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二重魔物的奏鸣
莱斯皱着眉，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魔物从法阵之中爬出。
最先只是两个头，随后是乌黑的爪子，和它身上的蛇腰完全不搭配。
在它的一番努力之后，终于将自己的身子从法阵里弄了出来。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只魔物的身形竟然如此庞大，甚至都快顶破了圣堂的天花板。
莱斯能够很明显地看出，这并不像是一只魔物，而是被融合起来的两只，它身上的东西并不完全属于它自己。
“西格夫，这是我的名字。”
这还是第一个会做自我介绍的魔物，它甚至朝着众人鞠了一躬。
“额……这时候该说什么？幸会吗？”
莱斯扭头问向旁边的芙西斯。
平日里遇见的魔物基本都充满了敌意，二话不说就要开干。
现如今碰上这么有礼貌的魔物，反倒让莱斯有些不适应。
“我能理解您的想法，莱斯先生。”
西格夫似乎也能够看出莱斯的心中所想。
实际上它并不能，只是它知道，一个突然开口说话的魔物，必然会引起正常人的惊愕。
它的遭遇有些凄惨，并不如同其他魔物那样，只需要向莱斯发起挑战，就能自行陨灭在法阵之中，寻得解脱。
被蕾妮雅关在此处的不久之后，西格夫就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结局，它只是为了保护蕾妮雅的意识之海而生的，原初魔力的边角料罢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它也就不再游荡于冰原之上，四处寻找着对意识之海有威胁的人或其他魔物。
现在的它，只想等到莱斯激活法阵，然后装模作样过上两招，乖乖送上人头，就能从中解脱了。
然而不幸的是，它所在的圣堂，在刚刚受到了来自其他魔物的冲击。
这一切都是由于莱斯的原初魔力正在逐一激活冰原上的每一处法阵。
而最初发出魔力的这只魔物，正是莱斯已经击败过一次的巨鸟。
这只鸟被原初魔力催促着，几乎是在法阵之间奔走相告，但它过于急切的性格，让它一头撞上了西格夫，这条双头巨蛇的魔物。
在那只鸟冲来的一瞬间，西格夫的一个脑袋正在打着哈欠。
当它还没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这只鸟已经被它一口吞了下去。
它们魔力之间十分亲和，于是那只鸟的爪子和翅膀也就留在了西格夫的身上，让它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
“按照惯例，我应该对您发起试炼了。”
西格夫伸直了头颅，努力装出一副骇人的样子，这并非是它的强项。
莱斯也看出它似乎并不想和自己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
“不……你还不够格，你得先击败我的魔女。”
莱斯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了芙西斯。
“好吧，无论是谁都行，请尽快些。”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它只是想从法阵之中解脱。
芙西斯决定帮助它完成这个小小的心愿，径自走到了它的面前。
“在你面前的十阶暗之魔女芙西斯，你做好准备了吗？”
“十阶……”
西格夫显然有些被吓到了，但它还是尽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恐惧，点了点头。
真不敢想象，被十阶魔女打上一次，会有多么痛苦，它紧张得几乎快闭上了眼。
面对这样老实的魔物，芙西斯还是很温柔的，她没有下什么死手，只需将它击败就行，无论是哪种形式上的。
她选择采用了最为温柔的办法，目不转睛地看着西格夫，直接暂时夺取了它的身躯和意识。
很快，西格夫垂下头来，对着莱斯和一众魔女，缓缓吐出了三个字。
“我输了……”
