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见证
“别杀他！”
王乌高声喊道。
卢阿四已经爬上了墙，两名灰狼卫的人已经提刀追了上去，正准备一刀劈死这个小伙子，但王乌却高喊了一声，这两名灰狼卫的人便扯住了卢阿四的腿，将他从墙头扯了下来。
卢阿四重重摔在地上，还想着挣扎，两柄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王乌哈哈大笑着：“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有用的人来了，带过来。”
灰狼卫的汉子将卢阿四扭送到了王乌面前。
卢阿四虽然年少，但也倔强，硬挺着说：“对面就是军器所，马上就有人过来了，你们若是识相就赶紧扔了刀求饶。”
王乌哈哈大笑，指了指朱棣说道：“我手里有他，投鼠忌器，就算来了人，他们也不敢进来。”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院门外响起了大批的脚步声，震地地面的学渣子都跳了起来。
院里的众人纷纷如临大敌，卢阿四的这一嗓子显然起到了作用。
“都别动，把院门打开，迎接到来的众位朋友。”王乌向前走了两步，从身旁一个灰狼卫汉子的手中接过了一把弩，兴奋地上了弦，交还给这汉子，然后抽出一根箭，放了上去，扶着这汉子的手，让弩箭对准了朱棣，抓住了他的手指，放在了板机之上。
“架稳了，咱们的命都看你这张弩。”王乌笑着搓了搓手，像一只苍蝇看见了粪堆。
灰狼卫的人拉开了两扇院门，让开了对面的视线。
“来啊，替我见证！”
王乌张开双臂，向前拥抱。
李焦的脸头一个出现在院门之外。
刚才在军器所中四下没有找见朱棣的下落，李焦便想到是不是王弘文趁乱将朱棣掳走，顺着刚才鞑靼人恩克跑出来的大门向里面寻找了一番，没见到一个人。恩克不会一个人走进这里，军器所里面院子套着院子，李焦和众人将所有院子都搜寻了一遍，一直搜到了大门口。
这时他听到了卢阿四的呼叫。
所有人都挤在了这条胡同里面，李焦一眼看清了院子里的形势。
“王弘文，你想做什么？”李焦伸手止住了身后锦衣卫的骚动，朱棣现在在王弘文的手里，他们也没法轻举妄动。
却见王乌向李焦招了招手，请他们进院子里。
“李焦，赵曜，路小五，马观鱼……哦，还有晋王殿下，还有剩下的诸位，请都进院子里吧，不过别靠近燕王殿下，我这兄弟指头有毛病，当然你们若是想跟弓弦比比速度，那就请便。”王乌不断做出请进的动作，脸色因为兴奋而涨红。
于是一间不大的院子里面，灰狼卫的人站在后面，李焦这边的人站在入口，朱棣在中间，卢阿四在他面前。
“你想要什么，只要说出来，我都可以给你。”朱棡的脸阴沉着，他站在李焦身后，防备着对面弩箭的攻击，君子不立危墙，朱棡懂得规避风险。
“晋王殿下，啧啧，放心，我对你没兴趣。”王乌看出了晋王的躲藏，“我想要的很简单，你们马上就可以看见，燕王殿下的这条命你们看重，我也没这个兴趣。”
韦佳也跟在人群后面，躲在一名锦衣卫身后看着眼前，自己父亲的这个动作让她眼神里有些失望。
“你到底要干什么？”马保说道，“伤着燕王，我保证会把你碾碎。”
“先别急着放狠话，万一我真的跟燕王同归于尽了，你怎么办？”王乌嗤笑着望着马保。
趁着别人说话，赵曜凑近了李焦悄声说：“距离太近，没把握。”
李焦略点点头：“再找机会。”
这时王乌已经来到了卢阿四的身旁，拿了把刀抵在了卢阿四的胸口，轻轻一刀，将卢阿四衣服割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底下的皮肤。
“燕王殿下，这小伙子刚才冒着生命危险替你出头呼救，若不是我制止了我这些兄弟，他可就死在墙上了。”王乌望着朱棣，“自然，他可能心里想了别的，比如若是能救你一命，能给自己换来一场荣华富贵，后半辈子就不用当守门郎了，人心如此。但这份勇气，也不是人人都具备的。我说的对吗？”
朱棣点了点头。
“你若是活着出去，该如何谢他？给他家人赐金，或许还会给他们一个世袭的爵位。”
朱棣说道：“这些不用你说。”
“但若是我也放他一条生路呢？”王乌拍了拍卢阿四的脸。
“你什么意思？”朱棣说。
王乌叹了口气：“只要你跪下来，给我磕头，说我当年做错了。我就放了卢阿四，怎么样？”
朱棣的面色顿时惨白。
“当然这事不太好选，跟你当年那次选择一样。”王乌笑着说，“不过和一条命比起来，面子有多重要？”
王乌再次把刀尖对准了卢阿四的心口，微笑着望着朱棣，等待他的选择。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朱棣。
朱棣忽然一笑，从地上站了起来。
弩箭的望山跟着朱棣的心口往上抬了一寸。
朱棣哈哈大笑，笑着摇头。
“王乌，你把我也瞧的太小了。”朱棣说。
王乌揉了揉自己歪斜的鼻头。
朱棣道：“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将当年的事情都写在纸上，发往应天府，将这件事昭告天下。我朱老四从不为做过的事情后悔，当年是对不住你，但若是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如此选择。”
王乌激动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了。
朱棣直挺挺地跪在了王乌的面前，毫不犹豫磕了三个头。
“你听好了，朱棣当年对不住王乌，为了情报亲手送了王乌的命，我错了！”
我错了三个字是吼出来的，声波在空中激荡着。
王乌愕然望着朱棣的模样，脸色瞬间扭曲。
朱棣站了起来，轻声说道：“你若是十年前来找我，我当时便可以跪在你面前认错，不用等十年。”
他走过去，将卢阿四从地上拉起来，拉着他回到了这边。
王乌的鼻子更歪了，他为此酝酿了十年，没想到如此轻易，一阵气血涌上脑门，他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起来：“放箭！放箭！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