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想要什么？
还算整洁的牢房内，张全像乞丐般躺在床上，浑身污秽不堪，恶臭熏天。
“张全，我周家并没苛待你，每日吃食和洗澡水都按时送到，你为何是这般模样？”
周仁泽一个人进的牢房，周怀景则藏在角落仔细听着。
“你杀了我吧。”
张全常年不见天日，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披散着打成结的头发坐起身子，怒目看向周仁泽。
“你周家必亡！来，杀了我，我去地府等你们！”
周仁泽嗤笑一声：“自暴自弃的废物，也敢妄言我周家结局？”
“你可曾想过，哪怕你现在和从前一样，你也不过是一名普通弟子。就算你爷爷替你铺好了路，最大不过就是个外门长老。”
“你张家本可开宗立族，却要屈身于宗门之内，受人指使差遣，毫无自由可言。”
“但你爷爷做了最正确的决定，合青宗一旦倒下，你张家立刻就能崛起，一跃成为顶尖的筑基家族。”
张全不为所动，甚至语气嘲讽：“合青宗倒下，凭你周家？”
周仁泽摇摇头：“合青宗给我们这些家族定下五百年寿数，却不知他们自身也被人定下了结局。”
张全哈哈大笑，笑声在牢房中回荡开来，久未停歇：“谁有资格为金丹宗门定下结局？莫不是你周家还与元婴真君有往来？简直笑死我也！”
待他笑声停歇，周仁泽才继续说道：“是与不是，你可自行问你爷爷。”
“如今灵气复苏，多地二阶灵脉都有突破三阶的趋势，你说到时候金丹真人可有你张家的一席之地？”
“你好好想想，洗漱一番，便可自出牢房。”
周怀景跟随父亲朝外走去，路上他问道：“父亲，就这样几句话就能让张全为我们所用？”
周仁泽淡笑一声：“自然不会。”
“可人啊，在黑暗中待久了，遇到一束光，就会拼命地抓住。”
“让族人准备篝火，就说为了迎接阳春夫人。”
……
周仁泽走后，吃食和热水很快就送到了牢房。
张全思考片刻，还是仔细洗漱了一番，走出了牢房。
洁白的圆月照着净湖依旧明亮，张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随意走了走。
他逛了许久，都没见到一个人影。终于，在靠近净湖畔的时候，发现了异样。
前方火光大亮，喧闹欢笑的声音彼此起伏，阵阵不绝。
张全伸过头仔细瞧了瞧，发现周家五十几口人全部围坐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妇女间互相八卦，孩童间互相嬉闹，男子间划拳饮酒。
这种场面他从未在张家见过，自己的兄弟长辈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讨爷爷欢心，以求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
他看着看着，不禁失神了去。
“如何？你张家可有此等景象？可有此等自由？”
张全猛然惊醒，发现是周仁泽后，才摇了摇头。
周仁泽继续道：“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
“你爷爷不能，不代表你不能。”
“好好想想，你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是权利？还是修为？又或是如眼前这般自由？”
今夜对于张全来说，注定是不眠之夜，他的脑海中来来回回都是周仁泽的那句话。
你，到底想要什么？
第二日，张石回来了，爷孙两人相见自是免不了一阵寒暄。
见张全脚伤已经痊愈，张石对周家的怨念也少了几分。
“爷爷，你怎会帮周家卖命？”张全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
张石叹息一声，将事情经过全数说了出来。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张全喃喃一句，接着道，“爷爷，那您接下来作何打算？”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那顾朝生能死在大战之中，你我便能摆脱周家的控制。”
“孙儿再问一句，可是宗门内有灵脉要晋升三阶？”
张全相比当初沉稳许多，居然对周家没有什么怨恨，这让张石颇感奇怪。
“是有灵脉有晋升的趋势，你问这个作甚？”
张全沉默片刻，突然道：“爷爷，我们彻底投靠周家吧。”
张石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拍桌喝道：“住口！你怎会说出这种话来，你可知一旦被宗门发现，我张家就是灭族的下场！”
张全眼神变得凌厉凶狠：“爷爷，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我们张家在宗门内，永无出头之日，不如暗中投靠周家。”
“若是周家真有能力翻了这合青宗，那我张家地位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再说我们早就没得选择了，不是吗？”
“唉！”张石叹息一声，“当初贪墨那两枚筑基丹也是为了你们，若早知会被逼到如此境地，我又何必！”
……
“父亲，只是这样就行了吗？”周怀景问道。
“当然不行，不过，有颗种子就够了。”
周仁泽看着平静无波的净湖，缓缓道：“家族没有自己的金丹修士，与宗门争斗没有丝毫胜算。就算有了顾老祖，可筑基战力还是不足。”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些腐朽之人的心中种下一颗颗种子，然后等待种子发芽，开花。”
傍晚，一艘乌蓬在湖中央停下，背后漾起的长长的水波慢慢平息，又在船下向四周轻柔荡开。
乌蓬上只有两人，竹枝遥抱膝静坐在船头，周怀景躺在摇椅上闭目而眠。
或许是竹枝遥的清丽容颜也为金莲们喜爱，平日里很少冒头的金色莲花此时正浮于水面。
金莲一朵接着一朵冒出来，纷纷朝着船头挤来，大的有蒲扇那么大，小的只有手指那么小。
竹枝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奇怪的景象，美目之中闪烁着光芒，露出一抹谁也没见过的欢快笑容。
她伸出手指，挨个点着金莲，把它们戳下水去，不一会它们又冒头出来，甚是有趣。
可惜，这样的体验并未持续太久。
一道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穿越了时空。威严的召令回荡着整个净湖，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大战将起，屯兵河口！”
“限时一月，除迷山周家外，其余所有筑基家族皆要前往河口抵御妖兽。”
金莲纷纷惊慌散开，游进湖底，周怀景也从睡梦中惊醒。
岸边凉亭中，周仁泽听着召令却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