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恨不恨
“是么……倒是我多管闲事了……”李青源轻声说道，不喜不悲，眼神深处却仍带有几分悲悯。
“嗯！毕竟我也是成年人了，我的事也用不着别人操心！”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是你妹妹这个身份始终不会变啦！”
向佳佳双臂张开，想和李青源来上一个拥抱，偷偷往后方不远处瞥了一眼，心中闪过沈冲的命令。
沈冲望眼欲穿，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事前他就命令向佳佳寻机偷袭重创李青源。
向佳佳借的贷在利滚利之下已然成为永远还不完的巨额欠款。
因此，他作为“债主”，对于欠债客户本身拥有绝对的支配权。
这是合乎情理的投资，取得丰厚的回报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向佳佳断然不会不按他的要求行事！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无论是谁死，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愉悦。
就这这时，后排的全性却传来阵阵吵嚷声。
沈冲皱眉回看，一全性嬉皮笑脸到了他面前，说道：
“冲哥，后面来了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头！”
“哦？”沈冲往后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正是灵阳道人。
这一个月跟踪下来，灵阳被偷拍到的照片他见了不少，真人倒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此刻的灵阳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他不仅衣着破烂，周身更是完全被血所染红，肠子外翻，脸色发青，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虹膜外突也实在好不到哪去，缺了一条胳臂的衣袖随风飘荡，皮肤表层隐隐有蛊虫蠕动。
显然他刚经历过一场血战。
能在受了如此重伤的情况下硬撑到现在，可见生命力的强悍了。
「铜躯铸身」三层，金尸的修为实在不俗。
沈冲心中颇感奇怪，按照他根据向佳佳感应的距离进行计算。
这灵阳道人本不该这么快赶过来的，时间比他预计要早上不少，他本来的计划是等向佳佳死后再去从发疯的灵阳身上榨取些东西。
不过他看了一眼已经在和李青源对峙的向佳佳，转念一想现在赶来倒也合适。
说不定还能再目睹到一场好戏。
于是示意全性众人不要拦截，任由灵阳活动。
灵阳虽然浑身是血，但并没有什么杀意，众人不碍他的路，他便也不会对众人出手。
他的注意力全然被向佳佳吸引了。
每走一步，他脸上的神色就振奋一分。
近了，近了！
近的他如今闭上眼也能摸索到那个人的身边，布满血丝的左眼中映出了那个人身影。
哪怕以他如今的视力来看，这道身影是如此的模糊虚幻。
但，他也绝不可能认错！
“信济！”
他高声呼唤道。
“信济吾徒，我终于找到你了！”
“啊哈哈哈哈哈！信济！！”
李青源和向佳佳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么明显的动静。
向佳佳止住了拥抱李青源的动作，神色平静地看向灵阳。
李青源则是颇感愕然，凝眉看向灵阳，不知这颗雷有没有被引爆，自己此刻阻止是否还来得及。
心中暗暗腹诽，哪都通那帮子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提前堵截都能让嫌犯跑出来。
如今更是跑到了他脸上！
灵阳身形踉踉跄跄，目光却极为坚定，毫不受周围环境的影响。
身旁全性众人的窃窃私语也不能动摇他分毫！
大约三十分钟前。
他在一处山沟沟被一伙人堵住。
那些人穿着灰色的统一服装，明显来者不善。
他知道，那些是哪都通的员工，专门管理他们这些异人的。
他也知道，自己早已犯下弥天大错，束手就擒或许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他不甘心，更不情愿！
他明明已经感应到信济近在眼前，最多不过两三刻他便足以实现他毕生的心愿。
却被重重阻扰，不得寸进。
于是。
他没有过多挣扎，就做出了选择。
反抗！
毕竟他是疯子呀，疯子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吧？
此生他全部的意义就只剩下寻找信济，自己的乖徒儿了。
至于找到之后怎么样？
他也不知道。
他知道，阻扰自己毕生心愿的人，都该死。
那些哪都通的人似乎在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但他没心思去听。
自顾自地祭出拷鬼杖，九只阴魂寄宿其中，受主人驱使。
玲刀飘然于空，一摇天地动，二摇鬼神惊，三摇神仙也枉然！
一念间，「铜躯铸身」运行，身体变得犹如千年僵尸王一般坚硬，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身上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符箓，此时也像不要钱一样，哗啦啦一挥就是好几张，而且功能各异，难以被单一手段针对！
他手段尽出，只求破开包围圈，求得一条生路。
终于，在血拼许久后寻得了那一丝契机，他果断燃烧精血，两张「神行符」贴在小腿上。
以哪都通员工望尘莫及的速度将他们远远甩开，钻入山中一下子就失了行踪。
但代价就是，他在厮杀中力有所不逮，拷鬼杖、一只眼以及他的左臂永远留在了原地。
“信济——”
灵阳颤颤巍巍说道。
向佳佳发出一道微不可察的轻哼，以示回应。
但这声音太小了，小到只有旁边的李青源能够听清。
“信济，我对不起你啊，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灵阳终于走到了向佳佳的旁边，很难想象，那他这样一大把年纪的人，而且神智都错乱到这种地步了，还能如此动情的呼喊。
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一把鼻涕一把泪，糊住了视线就干脆用手袖一擦。
甚至连师徒的尊卑次序都抛却了，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哀声祈求向佳佳的原谅。
向佳佳依旧无动于衷，淡淡说道：“师父，您没有错，错的是我。”
“不，不！我想明白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强逼你修炼，逼你下山……我，我恨呐，我悔啊！”
“我活不了多久了，在为师走之前，你就原谅为师，让为师心中稍安一些，求求你了，信济！”
向佳佳眼神颇有些诧异，她看向了沈冲，沈冲投以隐秘的微笑。
她若有所悟，明白了些许前因后果，带着些许歉意说道：
“师父，您脑子坏掉了，好多事您都不记得了，就连是非都被颠倒。”
“啊啊啊——”
灵阳面色极其痛苦，这是发自内心的痛。
“信济，你恨我么？”
向佳佳摇摇头：“以前或许恨过，但现在我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