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从比较》

《无从比较》

“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余华已经在书本的世界里破译了现实的

语言。比较之下充斥着攀比和附庸，比较之上漫覆着偏见和蔑视。我们

不难发现，内心里的“喜怒哀惧爱恶欲”源于神秘的比较，生活中的琐

屑烦恼和渺小痛苦也大都缘于此。浅至锐化个人情绪和价值取向，深至

偏航社会风气和舆众信仰。我们确实不能否认或排斥现实存在三六九

等，但绝不应该出现高低贵贱。求之不得已经让我们饱尝了无力的耻

感，厚此薄彼显然造成了人际关系的张弛，物质和意识的对抗判然凸显

现实生活的悬殊。于是我们接连看到，羡慕不言而喻地成为伪求者的座

右铭，嫉妒不可名状地化身虚荣徒的讲义经。前者放肆美化可遇不可求

多么奇妙怡人，后者浮夸批驳如愿的人多么可恶憎恨。也许我们其实没

有什么可比较的，天穹繁星不会和山川大地去攀比谁更长存，满月清风

不会计较人间灯火夺取它的璀璨，万物更不会去指责梅不落无法带来惊

蛰。你有你的浩瀚无垠，我有我的逍遥自在。或者很多时候，我们只是

看到他人生命之河的表面景色，被事件之石漾起的涟漪隔膜了视野和遮

掩了真相，才未觉察到河底下的阴暗曲折。我们不能否认比较是纠正方

向的利器。精神的贫乏，现实的短缺是其证据。我们如今的生活太空

虚，单调，迷茫了，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寻找参考系来确定自己的坐标，

再进行久远和开阔的探索，免于落入无意识的陷阱和强胜负的窠臼。我

们当然无法拒绝这种比较，只不过我们反感的是：失意者宣讲着俨乎其

然的公正词，仇视着如愿以偿的幸运儿，试图将他们拉入自己深陷的泥

潭之中。他们并不着急寻求脱离困境的方法，只是看不惯他人生活在自

己之上罢了，自始至终是嫉妒心在作祟。于是他开始声嘶力竭地假装呐

喊，唏嘘着庇寒士的愿望，布道着成大同的理想。我想，我们确实不能

改变等级明显的境况，也无法引领失意之人重回归心之途。相反，独善

其身倒成了可贵的要求，局外人的身份成了可敬的抉择。我猜这大抵需

要极强的精神超脱，所以关乎个人的想法，这里只好付诸阙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