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东宫(五)
宁静正准备练习骑射,忽然听见后面惊呼声,扭头一看,李晨睿骑上了黑骊,黑骊的速度很快,后面宁长锋几人连忙骑马来追,宁静也立即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从距离来看,宁静离李晨睿最近,雪狮子虽然是未成年马儿,但速度并不算慢,加上两人隔得最近,不过追出数十米,宁静就已经追上了李晨睿,一个跳跃,直接跃上了黑骊。
“你来做什么。”李晨睿失声大喊,他已经控制不住黑骊了。宁静从后面抱住李晨睿,此时若是抱住李晨睿跳马是可以的,但是黑骊的速度太快了,若是跳马,必有危险,而且不能保证黑骊不会转过来踩他们两脚,她就算力气再大,也扛不住黑骊暴怒马蹄。
“坐好了。”宁静大声喊道,自己也伸手拉住缰绳,然后慢慢勒着,控制着速度。黑骊的倔脾气犯了,狂奔之下,寻常人根本拉不住,李晨睿虽然是男孩子,但是终究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力度不够。宁静天生神力,用力之下,竟然是慢慢的将速度控制下来。
李晨睿喘息着,看来终于要控制住这匹发疯的马儿了。此时宁长锋也渐渐靠近,还不待宁静将黑骊完全控制,黑骊不知为何,再次发狂,宁静眼疾手快,猛拉缰绳,黑骊仰天长啸,两人瞬间从马上跌落。宁静一个轻巧翻滚,带着李晨睿滚落在地,然后也顾不得许多,翻身再次跃上马背,拉住缰绳,将黑骊摔翻在地。
“嘶!”黑骊一声哀嚎,宁静一个拳头砸在马脖子上面,随即又是几拳头,气度之大,黑骊发出阵阵哀嚎,最后还是宁长锋喊住了宁静,宁静方才住手。
黑骊一跃而起,先前的桀骜在宁长锋手中已经不复存在,或者说在宁静的拳头下荡然无存,宁长锋挥了挥手,随即有士兵上前拉着黑骊。
宁静此时的拳头上滴着血,缓步走到李晨睿身边,问道“你没事吧。”宁长锋蹲下检查了一下,只是些许擦伤,并没有多大问题。
李晨睿惊魂未定的站起来,看着流着血的宁静,问道“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皮外伤。”宁静说着,有些勉强的看了看李晨睿,转身就要离开。李晨睿连忙喊住她,宁静大声喊道“我救你只是不想我后半辈子照顾残疾人。”宁静说完,转身就走,她的手疼的厉害,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
校场内是有军医在场的,此时早已跑了过来,见礼后替宁静检查伤势,宁静的手掌被缰绳勒出两条深深的血痕口子,手背上是砸在黑骊坚实的皮肉伤,砸破皮留下的皮外伤,这些都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宁静的手臂在用力狠狠击打黑骊的时候,出现了骨头断裂的痕迹。
李晨睿惊讶的看向宁静,这至于吗,这得多狠的劲儿,才能自己把自己的手臂打断!
“我不揍它,它不得跳起来踩你一脚。”宁静不悦的声音传来,抱怨道“谁让你去招惹它的。”宁长锋看着闹矛盾的两人,选择了沉默,顺带把前来问安的人全部撵的远远的。
“你还是关心我的。”李晨睿激动的问道,就差上前拉住宁静了,宁静丢给他一个白眼,依旧不咸不淡的说道“我说了,我不想以后照顾残疾人。”
“那你是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李晨睿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宁静再次冷笑一声,道“我还能反悔吗。”说着朝着父亲福了一礼,道“女儿这手臂,怕是一时半会骑不了马,写不了字,还请父亲代为请假。”
宁静说的请假,自然是东宫伴读的假,正好不用天天上课,天天打瞌睡,也省的再吃老太傅的手板儿,虽然不伤筋骨,但打的真的很疼很疼。她再怎么坚强,再怎么武功好,毕竟还是个女孩子。
宁静说完这句话也不再理会两个男人,招了招手,一直等在边上的侍女快步跑过来,扶着宁静,慢悠悠的走了。
她不想留在这处校场,虽然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再逃脱加入东宫的命运,但是她就是抗拒,一个耍小脾气的男人,她不喜欢,一个口是心非,心机深沉的男人,她更不喜欢。
李晨睿看着宁静远去的方向,许久之后,方才看向定国公,再看看一群人围着自己睿嘘长问短兄弟以及臣下,李晨睿有些不太想说什么。
“殿下在想什么。”宁长锋问道,李晨睿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宁长锋似乎也没有要求他要回答自己,自言自语的说道“虽然凤儿是我的女儿,但我对她也不了解。不过臣知道,喜欢一个人需要的是真诚,娶一个人需要的只是坦诚。”
宁长锋摸了摸自己浅浅的胡须,呵呵的笑了两声,然后招呼着众人继续学习,只留下李晨睿在那里独自思考。
喜欢一个人需要的是真诚,娶一个人只需要坦诚。
李晨睿慢慢的回味着这句话,只有不到十一岁的他,不太明白这句话里的含义。
“宁叔叔。”李晨睿快步追了上去,宁长锋悠然的停下脚步,转身恭敬的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晨睿满脸希冀与真诚的看向宁长锋,问“先前令叔叔说的这句话我不是很懂,有什么区别吗?”
宁长锋伸手替他整理着衣服上的碎草屑,一边整理一边说道“臣和陛下的约定,如今天下皆知,臣也不会反悔。殿下若是为了承诺而娶凤儿,只需坦诚相待,日后定会夫妻和睦。若殿下是因为喜欢凤儿而娶她为妻,殿下就需要一颗真诚的心,一颗能打动他的心。”
“不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娶她。”李晨睿不明白的问道。
宁长锋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错误,或许这便是封建思想的影响。确实如此,世家大族,有多少是因为爱情而迎娶的新娘。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普通人家的儿女尚且如此。殿下身为储君,凤儿身为郡主,若有需要,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感情?”宁长锋收回自己的手,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道“但若是你们能够彼此真心相爱,那我们作为长辈的,我会为你们感到高兴。”
“殿下。作为臣子,这话不是臣应该说的,作为长辈,我更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的。”宁长锋说完朝着李晨睿郑重一拜,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