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决定权
杰隆·莫吕曾在只有魔像守卫的囚牢里生存了将近数十年，自然不会在被维斯等人救下后，短短的数月内陷入濒死。
从维斯开始靠近，到被维瑟米尔拦下。杰隆·莫吕全程都没有作出任何动静，依旧虚弱的躺在那里。
“你和他不认识吗？”
维斯停下脚步，疑惑的问着维瑟米尔。
他记得杰隆·莫吕差不多是二百年前成为的猎魔人。算一算，他作为猎魔人活跃的时间正好跟维瑟米尔重合。
维瑟米尔的右手在腰间的刀柄上一阵摩挲，低头看了一眼杰隆·莫吕，而后开口说道。
“认识，当然认识。但我们之间的交集，可能与你想象的完全不同。”
维斯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休伯特对维瑟米尔的描述，抿了抿嘴，识趣地没有追问细节。
这时，将他们引到这里的特莉丝走上前来，抬起手将垂下的红发拢到耳后，开口道。
“杰隆·莫吕是狮鹫学派的猎魔人，对吧？柯恩也是，说不定他能帮上忙。”
维瑟米尔摇了摇头，否定道。
“柯恩太年轻了。他们之间隔着整整几代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换做是他导师还差不多。”
“凯尔达？”维斯稍稍回忆了一下，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道。
维瑟米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没错。凯尔达一直负责在狮鹫学派的要塞中培训学徒，杰隆·莫吕或许就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那怎么没联系他？”维斯疑惑道，“虽然老爷子你和对方的关系不好，但他学徒总有他的联系方法吧？”
维瑟米尔闻言，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维斯的脸上，用声音低沉而平静的声音说道。
“事实上，我们已经知道凯尔达在哪了。”
维瑟米尔摆了摆手，示意维斯稍安勿躁，而后继续说道。
“凯尔塞壬陷落之后，幸存的猎魔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有些人像埃兰那样，目睹家园被毁，推测其中隐藏的秘密早晚会引来各方觊觎，于是离开，去寻找新的安身之所。”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了逃离。
凯尔达留在了那里。他认为守护凯尔塞壬的遗产，是他作为猎魔人最后的责任。
所以他无视一切危险，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守住，只是固执地留在那里。”
对于埃兰与凯尔达的不同选择，维斯也不好作出评价。现在他也不知道两人的选择谁对这谁错。
不过，他确实更欣赏凯尔达一些。
但维斯没有过多纠结，抛下对两人的评论，继续问道。
“那是他不愿意来吗？即使这里有着一位昔日的同伴?”
维斯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不解。他回忆着维瑟米尔刚才的描述，总觉得这不符合凯尔达给他的印象。
那样一个忠诚而执着的人，怎么可能在听说杰隆·莫吕的消息后无动于衷？
“不是。”
维瑟米尔简短而果断地否定了维斯的猜测。
“是我没有将杰隆的事情告诉柯恩。当然，休伯特他们也不知情。”
没想到问题的根源居然在这里，维斯错愕地望向维瑟米尔。而维瑟米尔接下来的话语，让他的心情更为嘈杂。
“二次突变背后牵扯的事情过于复杂，我也不适合作出这个决定。”
维斯一时语塞，脑海里浮现出许多问题。
他忍不住想着，作为如今狼学派唯一的大导师，维瑟米尔可是维系着学派存续的核心人物。在这件事上，还有谁比他更适合作出决定？
然而，看着维瑟米尔复杂的眼神和沉重的神情，维斯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对方希望自己来作这个决定。
而接下来，维瑟米尔的话语也证实了他的想法。
“没错，就是你。”
老猎魔人的声音，清晰而明了的传达到维斯的耳中。
维斯瞳孔微微一缩，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
他当然对这种权利有过憧憬，可从未想过它会这么轻易地落到自己头上。
这种突如其来的信任，让他措手不及。
维瑟米尔似乎看出了维斯的顾虑开口说道。
“不如说，当然是你。”
他平静地举起几根手指，逐一列举。
“二次突变是杰隆你发现的，特莉丝与莫斯萨克也是因你而来。甚至狼学派，都因为你的功劳而变得更为凝聚。
如今就连蝎尾狮也跟随着你回到这片大地。没有谁比你更适合，也没有谁比你更有资格。”
维斯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最直接的问题。
“你就不怕失败之后，其他人发起的清算吗？”
这句话听起来没头没尾，但维斯心里清楚，维瑟米尔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本曾被对方捧在手中的《战略论》，就是最大的证据。
维瑟米尔沉默片刻，目光扫过维斯的脸，随即环视四周，看着周围的断壁残垣，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我们又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和释然，仿佛这是一句早已烂熟于心的回答。
他站起身，从房间的角落里拿起一个布满灰尘的木桶，随手抹了抹上面的灰，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让我们回到过去吧，在你到来之前。”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房间里，低沉却清晰。
“那时候我们有什么？分崩离析的学院、破败的城堡、潮湿的石墙、遍地的老鼠。到了晚上，甚至要小心别走到没有火光的地方，因为黑暗中的老鼠会咬掉你的脚趾。”
维瑟米尔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回忆那些年埋藏在时间深处的往事。
他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意，继续说道。
“学院的衰败让我失去了过去的心气，我从一个为钱四处奔波、充满斗志的贪财猎魔人，逐渐变成了休伯特口中那个暮气沉沉的老头。”
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维斯身上。
“我也不知道这种转变是好是坏。”他顿了顿，声音中透着一丝坦然。
“但我知道，事情不会变得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