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5.杂家替陛下传话
三人希望刘瑾立刻被处死,只是天子都这么说了,自然不能再逼问皇帝原因。
皇帝的话,向来只有服从,没有问原因的规矩,君为臣纲,君为百姓父,只要不是忤逆的贼人,都会从骨子里遵守。
这件事,说起来,终归有些皇帝庇护阉宦的意思,朱厚照自己心知肚明,便叫谷大用给三人安排好往后的事,免得刘瑾又让人追杀。
“李凤鸣,朕听说今年你要参加县试,你便先住到王守仁的书院中温书,王守仁还未离京,你直接去找他。”
李凤鸣心想,多少人想做阳明先生的学生,都被拒之门外,自己眼下才准备考试,谁知道能不能中秀才,结果陛下就这么把自己定给阳明先生做学生。
深吸一口气,却不敢完全表露出欣喜,他生怕自己的狂喜,让姐姐骂他见利忘父仇。
于是,李凤鸣不得不尽力使自己显得不那么高兴些。
“不愿意吗?”朱厚照一看李凤鸣半晌不说话,眼睛转了转,心里质疑,道:“你要是觉得为难,朕不勉强你。”
李凤鸣脸色苍白,突然想给自己嘴巴一耳光,我是笨蛋吗,平时牙尖口利,今天怎么连谢恩的话都不会说了,他抬起头道:“学生谢陛下。”
朱厚照看了眼田氏跟李淑萍两个人。
目光停留在如出水芙蓉,文质彬彬的李淑萍身上。
陈三两是她在丽春院的名字。
现在她是李淑萍。
“李淑萍,田氏,在刘瑾伏法之前,你们在豹房做事。”朱厚照又盯着李淑萍:“豹房的书阁,是朕各处收集的藏书,豹房现在没宫女,帮着做些杂活。”
“民女写陛下。”
李淑萍七岁入学,九岁就能吟诗作文,十一岁能读诗书礼易,双手写梅花篆,连家中祖传的《麻衣神相》也精通,整理藏书当然是轻而易举,其他的活儿也懂,自然没有难度。
田氏明白,皇帝是担心她们被刘瑾追杀,因此留她们在豹房,又给李凤鸣一个去处安心考试。
“田氏,平日里豹房洒扫有内侍在做,现在你来做,听说你还会些拳脚,武场的事你也可以照看。”
朱厚照让人查过李九经,山东临清士人,满腹经纶且善良,深得当地百姓尊敬,可惜刘瑾买官卖官祸害个好人。
站在旁边的夏助看眼跪在殿中的李淑萍,自然知道这是那个花魁陈三两,陛下留在这里,莫非有其他心思?
就算有其他心思,自己身为男人也明白,陛下只是做了正常男人会做的事,此事最好不要让妹妹知晓。
“夏助。”
夏助身子一震,心想陛下不会是看到自己发愣,生气了吧。
结果,他听到皇帝在询问顶替李九经官的宁杲侄子,忙说:“回陛下,已经下狱。”
“你想什么呢!”朱厚照刚才看到这个“大舅子”把眼睛在他跟李淑萍身上扫,肯定是没想好事。
虽然承认,这个李淑萍确实能引起人的睡意,但是人家父亲母亲离世不到三年,自己是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明朝是很讲究孝顺的,稍微不孝顺,就会被谴责的体无完肤,世人不容。
夏助看了眼朱厚照,蔫着回答道:“臣没想什么。”
朱厚照出了大殿,谷大用立刻躬身询问:“陛下是否要留在豹房用膳。”
豹房就是微缩的皇宫,里面什么都有,史上正德住在里面,带着刘良女她们住几年,都不成问题。
只是朱厚照现在将里面的豹子跟野物驱离,许多的屋子都空置下来。
“晚点儿回宫住,再看看那群义子。”
现在豹房没有刘瑾的人,都是东厂,西厂,锦衣卫的,这些义子都被安排在锦衣卫。
先前,朱厚照交待过夏助,借着挑选义子的名义,还私自挑选了四百多精壮汉子多加训练,按照规矩摸清楚他们底细,让努力干活做事。
“儿子见过义父。”
看到皇帝出来,江彬上前恭敬的拜道。江彬现在真的把自己当皇帝的义子看。
“这是哪个好大儿。”朱厚照看着跪在面前的江彬,故意问身后的谷大用和夏助。
夏助道:“回陛下,叫江彬。”
“嗯,好好做事。”朱厚照目光并没有在江彬身上停留,而是抬脚往前继续走去。
张永上前:“陛下,奴婢还有一事要密奏陛下。”
什么事还要密奏,莫非是让自己丢脸的事情?朱厚照点点头,谷大用跟夏助,陆阎便自动带着人退到廊下。
张永跟着朱厚照到了书房。
“爷,就是这个。”张永从怀里摸出皱巴巴的印刷书,纸张看起来很劣质,“寿宁侯他们印的,奴婢怕损陛下名声。”
“哪里找的?”朱厚照翻着印刷的词集,看着内容,张鹤龄跟张延龄还真是会做生意,生意都做到自己头上来了。
上元节那天不多给赏赐,直接打着自己名头卖书?合着他们不费成本,躺着就把钱赚了。
“京城的书贩,要五两银子,卖的可贵了,平常百姓一大家子买鱼买肉买米,能吃三个月,在江南一两银子能买两石米。”
明中期,一石米,约在四钱到六钱之间浮动,万历朝五钱到七钱之间。
朱厚照捻着词集书角,“今天才正月十九,卖出去的应该不多。”
“爷,都卖掉三千四百四十四本书,那作坊这几天连夜印制,京城都在传这个是明年殿试的试题。”
张永犹豫着说道。
“都这么多了!”
朱厚照真想把这两个爱钻研赚钱的吝啬鬼抓起来打一顿,冒充什么不好,冒充殿试题。
弘治朝的科举舞弊案,影响牵连还不够,最重要的是,敢拿自己当赚钱的!
朱厚照面上没有发怒,只是说道:“张永,立刻回宫,让谷大用把那两个东西找来,朕要问话。”
谷大用领了旨,自己带着西厂的番子到了寿宁侯府,也不让门房通报,直接进去。
张鹤龄这会儿跟张延龄才吃了饭,两个人天天凑一起,认为搭伙吃饭可以均摊银子。
这会儿正饭后喝茶聊天,张鹤龄愉快的道:“陛下的茶叶,就是好啊,茶都泡了三遍了,味道还这么香浓。”
张延龄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账,“卖出去三千多本,这一本得四两银子,一万二千多两,再减掉印书作坊工费……”
“延龄,那些书贩可是卖到五两银子。”张鹤龄肉疼。
“老爷,宫里来人了。”
“谁来了?别吵我算账,不见不见,没茶给他们喝。”
张延龄被打断,顿时烦躁的骂起来。
“这是说谁呢!杂家像是缺茶吃的人吗。”谷大用阴阳怪气进到侯府大堂,毫不惧怕:“杂家替陛下给二位传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