当它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它发现自己的身躯正在变成一缕白光，那是原初魔力的光芒之一。
不就之后，它的整个身子都在光中消融，化作一片雪花，落入了莱斯手里的水晶。
“谢谢……您可真是个温柔的魔王……”
解脱后的西格夫，心情极为愉悦，将自己仅剩下的一点魔力，也化作了暖和的光芒，笼罩了整座圣堂。
“兵不血刃，真有你的呀。”
莱斯笑着摸了摸芙西斯的头。
对于她而言，这可是至高无上的奖赏。
芙西斯的脸上当即笑开了花。
“嘛～我看这家伙也怪可怜的，就顺水推舟吧。”
“要是每个魔物都能像它这样懂事就好了。”
……
圣堂之内宁静之后，便暂时没有了新的魔物出现。
一番折腾下来，众人也颇为疲惫，各自回去歇息了。
那位看守的士兵得到了凯洛希的口头嘉奖，她许诺了回去之后的奖赏，同样也获得了短暂的一日休假。
从圣堂之内回来后，莱斯总觉得困意十足的浓郁，没过两下就昏沉沉地睡去。
“如果每个法阵里的魔物都像西格夫那样，恐怕我的意识之海早就被冰雪吹散了吧。”
这熟悉的声音，是蕾妮雅。
莱斯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她。
蕾妮雅的脸色很平静，极为柔和地看着莱斯，像是期待了许久的知心旧友。
“那些魔物，可都是凶悍异常呢。”
听着莱斯的夸奖，蕾妮雅扑哧一笑。
“那还不是多亏了你这魔王，光是那么一点点原初魔力，就能让我弄出这么大的法阵来。”
她将两指一捏，比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
莱斯也不知这是夸是骂，但他知道，蕾妮雅是自己的魔女。
不喜谜语人的莱斯，直接挑起了蕾妮雅的下巴。
“或许，只有这样，你才会告诉我更多的真相吧。”
“真相～一直就在你的眼前呀，不得不说，芙西斯姐姐的这法子，真是不错呢，连我都从来没有想到过。”
蕾妮雅顺应着他，将身子侧向一边。
“太谢谢您了，我的魔王大人。”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从莱斯的手里拿过了那枚水晶。
蕾妮雅仔细观赏着水晶里的雪花们，它们堆叠在一起，越来越厚，自己复苏的时间也便越来越近。
过了许久之后，在莱斯不断的迅猛攻势下，蕾妮雅终于吐露出了更多的真相。
……
早在当初蕾妮雅面对灾祸来临之时，她的时间就已所剩无几。
“那些日子里，我也很担忧，不过现在，你似乎已经找到了真正的解决方法。”
蕾妮雅撑起腰身，绕过莱斯的左侧，贴在了他的耳畔，极为娇声地说道。
“很抱歉，之前我欺骗了你，或者说，我并没有告诉你真相。”
“抱歉？你指的是什么？”
莱斯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十分的顺柔和丝滑。
“那位火之魔女，当然她现在是雷之魔女了。”
听到这儿，莱斯的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早就猜测到，萨斯利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将魔核转变，只是他也没有证据表明，这件事与蕾妮雅有关，便也没有步步紧逼地问她。
没想到今天，蕾妮雅却自己主动说出来了，也好，免得莱斯以后得空，还要为此事再查个透彻。
“那枚雷之魔核，正是诞生在萨尔里上的，但并不是现在的这片冰原里，和那场灾祸或许有着某种关联。”
她一边说着，手里的动作却不老实，嘴上甚至已经轻轻碰到了莱斯的耳朵。
“想必你已经见过了，那种任意放大缩小的魔力，这原本是属于我的魔力之一，却阴差阳错地被那颗雷魔核也吸收了去。”
莱斯回忆起了萨斯利使用魔力的样子，这确实不像是她熟悉的魔法，而像是她突然从魔核之中顿悟出来的。
不过任意改变物体的大小而不损坏其本质，在莱斯的认知中，这样的魔力应该是通用的，和哪种魔力并无关联。
蕾妮雅的手，此时已经到了莱斯的脸上。
“当初，我用这种魔力，和你的原初魔力一起，制作了大大小小的圣堂，其中那些魔物，原本也只是纯洁的守护灵。”
“但由于我沉睡的太久，它们已然径自崩毁，变成了现在这样的魔物，所幸的是，它们并没有忘记与我的约定，一同守护这片意识之海。”
