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臣有本要奏
翌日，奉天门前。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刘香很熟练的接替了魏老太监的工作，跟着朱雄英一同早朝。
奉天门外，群臣序列井然，只见一道身影自文官队伍的最后边走出，从袖口中取出份文书后，躬身上前。
在距离奉天门阶梯前的平台上停下，高声呼喊。
“臣，翰林学士，有本启奏！”
“翰林学士？”
听到声音的朱雄英，表情略显诧异。
他平日早朝的奏报，都来自于六部官员的口中，还从未有翰林学士在早间临朝时，言称有什么事情要启奏。
难不成是皇爷爷的安排？
“准奏！”
听到朱雄英的声音，刘香沿着丹陛往外走了几步，高声喊道：“殿下准奏！”
随后，候在外边的小太监也跟齐声呐喊。
“殿下准奏！”
奉天门外的一众朝臣见状，皆目光狐疑地打量那翰林学士，神色间多有不解。
这人要干什么？
刚加班结束的赵勉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困惑问道：“这人是谁？翰林学士怎么也有奏本？”
“本官不知。”
旁边的任亨泰微微摇头，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侧耳静静聆听。
管他是谁，只要不是参自己的本子，他都不在意。
这时只见那翰林学士再次作揖后，双手呈着文书举过头顶，朗声说道。
“启奏殿下，朝廷水师捕捞海产，数量之重，已严重影响海域生产，而且水师出动，劳民伤财，于国无益，臣请殿下降旨，召回水师，归回营寨，以免过度捕捞触犯河灵！”
普通官员奏报时，是没有太监给其做传声筒的，所以他们真的是扯着嗓子在喊。
像他这样的翰林学士，品秩低的可怜，没有资格登到高处和太孙近距离交流，就像现在这样，需要隔着一个三十个台阶长廊。
而六部官员和公爵侯爷却有所不同，他们可以在正门外和朱雄英说话，省时省力的同时，也能观测到上位的情绪变化。
“触犯河灵？劳民伤财，于国无益？”
朱雄英脸色一沉，冷笑着直视远处那道模糊身影。
他并未急着打断对方的话，只是随口问道：“外边奏事的是什么人，姓甚名谁？”
“殿下问，外边奏事的是什么人，姓甚名谁？”
太监的通传声，响彻奉天门。
那翰林学士大声道：“微臣翰林学士，方孝孺！”
周边群臣闻言倒是了然，他们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如今的方孝孺声威极大，在翰林学子眼中，那是真正的学究天人。
受到无数读书人的追捧。
“捕捞海产，是为了救内地无产子民！若是放弃，那百姓难不成要活活饿死？调动水师的旨意，是本宫下的，如果真的触犯河灵，那就让它来找本宫就好了。”
“若是你有办法，让天下百姓吃饱饭，穿暖衣，别说是调回水师放弃捕捞，便是本宫这个位置，让出来又能如何？”
朱雄英指了指身后的龙椅。
迄今为止，他还没坐上去过呢，虽说老爷子不露面，但朱雄英毕竟只是太孙，那个位置就算是朱标监国的时候，都没敢坐过。
边上侍奉的刘香表情顿时一变，满脸为难的小声道：“殿下，这话……”
“只管传。”朱雄英沉声道。
“喏，殿下说……”
方孝孺在下边，听到小太监的传话声后头皮一麻，心知自己得罪了殿下，但气节不能丢。
他隔着台阶咬了咬牙，大声喊道：“殿下与圣君，俱皆是真命天子，龙王岂敢降罪？然那沿海之民，必遭祸乱啊！”
“召他门外答话！”
朱雄英对这人烦的厉害，让刘香传他上前答话，随即便眼神平静的等着对方。
早年，方孝孺是跟着太子混的，如今朱标故去，方孝孺的第一想法，就是继续跟着东宫庶长子朱允炆混，只是还没等他站好队，朱雄英便突然杀回了宫中。
打的一众朝臣措手不及。
而朱元璋的动作，更是快的惊人。
朱标过世短短几个月，朱雄英被接回宫的第二日，便被他册封为皇太孙，让京外藩王安静下来的同时，也给朝中蠢蠢欲动的百官，喂了颗定心丸。
过不多时，方孝孺沿着台阶来到奉天殿前。
朱雄英抬眼望去。
只见这人两鬓斑白，看上去也不过三十余岁模样，正是而立当打之年，也不知是因为书读的多了，还是咋的？
年纪轻轻，就已白发成堆。
“刚才就是你说，水师捕捞，劳民伤财，于国无益？”朱雄英的目光下满是审视。
他对这人本就没有好感，如果大家相安无事的话，那也就无事。
如果找事，朱雄英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方孝孺迎着朱雄英的目光，坚信不疑的笃定道：“回殿下，是微臣说的不假！海中有灵，这样大肆捕捞，海龙王会降罪的！”
“海龙王降罪？”
朱雄英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旁边的刘香也有些忍俊不禁的看向对方。
这人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还有没有别的说辞，能让本宫信服的了？”
朱雄英收起表情玩味问道。
海中有没有龙王？反正他是从来没见过，就算真的有，那让它来降罪就是，更何况这等全凭臆想的东西，哪有那么多真实。
方孝孺顿了顿，思量片刻。
他准备组织语言，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被朱雄英忽然挥了挥手打断。
“你如果还有其它说辞，直接上奏疏便是，先退下去吧，奉天门岂容你在此，大言鬼神之说！其他各部，是否还有事奏？”
声音落去，方孝孺满脸迷惑的看着朱雄英。
可既然太孙已经吩咐了，那他断然没有继续逗留的道理。
正当他起身告退时，不远处一名穿着绯红袍的中年官员，迈步从人群走出，直直来到奉天殿外，躬身俯首道：
“启奏殿下，臣要弹劾户部尚书赵勉，圈养奴仆，强买强卖，私相授受！”
朱雄英心头一动，老爷子安排的人出手了？
来人是吏部尚书詹徽，同时兼任左都御史，是朝廷御史台的最高领导，深得老爷子厚爱。
朱雄英没有立即询问，只是抬手指了指，慌忙从人堆挤出来的赵勉，眼神刹时变得锐利起来。
“赵尚书，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