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归心》

《归心》

最近我无所事事，但这不同往日。过往苦苦寻求静谧的浮心渐渐

褪色，不必再用琐碎的日常为闲暇营造应然的铺垫，也无须置身

于清静中失足逃逸去强求声响。这很自然，纯粹，难能可贵。耿

耿于怀的过往踪迹泯灭，杞人忧天的预想销声匿迹。光怪陆离的

生活并未削减，形形色色的人群也未改变。但斑驳的路走的更加

明朗，赦免了未完成的夙愿和放逐了不近实的幻想，消解了瞻前

顾后的彷徨。我很欣慰我不必再受制于“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话术的裹挟，也没有继续缠绵于“终不似，少年游”的羁绊。精

神上呈现丰富和正化，摆脱了贫乏和畸形。我需要保持这样的连

结并延续下去。我逃遁了得过且过理念的挟持，获得了暂时的救

赎，没有假借辩护人，我以第一人称来陈述我的平生。我不愿美

化过往的苦难多么感人励志，也做不到虚构未来的时日多么美满

可期。秉持真诚的信条，我为起伏的经历进行驳斥和雄辩，娓娓

道来一路的迷茫和觉悟。当然，我也可能只是似是而非地破译了

谜题。但我相信，这是一个在所不惜的信念。譬如，万念俱灰的

影子担忧着步履如蹒，害怕等不到明朗的朝霞，于是我习得结伴

释怀；踌躇满志的灵魂幻想着凌波微步，却止步于晦暗的暮野，

于是我习得降解期待。这是自省的契机，没有执着寻求的痛苦，

也没有超脱探索的坦然。我想，这大抵是我无法做到与时间失

约，我害怕它敲响的生命丧钟，所以我总是携带着生活戒心。最

触目惊心的是，有时我生出无数个印象的“我”，并试图从中物

色出一个最适意的，但你要知道这是个谎言，他们都是“我”，

我不能也不愿舍离任何一个。我渐渐明白，正踏着现在的石板

路，烙印着过往的绿苔，铺向来日的光景在脚下不经意行走的细

缝中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