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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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匠户

“腊月二十三,送灶王爷,真定府内有花灯游街的传统。若是用骑兵纵火,后果不堪设想。”马观鱼若有所思说道,“骑兵来去如风,纵火之后逃跑,也很难抓得到他们。”

他话音刚落,便看见李焦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怎么,莫非我说的没有道理?”

李焦说:“费尽周折,跑到真定府,就为了放一把火?你傻还是鞑靼人傻?”

“你他奶奶的能不能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马观鱼气急败坏地骂娘。

“再想想,真定府有什么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李焦毕竟知道的信息太少,还是只能引导马观鱼。

真定府在河北中部,是控制燕晋两地咽喉的交通中心,下辖着五州十一县,在这个时代,是北地最重要的几座城市之一,与北平的地位相当,又没有北平那样临近边塞,远比北平繁华。

“要说特点,燕晋两地的物资多半是从真定府转运,但也只是大一号的城罢了,有什么独特的?”马观鱼想不出来了。

李焦没吃饱,又走过去向摊贩要了两个饼,给马观鱼递过去一个,笑着向小摊使了个眼色。

马观鱼很自觉地过去付了钱。

“为什么非得是骑兵呢?”李焦还是想不通这个问题。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追出去,抓到王弘文,审一审,什么都清楚了。”马观鱼懒得动脑子。

“那要是在抓不到呢?”李焦说。

“我手里没有跑掉的人。”马观鱼信心满满。

李焦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傻波……。”

“你说啥?”马观鱼眉毛竖了起来,“李焦你别太过分。”

“对方快马,又早有预谋,我们很难追上。还不如先想明白他们要做什么。”李焦说。

马观鱼长叹一口气:“我懒得想这些东西。”

“难怪你这么多年了只是个百户。”李焦随口吐槽了一句。

这一句话想必是真的扎进了马观鱼的心里,他怔怔地没有反驳,咬了一大口炊饼,默默吃完,突然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和史名小眼睛他们一同从军,从斥候做起,在战场上立的功也不比他们少。小眼睛就不说了,他自己放弃了这条路,但史名的身手不如我,最后他却是个千户,我却仍然是个百户。我的家世是最好的,成就却是最小的。就是差在了脑子上。”

李焦拍了拍马观鱼的肩膀:“想不出来,就先往前追吧。”

“我叫路小五把小眼睛的尸体送回清风店去,我们往前追。”马观鱼说着站了起来。

“也好。”提到严昀,李焦的语气也一时沉重了下去。

锦衣卫一人带了两匹马,这时李焦也分到了一匹。清风店在定州县以北,与他们追击的是两个方向,路小五找了一辆马车,严昀的尸体放在里面。他是个捕快,本就不该跟着锦衣卫混,赵曜受了重伤,此刻还在医馆里面养伤。

李焦没由来的笑了笑,自己这也算是给杜大夫赚钱了。

李焦望着路小五放下了车厢的轿帘,拍了拍肩头上落满的雪花。

“你若是愿意,将小眼睛送到镇上,便来找我们。”马观鱼忽然说道。

路小五眼神里瞬间有了一些神采:“真的?那我放下就来。”

“锦衣卫不是什么人都收,但你若是愿意,我收你。”马观鱼也很喜欢路小五,这个少年有勇有谋,只是缺一个机会。

“我不求立功,只求替严昀和我师父他们报仇。”路小五道,“还有清风店里的乡亲们。”

“鞑靼人在清风店害死了多少百姓?”李焦忽然问道。

路小五一愣:“共杀死了两名百姓,都是匠户。”

“匠户?”李焦一愣,“做什么的匠户?”

路小五道:“是军匠,但具体做什么的我也不清楚,得回去问问才知道。”

李焦忽然勒住马缰绳,向马观鱼道:“马观鱼,为什么鞑靼人冲进清风店,杀了两个军匠?”

“我从哪里知道?或许是凑巧了吧。”马观鱼不解。

“不是凑巧,一定不是凑巧。”李焦眼神灼灼,他似乎抓到了这个阴谋中的一根线,“一定有原因。”

他浑身激动,胯下的马也在焦躁地刨着蹄子。

“我们得回一趟清风店。”

“你确定?”马观鱼愣住了,“一来一回得好几个时辰,有这个时间,灰狼卫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李焦点点头:“我确定,你用鹞子传信,先让史名他们在真定府做防范,我们回一趟清风店,鞑靼人大张旗鼓,也许就是为了掩饰这个目的。”

“两个军匠有什么值得杀的地方?”

“我不知道,所以得去问问。”李焦烦了,“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放你娘的屁,一起去!”马观鱼出口成脏,“留三个人顺着官道追,剩下的人跟我们会清风店。”

“是!”锦衣卫齐声回答。

锦衣卫们拨转马头,顺着官道向真定府方向追去了。

马观鱼咬着牙道:“小爷信你一回。”

李焦摆摆手:“你放心,物超所值。”

“驾!”

马鞭在空中炸响,四人一辆马车,走向了回头路。

大雪弥漫,回程走了有两个多时辰,他们再一次看到了清风店的模样。

鞑靼人的袭击已经被抹平,镇子上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唐百户带着自己的手下将鞑靼人的尸体和马全部带走,镇上像是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路口,李焦放缓了速度,和路小五的马车并驾齐驱。

“先带我们去军匠家里问问。”

路小五知道这件事紧急,答应了一声,驾驶着马车进入了镇子,停在了一处巷子口。

“就是第二第三家两家。”

不用路小五说,那两家的门上已经挂了白幡,进进出出的邻居在帮忙治丧,院子里人很多。

李焦和马观鱼下马走到了大门前,看见里面的灵堂,孝子跪在棺材前披麻戴孝,院子里摆着许多桌子,来祭奠的乡亲们围着坐一起,一人端着一碗饭。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葬礼。

只是天上的雪落下来,更显得平静而已。

李焦回头望了一眼马车。

马观鱼看到了他的眼神,也忍不住回望着马车:“忙完了这件事,小爷准你回来一起送小眼睛入土。”

他们走进去,各自上了一炷香,向主人说明了来意。

这家的老父亲拄着拐杖确认了马观鱼亮出来的锦衣卫的印章,将两人请到了后堂无人处。

“既然两位锦衣卫大人问起了,小老自然知无不言。我家都是匠户,儿子这几年一直在铸铁,嘴很牢,但我也能看出来,他是在铸炮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