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圈地
朱雄英忍不住插嘴笑道：“皇爷爷，天下乃是大明之天下，可不是文人士子的天下，朝廷任命其为父母官，若是以辽东苦寒为由，而心生不满的话......”
“那朝廷要他何用？难不成当吉祥物养着吗？”
吉祥物？
这倒是个新鲜的词儿。
朱元璋忍不住大笑：“雄英，文人士子可并非无用之人，当然不愿意效忠朝廷的，自然是无用。”
老朱说完，面色平静的望着朱雄英，眼神里反而带着无奈和某种......担忧？
“爷爷把阻碍都给你拔除。”
朱元璋顿了顿继续说道：“咱只希望老朱家，永远都不要发生兄弟阋墙，血亲相残之事，雄英，你可能做到？”
“这......”
朱雄英面色微怔，却是没想到老爷子会提起这茬，忙不迭回应：“皇爷爷放心，只要叔伯兄弟不危及大明的江山社稷，孙儿自当为天下表率。”
朱元璋闻言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话。
他对朱雄英的话有七分相信，却也有着三分担心。
毕竟，人家说的也没有错，家事自然要排在国事之后，老朱竟然也无力反驳。
......
时间飞逝，转瞬又过去四日，应天城内恢复往日的宁静，皇城中照旧如常。
此时的辽东早已飘起飞雪，气温骤然直降。
蓝玉乘船往北，在速度上，却是要比徐辉祖快了许多，他带领两千兵将，这些人多是从京营三十万大军中抽调出来的新兵蛋子。
那是一个比一个新，甚至连基础的队列都需要蓝玉一点点教训。
两千新兵蛋子，三百杆火绳枪，四千柄长刀，两千副甲胄，这些就是蓝玉此行的所有依仗。
当然，牛羊马匹从诸王的手中划拨过去，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辽河以北，大明并不是没有涉足这里，只是因为过于苦寒难以发展，土地虽然好，但天寒地冻的，并不适宜居住，所以朝廷对辽河以北地区的控制，只在名义上，而并没有真正驻军。
蓝玉带着兵马抵达时，按照朱元璋定下的方略，在辽河正北方八十里的地方兴建堡垒，以此地逐步蚕食辽河与黑河之间的大片土地。
今天，已经是他在辽东的第八天。
塞外风光比之应天要萧条不少，十二月的寒冷天气，便是应天都要靠着炭盆生活，更何况是这辽东之地。
蓝玉穿着一身貂皮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看着一旁的宿卫，突然问道：“外出的人都回来了吗？”
那兵卒摇了摇头，忙答道：
“公爷，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西边的叶赫女真和北边的野人女真，知道我们来了之后，一直在向咱们靠拢。”
蓝玉在政治上不甚出彩，但在军事上确实有几把刷子。
领兵抵达之后，很快便做好部署，同时派人与辽王通传，以防万一。
现在听到兵卒所说的“叶赫女真”和“野人女真”部族正朝着己方靠近时，蓝玉也有些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意。
这次吃了这么大亏，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现在这两个蛮夷部落也敢窥视他了？
蓝玉拧着眉毛吩咐道：“你亲自去，把叶赫部的首领给咱带过来，咱们虽然只有两千人，但代表的也是中央朝廷，不能损了朝廷的威严，就凭这两个小部落，还翻不起风浪。”
“咱倒是要问问，他们靠近是要做什么，如果给不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蓝玉冷哼一声，辽东的各部情形他已经是了然于胸。
五年前远征捕鱼儿海时，就是先来的辽东，早在纳哈出投降的时候，辽东各部就已经接受了大明朝廷的册封。
“喏！”
那宿卫亲兵离开后，蓝玉轻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勇儿他们怎么样，没能带他们来，这帮新兵蛋子，也不经用啊。”
一想起自己的那些干儿子，蓝玉没由得悲从中来，按照要求，他要在辽东这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地方，居住十年的时间。
十年之后，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呢。
就在蓝玉准备返身回到营帐内时，一名亲兵带着位文官打扮的男子，站在他身旁开口说道：“公爷，黄册已经规划好了，来年开春，就可以进行生产耕种。”
侧目望去，蓝玉沉声道：“那就行，不过这事不是咱管的，你也不要来烦人，给咱划一块最大的土地，就够了！”
就这么个小地方，没有个三五百年想要开发出来，那是铁定没机会的，反正他蓝玉是没机会见到了，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圈地。
既然看不见未来，那就在眼下将辽东这块地，尽可能的圈起来。
谁让他是第一任总督，在辽河以北他说的算，哪块地要上黄册，哪块地不用上，也都是他说的算。
那文官浑身一震，愣愣的看着蓝玉道：“公爷，朝廷旨意说，总督在辽东最多只能拥有三千亩田，我们已经画出来了，如果再画的话，万一被朝廷那边知道了……”
他原本也是东宫讲侍出身，跟在朱允炆和朱标的身边，对蓝玉也是较为熟悉。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他被朱元璋点名送到了辽东，做黑水总督府的第一任父母官。
“嗯？咱是在为朝廷开疆拓土，你只管照办就是！”
蓝玉目光盯着那文官沉声说道，后者只觉得通体生寒，稍微思忖一阵，想起平日这位凉国公的行事作风，点了点头。
毕竟在对方眼中，是最瞧不上他们这群文官的。
见对方应承下来，蓝玉面色稍稍舒缓了些，继续说道：“方才朝廷来了诏令，方孝孺不日便抵达辽东，你看着安排，别来烦我！”
“方讲侍要来辽东？”
那文官闻言大惊。
蓝玉见状冷笑了声：“咱能来，数千兵勇也能来，方孝孺来有什么惊讶？一个小官而已，难不成真把自己当成圣人不成？”
这边蓝玉刚刚说完，就见那文官面色涨得一阵通红。
“你下去吧。”
他语气肯定道：“咱吩咐你办的事情，好好办就行，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蓝玉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