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虎
“什么情况？”
迷离的眼神重归清澈，刹那间局势反转，李焦这才反应过来，他愣住了，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身手了？
“咦？”塌鼻梁皱眉放开了攥着李焦衣领的手，显然也震惊不已。
李焦浑身冰冷，早已没什么力气，刚才这下不知道怎么使出来的，但这招过后，手里的刀变得沉重无比，再也握不住，脱手掉在了雪里。
“好身手，可惜了。”塌鼻梁见威胁已除，重新捡起了刀。
“慢着。”那边看尸体的大哥突然说道，刚才那一幕也被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
塌鼻梁收起了刀。
“身上有爪痕，确实像老虎。”锦衣卫大哥说。
塌鼻梁喝问：“虎呢？”
锦衣卫大哥目光如鹰，向后摆了摆手，示意塌鼻梁稍安勿躁。
李焦被自己刚才的身手震惊了，想着也许是这具身体的功劳，但一盆凉水一场雪，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刚才那招回光返照，如今他能勉强趴在马背上就不错了，思绪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确认了逃跑并不是个好法子。
“在那边。”依着记忆，李焦伸手指了指尸体后方。
也看出了李焦现在没什么本事跑路，锦衣卫大哥跳下马，走到了李焦手指的地方，那里盖着厚厚一层雪，是山崖底下。他用脚扫了扫，这一堆雪就坍塌了下去，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来。
洞里铺着一张虎皮，边上散落着血肉，虎头被冻僵了，张着大嘴显得凶恶。他扒拉了一下，从里面找到了一把匕首。
锦衣卫大哥钻出洞来，将匕首扔给塌鼻梁：“比对一下伤口。”
塌鼻梁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匕首，将尸体从雪堆里刨了出来。
“你姓李，名焦，保定府来安镇人士，剁集军户。在狼牙口服役，半月前无故逃跑，你们百户所的邸报已经传回来安镇了。”锦衣卫大哥从腰带里又抽出了一份邸报，拿在手里晃了晃。
李焦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就当他是场大梦吧，总好过再回到现实世界当社畜累死累活。巧的是这幅身体的原主人也叫李焦，接受起来倒也快。
“说说吧，这里，还有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锦衣卫大哥问道。
李焦晃了晃脑袋，逼着自己将原先身体的主人记忆捕捉了出来，越回想越皱眉，他越过锦衣卫大哥的身子盯着洞里的老虎，那虎头似乎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啸声，让李焦陷入了回忆。
“吼。”
大雪飘落，几步之外一片茫茫，李焦什么都看不清。
脚下突然滑了个趔趄，李焦这才发现自己踏上了冰面，他不敢在这里停留，慌不择路向前冲了过去，天冷、风寒、衣单。李焦快到了生死的边缘。
“得找个避风的地方才行。”李焦贴着山边向前摸索着走了几步，双腿灌了铅，他从狼牙口城墙一路跑来，已经筋疲力竭。
“不能死，得回家去，爹要被害死了。”李焦喃喃自语着给自个鼓气，但天寒地冻，他已经绝望了。
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道暖红的光，是篝火。
李焦登时振作起来，向前跑了几步，发现这里是一处没有被积雪覆盖住的洞穴，里面生着一堆火，火堆后面一个人背朝自己正在酣睡。
李焦自然也顾不上睡觉的人，疯狂钻进了洞里，把双手伸出来烤火，一股暖意顿时驱散了寒冷，他舒服地喘了口气。
“谁！”
睡觉的人一骨碌翻身而起，刀压在身下，翻身而起时已经顺手将刀抽了出来，护在了面门前。
“看见火光才寻来了，我没有恶意。”李焦向他露出憨厚的笑。
对方仔细打量了一眼李焦，慢慢放下了刀，但却还是留了三分戒备。
“这大风大雪的，怎么跑山里来了？”
“实不相瞒，我在狼牙口，家里人来了信说出事了，因此才匆匆赶回去，不想这么大雪，什么都看不清，因此迷路了。”李焦解释了两句。
“当兵的？河谷向北走十二里就是官道。”那人说。
“多谢你告知。”
话音未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
“吼。”
“什么声音？是狼，不对，是别的。”
李焦也听到了这声低吼，神色凝重了起来：“别是大虫吧。”
外面低吼声又近了几分，想来是被篝火和人味儿吸引到了。
躺着的汉子一骨碌爬了起来，提起刀紧张地望着外面，冷哼了一声：“想必是被你身上的味儿引来的。”
李焦也抽出了腰间的刀，他从地上捞起一捧雪抹了一把脸：“看样子真是跟着我来的。冬天的大虫，没劲，兄弟你躲着，我出去看看，最好引到别处去，别连累了你。”
他说着就往洞外走了几步，烤火让他冻僵的手活泛了起来，他不愿连累别人，即便要冒着巨大的风险。
大虫低沉的嗓音越来越近，大雪阻隔了视线，但李焦判断一人一虎距离也不过两三丈了。
李焦缩着身子，右手持刀，左手托住刀背，一步步向左侧挪动，尽量不发出声音。
他慢慢走了会，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便出现了一只黄斑老虎，正伏在灌木丛下，盯着山洞那边，后腿撑着地面，前掌欲前欲后地动，耳朵趴在脑袋上。这只虎很瘦，两侧的肋骨都显露了出来，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李焦咽了口唾沫，绕过老虎的视线正前方，从侧后摸了过去。
脚下的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李焦的额头渗出了几滴冷汗。
他不断逼近，人虎之间距离已经一丈左右，李焦紧紧盯着老虎屁股，老虎尾巴在左右扫着雪，看似悠闲，实则已经将力量绷足。
李焦将身子尽力缩成一团，向前再次迈出一步。
雪没过了鞋，但突然响起一声树枝折断的脆响。
“坏了！”李焦心想，雪下有枯枝，他没料到这一层。
脆响传进了老虎耳中，老虎猛地转头，两颗血红的眼睛利箭一样刺了过来。
“吼！”
虎啸声起，震地李焦浑身一颤。
“我引住大虫，你找机会杀他！”突然老虎正面出现了山洞里那汉子的声音，原来他也摸了出来，提着刀发出声音，吸引了老虎的注意。
老虎又转头向这汉子吼了一声，两只前蹄猛拍了下雪地，耳朵伏地更低了，血盆大口大张着，口中哈气，白雾弥漫。
两个人在身前身后，老虎不断地向两人扭头威胁，吼声不断。
“畜生，看我。”汉子拿刀猛剁了一下地面，发出巨大的声音。
老虎怒吼一声，后腿猛地用力，从灌木中一跃而起冲向了那黑衣汉子，尾巴在空中旋转。
李焦见状，急忙冲向老虎的后背。
黑衣汉子向后急速退了几步，老虎这一跃便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李焦的刀也在老虎后背举起，一刀劈下，砍在了老虎屁股的骨头上，留下了一道伤痕，鲜血顿时洒在白雪地面上。
“这样会激怒这畜生，找它下身没骨头的地方！”黑衣汉子大吼。
老虎挨了一刀，更是狂性大发，虎啸声震天响起，脖子前后扭动，又是一扑，扑向了李焦，眼睛盯着李焦的脖子。
李焦急忙把刀举起横在喉咙处，便觉得一阵狂风袭来，眼前一黑，老虎一口咬在了刀上，势大力沉将他扑倒在地。两只爪子在肩膀上一扒拉，李焦的肩膀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撑住，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