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十八（2） 伤心时刻

长老的拐杖重重杵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成何体统！“长老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颤抖，白胡子一翘一翘的。

他试图用拐杖去拦小正，却被对方一个翻滚躲开。

小正的后背撞上铜炉，炉中陈年的香灰腾起，在光束中形成一道朦胧的帷幕。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拂过殿内，带来若有若无的茶花香。门槛处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扰了。“

小正当即停下翻滚的动作，仰头望去。水柳正倚在门框上，晨光为她高束的马尾镀上一层金边。

她今天换了身淡青色的劲装，腰间别着长剑，发间的银簪换成了碧玉簪，簪头雕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茶花。

“水柳师姐！“小正一骨碌爬起来，眼睛亮得像是看见了救星。他胡乱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却发现月白长衫已经沾满污渍。

水柳的目光在殿内扫过，看见散落的名册，嘴角微微一笑：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她朝小正伸出手，

“走！今天可是书院的全峰大比拼之日，各路师兄师姐都会参加。“

小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水柳拉住了手腕。

她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小正感觉一股暖流从手腕蔓延到全身，连后背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等等，这不合规矩......“

长老试图阻拦，然而水柳已经拉着小正跨过门槛，阳光瞬间洒满两人全身。

穿过回廊时，青石板上洒落的晨露还未干透，小正的草鞋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远处传来阵阵喝彩声，夹杂着金属兵器相撞的清脆声响。

小正眼珠子一转，脚步不自觉地放慢：“水柳师姐~“

他扯了扯对方的衣袖，“这算不算为了骗小孩，故意带我来这里，转移我注意力吧？“

水柳闻言轻笑，她转身时，阳光正好穿过簪头的茶花，在地上投下一朵玲珑的光影：

“待会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我们茶花书院真正的实力。“

转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小正倒吸一口冷气。巨大的演武场上，数十个比武台错落有致。东边的台子上，一位白衣师兄正舞动长剑，剑光如虹，在空中划出道道银弧；西边的台子上，两位师姐正在比试拳脚，拳风呼啸，震得台边的旗帜猎猎作响。

小正的目光被正中央的比武台吸引。

台上站着位蓝衣青年，手中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枪尖划过的轨迹竟在空中凝成茶花形状。台下围观的弟子们发出阵阵惊叹，有人甚至激动得跳了起来。

“那是花师兄，“水柳的声音里带着自豪，“他的那招'花满天下'已经练到第七重了。“

小正感觉心跳加速，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比试，那些招式既优雅又凌厉，仿佛将茶花的柔美与锋芒完美融合。

师姐侧头看着小正专注的神情，轻声说道：

“在不久的未来，“她的声音像是掺了蜜，却又带着几分期许，“这里将是你一个人的舞台~“

小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演武场正中央最高的比武台上，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正在舞剑。他的剑法行云流水，每一招都引得台下女弟子们发出阵阵尖叫。阳光洒在他的剑刃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仿佛为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光环。

“那是花大少，“水柳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崇拜，“书院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弟子。他的'落英剑法'已经练到第九重，连掌门都称赞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小正看见花大少收剑时，台下立刻涌上一群女弟子，有的递手帕，有的送茶水，还有的捧着诗集请他指点。花大少微笑着接过手帕，动作优雅得像个世家公子。

“你知道吗？“水柳转过头，眼中闪着憧憬的光芒，“花大少刚入门时，也和你一样是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但他刻苦修炼，短短三年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花大少突然朝这边看了一眼。他的目光在水柳身上停留了片刻，水柳的脸瞬间红了，慌乱地低下头整理衣襟。

小正感觉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灰尘的粗布衣衫，又看了看花大少身上华贵的锦袍，突然明白了水柳师姐真正在意的人，是那个叫花大少的人。

心情沉重的小正，脚步不自觉地放缓，最终停在了一旁的大树下。

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下来，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

他缓缓地蹲下身，双手轻轻抱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空洞。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意，也似乎吹散了他心中的一些迷雾。

小正不由自主地哼唱起了那首《你的眼里只有他》，歌声起初低沉而略带哽咽。

随着旋律的流淌，他的声音渐渐放大，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情，仿佛要将心中的苦楚全部倾诉出来。

然而，悲伤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渐渐吞噬了他的体力与意志。小正的歌声渐渐微弱，直至最终停歇，只留下一声声轻微的抽泣。

在那一刻，所有的坚强与伪装都土崩瓦解，他只是一个被情感所困、渴望被理解的孩子。

终于，疲惫与伤心交织之下，小正的身体缓缓倾斜，最终倒在了柔软的草地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