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该死
半天没等到回应的刘氏，终于是有些不耐烦道：“怎么说？天色已经不早，若是无法决定，两位就请回吧！”
“福伯，送客！”
彻底失去耐心的刘氏，下了逐客令。
“刁妇！”
“怎敢如此！”
一股气血涌上头颅，朱元璋终于忍耐不住，手掌重重拍在了旁边的案台上，“噹”一声，茶盏被震落在地，水溅的到处都是。
这个刘三吾，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居然能养出这种女儿？
看着同样满脸怒容的刘氏，朱元璋特别想一刀砍死她。
“爷爷，冷静，冷静！”
朱雄英扬起头，拉着朱元璋的胳膊提醒道：“赵大人不在府上，不妨等明日他回府再说。”
朱元璋意外的看了眼大孙，不过好歹有个台阶，他重重一挥衣袖直接往外走。
“那五千两你且收好，咱明日再来，先前赵大人对咱的承诺，他可真是忘记的一干二净啊。”
“什么承诺？”
“你一个妇道人家，问这么多干什么？”
朱元璋闻言怒气更甚，回头盯着刘氏，冷声提醒：“记住，咱明日再来府上向赵大人问话，在咱到来之前，希望你们想好措辞！”
被老爷子的目光盯着，刘氏突然觉得浑身发凉，这种陡然间态度的转变，让她一时间有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说实话，朱雄英自己都吓了一跳。
从认识老朱开始，他也没见过对方发这么大火，因此朱雄英严重怀疑，赵勉活不到明天了。
可偏偏这时，原本被朱元璋气场慑住的刘氏回猛然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气急败坏地追问。
“你和我家老爷有旧？”
朱元璋停下脚步，认真思忖一番，冷冷答道：“昔日，他于穷困潦倒之时，咱曾一掷千金相助过他，要不然岂有赵大人今日？今日咱亲自登门，倒是颇感意外......”
“好，好的很！”
侧目瞥着老朱不善的眼神，朱雄英心里都快惊得炸开了。
在旁边惊疑不定的刘氏，不停地察言观色。
她作为刘三吾的女儿，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女人，尽管她脑子似乎也不是很够用。
但从老朱刚才的话中，刘氏推断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对方还想要回银票？
......
赵勉府邸前，随着朱元璋走出后，一片寂静。
压抑的氛围中，蒋瓛隔着老远，便感受到了老朱的怒火，他脖子一缩很识趣的闭口不言，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安排。
朱元璋此刻整张脸都扭在了一起。
他心里清楚，通过刘氏的言语以及行为，已经可以百分百坐实赵勉贪污的铁证。
可是……
朱元璋心中却有些烦躁，甚至出现了一丝慌乱。
自己打自己脸！
竟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按照老朱的一贯作风，做出这种事情的官员以及家眷，根本用不着等到明天。
可现在，朱元璋却迟疑了。
赵勉是他亲手提拔的人才，他心底很本能的不愿意将事情闹大。
那么放过对方？
这更不可能！
朱元璋在轿门前站了小会，才朝朱雄英招手：“过来，随爷爷一起回宫。”
一直在边上朱雄英，亦是心中一叹。
老爷子犹豫不决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现在恐怕是要自己来做决定了。
有些事该来的，便躲不了。
临行前，朱元璋透过幕帘，看了眼府邸大门。
“派人盯紧这间院子，没有朕的旨意，一只蚊子也不许飞出来，逃脱一人，你提头来见！”
蒋瓛瞬间收敛心神，沉声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
回皇城的路上，朱元璋语气波澜不惊道：“赵勉是咱亲点的人才，一路提拔至今，已官至户部尚书，孙儿以为这事该怎么处理？”
朱雄英心中突的一下。
他略微回忆，隐约记得历史上老爷子并没有将其如何，只是留下银票后，逼得其在家中自尽。
“回皇爷爷的话…”
朱雄英缓缓开口道：“孙儿以为，赵勉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朱元璋微微眯起眼睛，赵勉是不是聪明人他不好判断，但这并不影响听他考校孙儿。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皇爷爷今晚没将事情挑明，只说等赵勉明日的说法，这不已经是很清楚的结局了？明日早朝结束，其夫人必会提起此事，届时想必赵勉自己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毕竟，皇爷爷这是给他留了最后的体面。”
说完，朱雄英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老爷子。
赵勉肯定得死，但却不能死的太窝囊，那么除了自杀，再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因为这样既能保全他自己的体面，同样也能全了老爷子的脸面。
朝堂上，不乏有善于揣摩上意之人，毕竟老爷子这么器重赵勉，如果赵勉真是个巨贪，恐怕这些人用脚指头思考问题，也不会公然在朝堂拿这茬说事。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目光闪了闪。
没错！
那五千两银票的用意就是在此，若赵勉无事的话，则银票用不出去，可一旦银票用了出去，那事情就再也没回转的余地。
同样，当赵勉瞧见银票时，自然就会懂！
沉默！
空气中的凝滞让朱雄英几乎喘不过气起来，他很清楚，这是老朱愤怒到极致的表现。
过了许久，老爷子才深深地喘了口气，声音甚至出现了微不可查的颤抖。
“所以，咱大孙也认为赵勉该死？”
“没有。”
朱雄英摇了摇头，说道：“孙儿以为，没有什么该死不该死，只不过是他冒头了而已。”
“哦？什么意思？”
朱雄英缓缓答道：“皇爷爷，人只要有贪念，那么贪官便永远杀之不尽！杀了这批还会有下一批，杀不完的！”
老朱眉头一拧，怒斥：“一派胡言！”
“孙儿倒是有个建议。”
莫名地，朱雄英突然想起后世的一些办法，虽不知有没有效果，但这并不妨碍自己搬出来跟老爷子探讨一番。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老爷子，不成想老朱却摆了摆手。
“此事不急，待会回宫后再从长计议！不过现在，咱却有点事情要问问你。”
朱元璋突然扭头直视着朱雄英，冷不丁问了句：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赵勉是个巨贪吧？”
“为什么瞒着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