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供小于求，有形的手
潘长军却也鸡贼，跟张扬沿着王府井大街兜了一圈子后，又重返作案现场，大喇喇的在东来顺隔壁铺子找了个角落猫着。
按他的说法，这叫灯下黑……
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服务员声泪俱下的撒泼叫冤，兴许是清楚这群人平常都是什么尿性对待食客的，赶来的公安显得有些颇不耐烦。
“你是说，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揍了你一顿?”
“是呀，公安同志，那人忒不讲究，我俩一没招惹，二没得罪对方，就跟着出门要个饭钱，愣是被打成了这幅模样，不信你问身边群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可都瞧得一清二楚。”
眼看被公安问询的目光锁定，几个凑热闹的吃瓜群众赶忙退后摆手。
“我不知道，没瞧见，兴许是雪天路滑，摔的想讹人也不一定……”
一听这话，脸上红的紫的，像开了酱料铺子一样的店员急赤白脸的骂道。
“嘿，你们那俩眼睛长在头顶上出气的是不?公安同志，这群人在撒谎，可别听他们的谎话，群众中也有坏人呀……”
“行了行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咋没见人家打别人，就逮着你打?”
孰是孰非，那四十来岁，有不少社会阅历的老公安心里自有判断。
不夸张讲，国营饭店馆子，上到颠勺的大师傅，下到打荷刷碗的，真要被揍，没一个冤枉的。
敷衍搪塞几句过后，只是说等消息，会尽力捉拿行凶者。
当然说归说，王府井流动人口这么多，想揪出潘长军不亚于大海捞针，也没沿途搜寻，该忙啥忙啥去了。
“行嘞，这口气总算是消了！”
见状，潘长军这才心满意足的拍拍屁股，领着张扬去逛王府井市百货大楼。
他这次进城，一方面确实是给黎秋白物色相亲人选，另一方面也没忘记给自家媳妇，买些胭脂水粉，雪花膏，玻璃丝袜啥的。
现在，黎家那边的事情算是泡汤了，但该捎回去的东西，却是一个都不能少，否则能不能进屋估计都是难事。
恰巧张扬也想买些零嘴回镇上打牙祭，所以俩人一拍即合，准备到百货大楼寻摸一圈后，再去看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
潘长军怀里揣的有钱，两百来块，都是清一色的大黑拾最大面额，是他找公社会计提前支出来的账。
看着那一小沓边角皱巴巴都钱，张扬清楚，再过几个月新版货币发行后，大团结便会逐渐取代这些大黑拾，成为又一张时代难以磨灭的记忆名片.
“小张呀，这次相亲的事情，是潘叔对不住你，你又请潘叔看歌舞剧，这样吧，等会儿百货大楼，相中什么东西随便挑，只要别让潘叔为难就成。”
潘长军为了弥补对张扬的歉疚，倒也大度豪爽。
“成，既然是潘叔的一片好意，那我就厚着脸皮应下了，我茶叶不耐受，喝多了总拉肚子，黎首长匀的那几两茶叶等回去后，潘叔你拿大头!”
张扬推脱几次无果之后，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
要是可能，他倒是挺想让潘长军给自己买块沪牌大钢表，又或者是整辆大杠自行车骑也不错。
眼下自己运气不佳，处于“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的倒霉时刻。
实在是需要奢侈品给自己冲运，想当年，他开桑塔纳2000出门那是处处碰壁，连五菱宏光都敢别自己。
可后来，过年租了台奔驰回家后，那运势芝麻开花节节高，开车去吃个沙县大酒店，都能碰到妹子死皮赖脸，哭着闹着要嫁给自己。
所以某些时候，高端奢侈品确实能改变人的运势和面相。
不信看看詹亚鹏，没开奔驰前，要谈吐有吐痰，要样貌有土豆。
开了奔驰后，张口闭口教人谈吐，还心系莘莘学子，嚷嚷着，让穷困潦倒，饿的面黄肌瘦的研究生，到他直播间里补蛋长身体……
他真的，我哭死……
东来顺离王府井百货大楼，也就只有三四分钟的脚程。
俩人就当饭后消食，走了会儿就瞧见轮廓。
别说，虽然正逢周六，不是休息日，但整个百货大楼依旧是人满为患，摩肩擦踵，挤满了疯狂采购的群众。
哪怕人家大门都没拉开，依旧乌泱泱排了一群人。
百货大楼售货员，上工时间跟工厂、政府职工没区别，到点开门，准时下班，就算是外宾，也不能破例。
张扬有些好奇的凑上前，问了个队伍末尾的白发大姨：“老同志，大冬天挤这么多人是准备买啥呢……”
“不知道，我说你这小年轻，没看见人忙正事呢!排不到前面，你负责呀!”
那鬓白如霜的大姨看起来年岁颇大，粗略看去得有六七十岁，可肘击起插队的人，那力量可一点都不弱。
只把刚插她前面的那个小伙子，肘的呲牙咧嘴，张嘴就是：“我说那老嬷嬷，怼人家腰子，这可不是闹着玩，不就是要排前面吗，让给你排就是了，反正这么多人，轮到咱们汤也喝不到了。”
说罢，捂着受伤的位置，垂头丧气跑到后面。
张扬得了机会，好奇的问：“同志，今百货大楼前面咋排这么多人呢，是有啥时髦新鲜的紧俏玩意?”
“嘿!别提了，提起这事我都来气，还不是都抢着买矿石收音机，听说，这两天拢共就出售两百来台，有价无市，早上晚上各放五十台，听说有消息灵通的，大半夜裹着被子就跑来排队了，这谁能抢得过？”
说到这，这人表情明显沮丧许多，双手一伸，露出早就被捏的皱巴巴的收银机票和钱：“我这好不容易攒的钱，搞到的收音机票，光抢不到东西有啥用，废纸一张。”
听到这，张扬和潘长军面面相觑，心里暗自庆幸，得亏镇医院和镇公社都各有一台收银机。
镇医院那台收音机，张扬捯饬过，虽然说没几个国内频道，但只要信号调的好，海外面也能接收，就是可惜没啥营养。
不像后世的“小锅”，调整信号接收位置，每到午夜，都有海外攒劲的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