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追车
地上一行足迹。
空中一只鹞子。
等李焦从布店走出来的时候，掌柜的已经不见了，空中掠过了一只鹞子，李焦听到了鹞子的一声鸣叫，知道锦衣卫的传信又来了。
柜台空荡荡的没有人，李焦就觉察出了事情不对劲，他来不及多想，急忙钻进了烧鸡店，手扶柜台跳了过去。
后院已空，刚被扒光了毛开膛破肚的鸡扔在案板上，有淡淡的热气从腹腔中冒出来。
李焦左右观察着，往前挪动脚步，手里紧紧扣着手弩，那手弩早已经拉上了弦，虽然上的是响箭，但响箭也有箭头。
李焦还拿不准主意到底要不要放箭叫人，马保不在这里，也许这里并不是灰狼卫的据点，只是一个中转站，这样的话放箭无异于打草惊蛇。
他全神贯注向院子另一头走去，城里镇上随处可见这样布局的院落，靠近街边的房子开辟成门面做些生意，后面院子是住家的地方，往往还有个后门通向一处小巷子。
李焦走到了后门处，一眼就看到了剩下的半包龙须糖掉在门口，油纸破开了，龙须糖撒了出来，比旁边的雪还要白。
马保出事了！
李焦冲出后门，后门外果然是个小巷子，他探头出去，一眼看见远处有两个人影迅速向前奔跑。
他们在跑，也就是说他们发现了马保的身份，也知道了身后有锦衣卫在追踪。
李焦抬手向天，扣动了机括，响箭带着凄厉地啸声冲上了半空。
放了响箭，李焦向对面的人影追去。
繁华的年货街上，打扮成各色百姓的锦衣卫同时听到了这声盖过了人声的响箭声音，纷纷驻足侧耳辨明了方向，唰地一声从衣服内各处藏着的地方抽出了腰刀。
“让路！”
“躲开！”
“官府办案！”
连声的招呼呵斥，将挤得水泄不通的街头硬生生喝出了一条路，七八名锦衣卫纷纷向烧鸡店聚拢而来。
马观鱼也听到了这声响箭，他从丁字路这边追踪，其中一条巷子内就是烧鸡店后门所在的巷子，马观鱼挤到巷子口，便看见李焦的身影向巷子另一边的地方追了过去。
马观鱼伸手拨开面前两个人，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摊子，跳过了两个人，钻进了巷子里。
此时那只鹞子刚掠过小巷，若是从它的眼睛望向地面，便能看见底下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的景象，鼓楼耸立，旁边人流不息的年货街。丁字路前方的小巷里三拨人在追逃。
最前面是烤鸡店掌柜和小乞儿两人，往后十几丈是追踪的李焦，马观鱼落在最后面。
最前面的掌柜和乞儿逃出了小巷，往南拐入了一条大街，街边停着烤鸡店拉鸡的板车，车尾部堆积着许多鸡粪，一匹肥壮的马将头伸进旁边的水桶里吸水。掌柜跳上了马车，一脚踹翻了水桶，顺手抄起马鞭狠狠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这马受惊，嘶鸣了一声，迈开四蹄狂奔向前。
等李焦冲出巷子的时候马车已经加速到了最快，掌柜的拼命抽打马屁股，一溜烟地顺着大街向前跑去。
李焦左右看了看，身边也停着一辆板车，一个年轻人坐在板车上吃饼，李焦冲过去一把将年轻人拽下了车，也抄起马鞭抽着马屁股，追了上去，他不能放这两人逃离，否则马保凶多吉少，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历史缺了这样一个光彩夺目的人。
再等马观鱼冲出来的时候，只能看见李焦的马车扬起了一阵雪，他也掏出了自己带着的响箭，一箭冲天，将还在年货街的锦衣卫都召集了过来。
最快的锦衣卫冲出了巷子。
“去赶车，把人都叫来，跟着我追！”马观鱼焦急地吩咐了一声，向李焦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焦是半蹲着站在板车上的，两只手紧紧抓着两根缰绳，全神贯注地控制马匹的方向，这条街很宽，但街上的人一点都不少，马车随时会造成交通事故，他可不是灰狼卫肆无忌惮的凶手。
掌柜的那辆马车的马比李焦的马要好，李焦甚至怀疑那匹马是军马所的军马，提供给鞑靼人所用的那种，所以两辆车的速度最开始拉近了一些，等乞儿大喊着告诉掌柜的后面有马车追上来了之后，掌柜的抽马屁股的鞭子更疯狂了，只顾着向前冲，甚至撞翻了一个背着口袋的路人。
两辆马车的距离便又渐渐拉开了。
李焦一边控制马车，一边想该怎样才能追上对方。
大街尽头，掌柜的猛扯左边缰绳，马嘶鸣着转弯，拐入了向东的另一条街。
进城的时候李焦好奇地打量过真定府的大街小巷，当时马观鱼曾说过，平原上的县城布局多半相同，街道都是一块一块的，东西南北笔直排布。
既然是围棋盘一样的布局，李焦下了决定，猛地扯缰绳，从前一个街口拐弯，钻了进去。
前方街口再往前就快到了城门，李焦判断他们不会出城，毕竟马保还在城里，所以应该还是打算在城里绕圈子甩掉自己。他从上一个街口拐进去，能减少一些距离。
掌柜的疯狂催马，马车的车轮都摇晃了起来，看起来这辆车马上就在散架的边缘了，他别无选择，不想被锦衣卫抓住只能赌这一把。
乞儿紧紧抓着车架子，被颠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另一条街名叫铜钵街，是真定府七条主干道之一，这条街上还有另外一座寺院，还有县衙也在此处，商业自然不甚繁华，街上的人显得稀少。
但也有小贩不凑年货街的热闹，担着糖葫芦沿街叫卖，他走累了，将插满糖葫芦的棒子放在地上，用另一只手拖下鞋子在地上磕了磕，从里面磕出了两粒小石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
他边穿鞋边向前望去，笔直的铜钵街向前延展，便听见了一阵马蹄声急速响起，前面两个街口几乎同时各冲出了两辆马车。
掌柜的驾驶着马车冲到铜钵街上拐弯，但他拐弯的方向正是李焦冲出来的方向，此时李焦也扯缰绳向自己这边驶来。
两辆马车相对而行，这个速度下，没法再掉头了。
掌柜的眼睛都红了。
李焦心中浮起一个大胆的主意，他本就半蹲在车架上，此刻慢慢站了起来。
两辆马车如同两颗流星，急速冲向对方，不偏不倚。
相距七八丈的时候，李焦突然放开了手中的缰绳，向后一跃跳了车，贴地的时候蜷缩身子，滚在了地上。
“啊！”
掌柜眼看对面那辆马车撞向了自己。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