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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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晋王

将将二更天了,医馆的门却突然被敲响。

门外的人很着急,催命一样的敲门,将人的心脏都敲得慢了一拍。

“什么人?”李焦问了一声,顺手将刀握在手中,站起身子,缓缓向门口靠近。

门外的人清了清嗓子。

“佳儿。”声音粗壮有力,听着是个中年人。

李焦转头一看,韦佳的脸瞬间变了,她从榻上跳起来,把手里的蓼花糖一把塞进了李焦的怀里,抓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气,漱了漱口,然后拽起李焦的袖子将嘴边上的糖渣擦掉。

她焦急又小声问李焦:“干净了吗?”

李焦忍俊不禁,看见韦佳的鼻子上还沾着一小块糖,忍不住伸手替她取了下来。

“干净了。”

韦佳揉了揉鼻子,朝外面扬声喊道:“爹,你怎么来了?”

她满脸委屈地走过去,取下了两块门板。

门外站着一个身披黑色罩袍的中年人,头上笼着乌纱,长得很英气,国字脸,络腮短髯,目光炯炯。

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侍从,一人牵了两匹马,低头站着,穿着寻常衣服,但体型壮实,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中年人看见韦佳,不由皱起了眉,喝问:“伤怎么样了?”

韦佳急忙扁起了嘴一脸要哭的模样:“多亏有杜大夫,他给我把箭拔出来了。”

“胡闹什么,谁让你跑出去的,从小就风风火火,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

韦佳的爹,自然就是如今的三皇子,景王朱棡了,他今年已有三十八岁,气势非凡。

李焦好奇地注视着这位在历史上不怎么有名的藩王,事实上他以前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位。眼看着他一副严父模样,训斥着韦佳,但神色中却全是担心和恋爱。让李焦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时空那边的躺在重症病房里,时空这边的也有严重的肺病。

不过,这位朱棡怎么跟韦佳形容的一点都不一样?之前韦佳说的朱棡从来不管自己,十分严厉,李焦的想象中,朱棡应该是个子女众多以至于亲情淡薄,管不过来于是军事化管理的暴躁藩王。

哪是如今这样一副普通父亲的模样。

韦佳不知道李焦已经在心里把她打上了满嘴跑火车的标签,用没受伤的那边手抓着朱棡的衣袖,期期艾艾地站在他身边,可怜巴巴的说:“阿爹,要不让我在杜大夫这里把伤治好了再回太原吧。”

朱棡寒着脸:“王府里有大夫。护卫,送郡主上马。”他不容辩解,发号施令。

身后的一名护卫将其中一匹马牵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跪在了韦佳面前,将自己当成了马镫,向韦佳赔笑:“郡主,请上马。”

韦佳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叹了口气,乖乖踩着护卫的背,单手抓住马鬃毛,翻上了马背,身手很好,显然是个马术高手。

韦佳上了马,朱棡的眼神就射向了李焦。

“你是李焦?”朱棡问。

李焦连忙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我身边缺个锦衣卫百户,你要不要来?”朱棡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说。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李焦不知道朱棡的目的,也不敢就这么把话说定了,于是笑着说:“卑职惶恐,何德何能被殿下看重。”

“前些日子朱孟在我那里,闲聊时提起你,说你能斗猛虎,心细如发。边关重地,正是男儿施展抱负的所在。”朱棡说,“跟老四抢人,他没话说。”

“原来是这样。”李焦道,“只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实不相瞒,卑职家中老父病重,想先陪陪他。”

他看到了门外韦佳脸色的表情一下子塌了下去。

朱棡面色很冷:“本王不会请你第二遍。”

李焦更恭敬了:“不敢让殿下费心。”

朱棡哼了声,毫不拖延,转身出门上了自己的马。

“嘚!”地一声,胯下马便向前小跑了起来。

马跑出去几尺,李焦才看到马鞍上系着跟绳子,绳子的这一头捆着人手,拖在地上,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李焦凝神仔细辨认着,觉得这个人的脸似乎有些熟悉,等晋王他们纷纷远去,拐过了街角,李焦才想起来,那不是射了韦佳一箭的那名锦衣卫吗?

看来晋王果然是个喜欢以马拖人的王爷。

李焦在心中感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韦佳频频回头望着自己的目光。

他重新上好了门板,搓了搓手,回到榻前烤火。

一直沉默着的严昀开口说:“我还以为你会答应。”

“晋王不是个好上司。”李焦说道,其实他心中真正的想法自然是跟着燕王殿下,因为他才是最后登上皇帝宝座的人。能提早押宝,也是身为穿越者的福利。李焦望着炭盆里火焰变小,拿起刚才韦佳急匆匆塞给自己的蓼花糖吃了一块。

“百户可不多见。”严昀说。

“下一步你准备干什么?”李焦转而问严昀。

严昀笑的很平淡:“等天亮了回家去,我以前以为我是个理智的人,做任何决定都斟酌再三,选一个最好的来执行。但到头来发现,最重要的那个决定却做错了,连累了那么多同袍身亡,日后好好跟秋实一起,苟活着吧。”

“没人能一直选正确的结果,你那些同袍也不会怪你的。”李焦宽慰了他一句,接着又笑道,“你这样的身手,别回家养老了,跟我一起去锦衣卫吧,人生说长不长,你的热血又没凉下来。”

严昀失笑:“再看吧。”

“况且鞑靼人还没有寻到,做事总得有始有终才行。”李焦说着挠了挠头,“严兄,在清风店赁个院子住,得多少钱?”

严昀奇怪地望着他:“好端端的赁院子做什么?”

“我想将我爹接过来,请杜大夫治病。我爹那病需要时间,因此在清风店住一阵子。”李焦说。

“原来如此,明日我去问问,你们一家三个人,不需要太大的住处,有间小院子也就够了。”

“就怕杜大夫狮子大开口。”李焦抹了一把脸,折腾了半夜,他又困了,便在榻上躺了下来。

“那你可得多赚点。”严昀说,“我那里还有点银子,明日都取来给你。”

“你的银子不是都在马观鱼手里了吗?”李焦好奇。

“总得藏点私房。”严昀说,“我做事一向缜密。”

李焦向他竖了个大拇指。

两人的对话在平淡中结束了,两张塌上先后传出了打鼾声,炭盆里的木炭逐渐燃尽。

一夜过得很快,晨光再次透过窗棱洒了进来。

李焦睡得腰疼,睡梦中翻了个身。

“砰砰砰!”

门再一次被急促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