么多了！”
泽恩想也没想就一头扎进水里，谁料瞬间被强大的吸引力抓住，像是从高空掉落一样极速下坠，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恍惚间，他想起菲奥娜提过的沉没诅咒。
所有掉入弗洛海中的事物，都会坠落。
要真是这样，那该死的鲸鱼是哪儿来的，难不成是幻觉？
他正在坠往海底，根本没空思考这些。
冰冷的海水淹没身体，不断掠夺着体温。泽恩不敢呼吸，可海水还是倒灌进鼻腔，钻进嘴里。
他难受得要命，痛苦到仿佛要窒息。
越往下，水压就越重，身体简直要被碾成肉酱。
海里空虚、黑暗、阴冷又寂寞，坠落的结局只有死亡。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还有美好的未来在等着我呢。”
强烈的求生意志点燃胸膛，泽恩在灵魂深处呐喊：
“姐姐，救我。”
宁静深沉的海水突然剧烈翻滚，泽恩像飘零的落叶，随水流不断涌动。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一个女孩儿的身影。
“泽恩，泽恩，我亲爱的弟弟。”
她的声音那么温暖，仿佛能再度赋予泽恩希望。
“你一定要，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
【通往海底迷宫之径已开启】
一束光穿过冰冷黑暗的海底，将泽恩笼罩在内。
意识逐渐清晰，身体也慢慢回暖。
泽恩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漂浮在一条垂直向下延伸的光路中，菲奥娜在他下方，周身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好害怕，好孤独，这里又黑又冷……救救我。”
那些光点全都在传达同样的讯息，爆发出惊人意志。
“不想再痛苦下去了，干脆就这样解脱——”
泽恩向下移动，抓住她冰凉的手掌，正欲随着向下的引力继续前进，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鸣。
“呜——呜——”
空灵寂静，深沉而悠长的声音越发清晰。
庞大的阴影逐渐笼罩光束，巨鲸的身影缓缓浮现。
“该死，这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白金色火焰在海底炸开，直接破开鲸鱼的皮肉，泽恩接连丢出魔药，不断发射火焰，试图击退它。
然而，这里是海底，鲸鱼的领地，它甚至没使用妖术，只是摆动肥硕的身躯，海水便疯狂翻涌，将火焰和魔药打散。
再跟它缠斗下去，迟早会出事。
“可恶，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泽恩近乎绝望之时，鲸鱼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咔嚓！”像冰块碎裂的声音。
不对，比这还要沉闷一点，有什么东西被飞速冻结。
是魔鲸的时间。
它的生命转瞬即逝，化作冰冷的石像，被海底不断拉扯，在下坠的过程中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泽恩和菲奥娜重新被光路覆盖，有惊无险。
海里似乎还有什么更加可怕的存在，但她没有敌意，反倒帮了他们。
即便如此，压迫感还是太强了，泽恩感觉到自己被猛兽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仿佛只要他转过身去看，就会变成和鲸鱼一样的石像。
“谢谢。”
哪怕在光柱里，依然无法向上，泽恩丢下这句话，在引力的牵引下，带着菲奥娜向光路下方游去。
就这样不知道游了多久，久到就连拥有系统体力加持的泽恩都精疲力尽，以为没希望时，终于来到了光路尽头。
那是一座至今无人踏足，蜿蜒曲折、纵横交错，埋藏于海底无数个日夜的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