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射即死
高山敬低下头，不再跟任何人有眼神上的对视。
不是不敢，而是不必。
他不用看任何人，但是谁都知道他在跟谁讲话。
“我怎么才能让你为我射一箭呢？
你的老师阻拦你，我邀请你去我家可好？就在千代田区，我家院子里就有靶场，作为我的客人，我一定不亏待你的。我的整个家族都会站在你的背后。
你需要钱吗？现在比赛和社团用的丸木弓，所有的这些工厂我都有股份，只要你愿意，我给你。我能保证，有这些股份，你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看钱生钱就好。
女人？只要你喜欢，随便挑，我都想办法帮你弄来。环肥燕瘦，任你挑选。哪怕是我的儿媳妇，只要你看上，就随便。
权力？我住在千代田区，认识很多官员，我的很多弟子也从政了……
名望？只要你答应，我可以把整个水取流送给你，到时候你的名望一定如日中天，想想吧，一个十七岁的流派领袖。
所有的这一切，只要你为我射一箭就全都有了。”
两位保镖，大失德子，和泉空，全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堂堂的弓道之神，高山敬，如今却卑微如蝼蚁一般，哪怕献出自己的全部，也要看到林羽为他射箭。
他的抬起头，看向林羽，林羽的眼睛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高山敬心中更加的雀跃喜悦，知道自己没看错人。
别人不懂，但是林羽懂。
夫子说过：“早晨知道了道，晚上死也是可以的。”
高山敬这个老人所说的一切，这外人所欣羡的一切，都是他一箭一箭的射出来的。
他的箭中一次，他的名望就旺一分、他的钱就多一倍、他的弟子就多几人……
和泉空的手已经不再颤抖，她悄悄的松开了林羽，不再用身体阻止他。
作为老师，她没有必要阻止自己的学生奔向一个更好的前程。
她完全没想到高山敬玩的这么大。
她小看了高山敬的决心。
她本该想到的，能使用那种不惜伤病也追求准度的姿势，这种人怎么可能不狠？
高山敬等待着林羽的回答。
空气中安静了下来。
林羽众目睽睽之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您的箭上居然压了这么多东西吗？”
高山敬听到这句话，眨了眨眼，点点头，走到林羽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林羽见状，也坐了下来。
是啊，高山敬的一切都是一箭一箭射出来的。
那么自然有一天他的一切也会因为弓箭而离开他。
所以他才如此狂热的来找林羽。
因为林羽让他看到了再进一步的空间，只要他再进一步，就算他暂时失去了他现在的一切，将来还能一箭一箭的射出来。
他的眼睛固然锐利，但是林羽的眼睛却也不浑浊。
他60岁之后不再射箭，到底因为无箭可射？还是因为他恐惧射箭呢？
只有他自己知道。
本来只有他自己知道的。
现在还有一个人，就坐在高山敬的旁边，端着茶杯，喝着茶。
而这个人才17岁。
高山敬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感慨这可能就是天命。
自己射箭了一辈子，达到现在的成就，结果却后继无人。
就在绝望的时候，老天送给他一个如同太阳一般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懂他，而且做的也比他好。
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高山敬自己的了。
那些天天在寺庙祈求发财的人，怎么也得买张彩票神明才好运作吧，一天天如果除了去祈财什么都不做的话，神明就算想帮忙也没机会。
“可惜我没有孙女，也没有女儿。”
高山敬叹息道。
这么一句没由来的话，却难免让人多想。
林羽问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有点好奇。”
“什么？”高山敬来了兴趣。
“为什么你的弟子都对你的姿势那么崇敬呢？就连稍微变一点都不行？”
“假如你来教，不是教一个人，而是好几百人，不是一个弓道场，而是全国各地好几十个弓道场。你能准确到每个人的姿势吗？”
“我明白了，你用这个姿势当炼金石，能跨过去的，才是你心里认为能接你班的人。”
高山敬满意的点点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教他们的姿势是我自己不断调整总结出来的。他们可以从我已经走过的路出发，但是如果走不出自己的道，只是在我这里固步自封的话，又该如何呢？”
高山敬的问题是在说学生，其实也是在说他自己。
毕竟他也没再调整过自己的姿势。
和泉空已经完全陷入到震惊中。
她忽然明白，自己在弓道所看重的一切对于这位弓道之神来说不过是一个要迈过去的门槛，一块试金石。
她有些崩溃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告诉别人要自己去找呢？”
高山敬瞥了一眼她：“你以为我没说过？你以为我没做过？你知道他们最后怎么做的吗？他们开始模仿别人，绕来绕去，他们又开始模仿我了！”
大失德子听到高山敬的话，冷汗直流。
她想起上午回来的时候，林羽让她调转弓头，她心里当时还有些愤懑。
现在看来，林羽还是对她还是太过温柔了。
高山敬看了看林羽，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尊敬道：“看来今天你无心射箭啊，那我也不强求了。”
“正是，反正半个月后我还要去大弓赛，到时候还要试射的。”
“唉，也是……”他瞥了一眼大失德子，对着林羽深沉道：“我很期待明年看到你。”
高山敬站了起来，面色复杂，苦笑道：“高山家永远欢迎你，水取流永远欢迎你。你好好想想吧，我对你说的那些，永远有效。”
高山敬眼睛扫过和泉空和大失德子二人。
失望的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对这些人感到厌倦了，就来我这，虽然可能没什么不同，但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环境，让你能心无旁骛地射箭。”
“多谢。”
林羽不卑不亢。
高山敬再一次颤颤巍巍的走了。
他的两个保安安安静静的关上了门。
和泉空深吸了一口气：“这也太过分了！他拿其他人当什么了？只为了一个弓道就能如此牺牲别人的热爱和青春吗？！”
林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大失德子。
大失德子表现的比和泉空平静的多。
一切都和大山猛给林羽分析的相同。
她早已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