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到3天前那天夜里,安家佳甩下周成龙先行离开。
此时,孙磊等人并没有走远,他们在路边撒尿,听到了有汽车启动的声音,转身就看到了安家佳的车!
安家佳1年前在医院被孙磊威胁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脚底发软。
周成龙算好时间开车过来,看到在一只手扶着咖啡馆门口椅子,直不起身来的安家佳。
“快,快去幼儿园”。
周成龙既没见到于鹤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况且现在只是上午,没到放学时间。
安家佳抓住周成龙的胳膊,将身体重心移向周成龙,周成龙一只手没接住,两只手扶住安家佳。
“孙磊看到我们了。”
安家佳说完就紧闭双眼,周成龙也慌了神。
两人很快到了幼儿园,安家佳来不及多跟老师解释,只说家里有急事,要请一个月的假。
女儿不明所以,以为要出去旅行,周成龙挤出微笑,跟安家佳女儿开玩笑,说她这是进入大班前的旅行。
安家佳给隔壁城市的表妹打电话,拜托她照看女儿一段时间,表妹是个全职太太,又住在镇上,她看孩子没压力,很快答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安家佳就从微信上给表妹转了5000块钱,让她务必收下,然后,她把目光投向了周成龙。
现在她能信任的人不多,父亲安其民还躺在医院,她不敢想孙磊还有什么样的手段,所以,送女儿去表妹家的任务就只有周成龙能帮她分担,周成龙义不容辞。
“接下来怎么办?”
周成龙问出心中的不安,安排好家人后呢?安家佳和周成龙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两人都沉默了。
安家佳才想起来问周成龙,跟警察都说了什么,为什么孙磊还没有被带走审讯,还能如此大摇大摆的出现?
周成龙支支吾吾,因为安家佳的警告,他也有些拿不准,所以,只跟警察说自己夜爬后山,发现了尸体,没有提孙磊,也没有提拍到的视频。
安家佳点头,沉思了一会。
当前再人肉送证据实在危险,安家佳揣测,孙磊并不知道他两现在手里有些什么证据。
所以,安顿好父母孩子后,安家佳计划在网上联系警方的官微,并上传视频证据。
周成龙点头赞同,安家佳飞身回家收拾出女儿的行李,并把儿童手表戴在女儿手上,这样安家佳能及时看到位置,也能一键触发安全警报。
安家佳紧紧拥抱女儿,女儿抬头问安家佳为什么不一起。
安家佳一时语塞,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周成龙立刻补充道,这次旅行不能有妈妈陪,才表示咱们长大了可以进入大班啦。
安家佳女儿懵懵懂懂,抱着安家佳不松手,
“可以给妈妈打视频电话”。
安家佳轻声安慰女儿,可是自己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长这么大,女儿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一步,突然要让她自己去亲戚家住一阵子,安家佳也确实不放心。
可是宁海不安全,随时都在孙磊的监视之下。
周成龙拿着女儿喜欢的小玩偶逗她,说要开启一场探险,女儿的注意力被转移,才松开紧紧抱着的手。
临走前周成龙也晃了晃手机,示意两人都开定位。
安家佳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此时母亲正端着食堂打来的饭递给护工,母亲看到安家佳突然的出现很疑问。
“囡囡呢?”
黄梅首先问的是自己的外孙女,安家佳反复向黄梅确认有没有不认识的人接近她们,搞得黄梅一头雾水。
听到安家佳把女儿送到镇上表妹家,黄梅音调一下子高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呀?”
黄梅理解不了安家佳的心情,更不懂她的举动,在她看来,日子就像不会再清醒的安其民一样,虽然没什么期待,但也没什么突发意外。
安家佳松了口气,或许孙磊还没抽出身找到这里,想到这安家佳脑子里闪过于鹤群被孙磊拉上车时,浑身颤抖的样子。
安家佳才反应过来很不对劲,但给于鹤群打的语音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于鹤群为什么看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孙磊又要带于鹤群去哪里?
安家佳心头被很多疑问萦绕着,都没看到黄梅给她递过来的橘子。
橘子汁水在安家佳嘴里爆开的瞬间,安家佳的胃口才觉醒,她才想起来,今天她还没来得及吃一顿饭,甚至连水都没喝。
黄梅又开始絮絮叨叨,责怪她也不知道忙什么,忙得饭都没吃,然后一边起身又往食堂奔去。
护工去洗打流食的注射剂去了,安家佳一个人守在安其民的病床前,安其民不是大家印象里的那种植物人,他能眨眼,嘴巴也能上下动惮,可是这都不代表他能醒过来,这些都是生理性无意识的肌肉运动。
安家佳在安其民被送进抢救室时觉得人生真是没放过她,不过才三十多岁,生老病死,她就要挨个经历。
主治医生委婉地说,如果手术后两个星期没醒过来,就要做好他一直是植物人的准备。
起初安家佳是抱着期待的,毕竟安其民不到60岁,平时身体素质也可以。但是没想到出脑血量太多,能抢救下来已是万幸。
术后两个星期在忐忑和慌乱中度过,安家佳和黄梅轮流守夜,可是没等到安其民醒来,黄梅就因为高血压倒下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好在安其民和黄梅都有退休工资,安家佳给安其民请了护工,压力也不算大。可是即便有护工,黄梅也不放心,她时常自己给安其民翻身、喂水、擦洗……不到2个月,黄梅整个人都苍老很多。
安家佳于心不忍,她觉得,不能让一个病人再拖垮另一个人。
安家佳在查阅很多资料、咨询了好几多医生后,安家佳想要把安其民带回家,保守治疗。
黄梅听到后大骂安家佳没良心,像安其民这种植物人,带回家基本上就是放弃治疗,黄梅号啕大哭,她没想到安家佳会这么狠心。
安家佳有苦难言,她是独生女,女儿幼小,父亲还是个没有醒来希望的植物人,她知道,怎么做都不会是个好结果,所以她选择自己当那个坏人。
但让安家佳没想到的是,年轻时总是跟安其民争吵的黄梅,却在这个时候尽到了贤妻的责任,她誓死不同意让安其民放弃治疗,并放言绝不需要安家佳费心。
黄梅果然说到做到,她不仅一年来风雨无阻配合护工照看安其民,有时候护工休假,她也能自己顶上,而代价就是,黄梅苍老的很快,不过60的年纪,两鬓就都是白发。
安家佳会经常看到临终关怀之类的文章,她觉得大数据在监控她,但看多了她也会觉得,如果安其民有意识,他会愿意过这样浑身插着管子的生活吗?
安家佳握了握安其民的手,已经枯瘦地只剩下皮包骨。
安家佳幽幽地叹息,觉得人生真是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