莱斯接过她的手，细细品尝了一番。
“所以，萨斯利和那枚魔核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实际上，自从你消失之后，这个世界上就在不断地诞生出新的魔力，有些魔力本来就存在于此，只是后来才凝结成魔核，就如现在的这枚雷之魔核。”
“我只不过是用了一些你的原初魔力，在创造这些圣堂的同时，意外加速了雷之魔力的凝结，使其变成了真正的魔核。”
“至于萨斯利小姐，我相信她的身体也早已厌倦了火之魔核，从而接纳了新的魔核，毕竟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魔力的姐姐，可不利于在魔王面前争芳斗艳呢～”
说着，蕾妮雅的指尖又游离到了莱斯的下巴。
她脸越贴越近，直到莱斯感受到了一股柔软的触感。
许久之后，她才不舍地抬起了头。
“现如今，只有把这些魔物全都击溃，你才能从这片意识之海里复苏吗？”
“呵呵，说来惭愧，我一直在和你说，这些魔物现在是在守护着我的意识海，其实我又骗了你。”
“……”
莱斯不再想多说话了，蕾妮雅似乎觉得这样的反复把戏，十分有趣。
“魔王大人，别生气嘛，我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知道自己让莱斯的心情有些变动，蕾妮雅很快用轻柔的声音开始了挽回的攻势。
还好莱斯就喜欢这种。
“我不生气……你慢慢说吧。”
“这些魔物……”
蕾妮雅顿了顿，在眼角流出了几滴泪水，这并不是她装出来的。
实际上，这些堕化为魔物的守护灵，早已不听从蕾妮雅的命令，它们所记得的约定，也仅仅只是死守萨尔里冰原和意识之海。
如今的这些魔物，几乎失去了原本的感情，也只有极少部分重新觉醒了自我意识。
现在的它们，正如一道厚重的城墙，死死地压在蕾妮雅的胸口，将意识之海完全封锁。
若不是莱斯先处理了其中的一些圣堂魔物，蕾妮雅根本没有机会能够再见到他。
这般孤掷一注的计策，很有可能让蕾妮雅抱憾终身，在无尽的绝望之中死去。
她将大部分的魔力都化作守护灵之后，自己差不多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空虚的躯壳和缥缈的意识，在这片意识之海中游荡着。
即便蕾妮雅现在已经认出了莱斯，并已经完全确认了他正是当年的魔王转世，现在也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能够从魔物们的封锁之中突围而出。
听完这一切，莱斯也算是明白了，为何蕾妮雅先前总是把话说一半，像个令人厌恶的谜语人。
她若是在最开始就实话实说，可能会早已被这些贪婪的魔物永远囚禁在此了。
莱斯重新走到了蕾妮雅的面前，双手轻轻在她的脸上拭去了泪珠。
“放心吧，你可是我家的魔女，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这样的安慰，让蕾妮雅有些似曾相识，但她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将最后的泪痕都抹去，换成了一副微笑。
“魔王大人，有您在，想必我很快就能重新回到这世间了……”
她满意地向后仰面躺去，把身子缓缓藏进了无尽的意识海中。
看不见尽头的海天际线上，一抹朝阳已然升起，将整片大海都映照得金光闪烁。
现在的莱斯感觉自己如同被一股暖流所包裹，这是由内而外的暖和，丝毫感受不到冰原之上应有的寒冷。
久而久之，他才有些反应过来，这好像并不是什么柔和的温度，他已经从意识之海中回来了。
“真是的，该起床了～”
这声音，是凯洛希，现在也只有她才能有这般火热的力量。
莱斯睁开眼睛，发现凯洛希已经快把他完全压倒了。
“早……早上好，你起的真早呀。”
“看来你是睡糊涂了，看看这是哪儿。”
他的目光扫向周围，发现了一些未曾见过的风景……
这里不是他的房间，而是凯洛希的。
昨天夜里，太过疲惫的莱斯，误打误撞走错了房间，沉睡之中的凯洛希也并没有发现他，直到今晨醒来，才被惊讶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