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同骑
斯凯站在迪伦的尸体旁，看着死去的前帝国军人，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他把地上的木头勋章，放到迪伦的尸体上。
斯凯真的相信，迪伦获得过勋章。
是帝国皇后亲手为他佩戴过的勋章。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木雕的幻影，都不顾性命。
“一个可怜的人……”
斯凯念叨着，脑海中猛地想起了另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刚刚在夜月下回荡的号角，吹响号角的回村队伍，带队的伯爵千金莉莉安。
她还欠我一次帝国语的课呢，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一股强烈的不安在斯凯的心底涌起。
想要立刻见到莉莉安！
念头一旦生成，就化作了一只无形的手，推搡驱使着他。
斯凯咬了咬牙，拔腿往屋外冲去。
他风风火火跑出了二层大屋，只见在院子里，牛头人鲁格和哈林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睡着了也好，就像迪伦说的那样，说不定能在睡梦中躲过一劫呢。
斯凯没有片刻停留，直接跑出了大屋的院子。
在红色月光下，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与死亡的气息紧紧纠缠在一起。
整个村子，像是被一张由血雾织成的大网覆盖着。
斯凯沿着村子的道路向村口狂奔。
一路上，到处横七竖八的都是村民的尸体。
有的倒在家门口，有的倒在院子里。
是那些白天还编织的女人和嬉戏玩耍的孩子，都已没了声息。
原本充满生机的街道，此刻一片死寂，只有斯凯急促的脚步声。
沿途的死亡，让斯凯忘记了调整呼吸，跑到村口空地时，他已是气喘吁吁。
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
兽人、蜥蜴人、提夫林，还有女铁匠，那些村里强壮的战士，他们的肢体扭曲着绞在一起，在痛苦挣扎中死去，像是被飓风撕扯过一般，
斯凯张大眼睛，在这片惨象中急切搜寻着。
忽然，他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呼喊道：“莉莉安。”
只见莉莉安静静站在尸体的中央，像是处于台风眼一般，她周围三米之内，竟连没有一丝血迹。
听到斯凯的呼喊，莉莉安轻盈的从尸体之间穿过，像是跳着一支轻快的舞步。
即便身处这满是血腥与死亡的环境，她的优雅和从容也没有被掩盖。
有那么一瞬间，斯凯觉得，比起书房、舞会或沙龙，还是杀戮的战场更适合她。
“斯凯？”
“是的，是我。”
看到意料之外的人，莉莉安精致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惊讶。
惊讶在她带着红光的眼眸稍纵即逝。她的目光在斯凯的身上短暂的停留了片刻，又恢复了沉静。
“斯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了。明天的课程，恐怕要延后了。”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斯凯急切的说道，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状，他又补了一句，“我是说，听您的安排，莉莉安小姐。”
莉莉安嘴角微微上挑，似乎是被斯凯未加掩饰的关心触动，但那表情也是一闪而过，她的面容又沉寂了下来。
这个叫斯凯的小子，一次又一次的超出了她的预期。
为什么当初不是自己选的他呢？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莉莉安先开口。
“我们先回大屋。”
斯凯跟着莉莉安，沿着村中的道路往回走。
笼罩在小村上空的血雾，似乎也在慢慢变淡。
他们没走多远，却看见蒂姆爵士扛着哈林，拖着鲁格，迎面走来。
这个终日穿着铠甲，可以不眠不休的家伙果然没事，斯凯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他早已怀疑蒂姆爵士，是无头骑士或幻灵之类的异怪或鬼魂了。
可惜刚刚走得匆忙，居然没去看看蒂姆爵士头盔面甲下的样子，斯凯有点后悔了。
还有迪伦手里那枚让蒂姆爵士失神的徽章，他也忘记去搜了。
“真够难看的呀，蒂姆。”莉莉安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嗔怪。
“抱歉。”骑士仍是简练的回道。
莉莉安看向斯凯，抛出了一个她早就知晓的问题：“所以，你是打败了迪伦？”
斯凯点头承认：“基础训练，外加一点运气。”
莉莉安说道：“迪伦是个烂人，可他的武艺是实打实的。”
她看一看小村，继续说道：“本来打算让你们跟着蒂姆，在这里练到五月的，看来不得不提前结束了。”
她瞥了一眼牛头人鲁格和哈林，对蒂姆说道：“他们两个，还是交给你。”
莉莉安又转向斯凯，说道：“至于你，你跟我来吧。”
莉莉安的语气不容置疑，蒂姆爵士看着斯凯，想开口，可对上她的眼神，只能放弃。
来自北方敌国的骑士，也应付不来莉莉安。
这位伯爵千金的身上，似乎也满是秘密。
斯凯望着莉莉安，只见莉莉安一扬手，地面上瞬间腾起一团炽热的火焰。
在那熊熊火光之中，一匹带着鞍具的黑色骏马，从火焰中昂首踏步地跑了出来。
它那赤红色的鬃毛和强劲的四蹄都燃烧着跳跃的火焰，从鼻孔中喷出一团带着硫磺味的浓烟，烟雾在空气中缭绕。
一头梦魇兽，斯凯想着，随着知识熟练度的日常积累，现在他已经能认出这种魔兽了。
【梦魇，形似黑色的马，浑身燃烧着烈焰，有着如火焰般飘动的赤红色马鬃和尾毛，四蹄带有混乱之力，可以在空中飘浮，能操控闪电和穿梭梦境，是一种很强大的外域魔兽】
莉莉安到底有多强？能随意驱使这种传说中的强大魔兽，自己先前为她的安危担忧，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呢。
莉莉安身姿轻盈，翻身上马，她一手拉住缰绳，俯下身子，向正自嘲的斯凯伸出另一只手。
斯凯忙握住伸来的纤纤玉手，被莉莉安一拉，也跨上了马背，坐在了莉莉安的身前。
“我们回城堡。”
莉莉安轻声说道，她胯下的梦魇兽，仿佛明白了主人的心思，扬起四蹄，带着一股强大的气流，腾空而起，一下就越过了村落和周围的树梢，冲入了那层雾气中。
夜风吹拂着两人的脸颊，莉莉安那黑色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飞舞着。
雾气像是有生命一样，轻轻的缠绕在他们的周围。
周围的一切又开始变得朦胧。
斯凯想起上次进入雾气时，蒂姆爵士说过的话。
不要多看，不要多听，不要多想。
这次是也一样吗？
他又听到了莉莉安的声音。
“有人想针对我，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回城堡的路程有点长，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又想让我睡吗？
斯凯可不愿重蹈覆辙，他睁大眼睛，想要抵抗随着莉莉安的声音，不断袭来的睡意。
但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还是失败了。
他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