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风灵水晶
夜里，霍顿从噩梦里惊醒，他又梦到了那个孩子。
黝黑的皮肤贴在骨头上，里面没有一点儿肉，瘦得可以拿来当柴火烧，因过分瘦弱而外凸的眼睛显得很大很苍白，他看向自己，眼里满是渴望。
这样的孩子有很多，无一例外都是黑皮肤的家伙。
曾经自己也对这个种族怀有莫名的偏见，直到在那片土地上，亲眼见到黑皮肤的男人为了家庭摔断腿也不吭声，黑皮肤的妇女为了孩子跑几十公里冒险穿越狮子的领地去取水。
没有哪个具体的人在压迫和剥削他们，但仿佛所有人都在压迫和剥削，贫穷和麻木是那片土地的主旋律。
就连曾经的理想主义者，也早就改旗易帜，摇身一变成为......
穿越之后，霍顿曾无数次想过，自己为什么要冒险带着那群一无所有的人发动几乎必败的抗争。
思来想去想不清楚，或许是自己脑子坏掉了，但或许有句话能稍加概括——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
“算了，不想了！”霍顿甩甩脑袋，不再去想自己死后的情形，左右不过一死，他们的情形也不会再差了。
异界的地理环境和气候，目前看来非常宜居，蝰蛇镇的农夫和市民们，虽然也饱受盘剥，但都能维持在温饱线以上。
自己打听过，近些年贵族们虽然时常加税，但各地收成却一直不错，饿不死也就不会逃荒，不会有大规模的叛乱。
想要向上爬，建立自己理想中的国度，直接扯旗造反恐怕很难，吃饱了的民众不会跟随，尤其是在这个民智未开的年代。
“呼——！”长途一口浊气，用冷水毛巾擦着发烫的脸颊，霍顿挑窗望向天空，夜色已深。
没有丰富的娱乐活动，蝰蛇镇的人都睡得很早，午夜未到，但家家户户都已休息。
偶尔有火把的光芒闪过街角，那是夜间巡逻的卫兵。
“吱嘎~~！”灰松鼠跳到霍顿肩头，揉着小眼睛，仿佛在问为什么不睡觉。
一人一鼠睡眠都很浅，一旦醒了就很难再次入睡。
“我有预感，那伙强盗没有找到我不会罢休，他们还想报仇。”霍顿对吱嘎说，虽然这等同于自言自语。
“不过，连续死了两个乞丐，还有里奇家被付之一炬，肯定会让罗伯特子爵警惕，强盗们短时间应该不会来，这是难得机会。”
霍顿说着，走到陈旧的书桌边，铁匠铺内的所有设置都很老旧。
摸索一会儿，取出一袋东西，掏出来，一字排开，是十枚金盾。
“一枚金盾换二百四十枚铜盾，一共是两千四百盾，能一次性购买至少十个普通奴隶。”
霍顿并不打算去换钱，近几年金盾的分量逐年降低，但铜盾的含银量更低，几乎真的快变成“铜”盾了。
王室的铸币税越收越高，原本半银半铜的银币“铜盾”，成色越来越差，大有劣币驱逐良币的趋势。
银盾则是纯银，更难作假，成色尚可。金盾虽然是纯金，可厚度变薄，重量逐渐下降。
掂量着手里的金盾，霍顿猜测这是老德克勒早年积攒的，因为它们分量十足。
“这些钱，应该能在奴隶市场买十五个普通奴隶，还有些剩下的钱，但不能一次性花出去，否则一定会引起别人的警惕，凯文也不会答应自己买那么多奴隶。”
霍顿敲着脑壳，单凭这些人手要达成目标，有些冒险。
可惜这个季节已经找不到狼毒荨麻，否则找上一些，让吱嘎偷偷藏进目标人物的厕纸里，就算是铁血硬汉也扛不住。
在这个秩序稳固的封建社会里，要谋求哪怕蝰蛇镇这么小小一片领地，也十分费脑筋。
“组建狩猎队——蓄养私兵——帮助凯文夺位——获取骑士头衔和封地，如果有机会就架空他！”霍顿在心里盘算着，必须要有自己的领地，只有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地获取物资，支撑自己探索神秘学。
那些王室和大贵族们，正是有了封地内源源不断的供养，才能长盛不衰，才能成长为顶尖的圣骑士。
阶级严重固化的社会，留给平民的机会并不多，罗伯特子爵一家地位在王国内不算高，但足以作为为自己的起点。
思忖之间，霍顿缓缓放下羽毛笔，注意力投向系统。
午夜一过，系统准时更新。
【年度任务已解锁：勇敢的探索者，沼泽巫师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沼泽领地呢？成为一名伟大的沼泽领主吧。】
【月度任务：古董、药方、还有蒙尘的宝石和呼唤飞龙的青铜号角，宝贝总是藏在不起眼的地方，请找到它们。】
【每日任务：陈旧的铁匠铺落满灰尘，但它也有过一个好主人，仔细寻找，也许你忘了什么地方，那里遗留着上一任主人的宝贝。】
年度和月度任务并不变化，每日任务的更新终于不再是无聊的“赚取四十八枚铜盾”。
而且任务刷新的地点简直就是白给，就在自己刚打扫出来的铁匠铺里。
“前任主人留下的宝贝？我记得之前有位武器工匠住在这儿，专门为凯文打造武器和甲胄，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凯文赶走了，难道这个宝贝是他留下的一副盔甲？”
霍顿起身，披上亚麻长袍，开始着手寻找。
一楼二楼自己都翻找清理过，不存在隔层或地道，地面也都是石头铺成，下面也没有暗格。
“吱嘎，房顶上你找过了，那上面有没有空的地方？”霍顿指着天花板问。
聪明的吱嘎摇摇头，示意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但霍顿已经抚摸铁匠铺留下的所有物品，包括那些锈迹斑斑的农具，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如果是炼金造物，不会锈蚀得那样严重。
“一定是还有哪里没被发现。”霍顿踱步来去，绕着圆圈。
吱嘎也没闲着，在房间里四处乱窜，寻找能够钻进去的孔洞探查。
吱嘎发出的声音惊扰了思考中的霍顿，他一抬头，灰松鼠正露出脑袋，使劲儿从一个手风箱的出气口往外钻。
看到这一幕，脑海中突然一阵灵光闪过，霍顿一把将吱嘎揪了出来，狠狠亲了一口：“好孩子，你可帮了我的大忙。”
风箱连着的是铸造台，自己清理铁匠铺只剩下一个地方没查看，那就是冶炼炉和铸造台的内腔，那里面全是矿渣和炉灰。
有了目标后，霍顿翻腾出一套陈旧的皮衣套在身上，戴上厚厚的皮质手套，抄起铁钩和铲子，不一会儿便钻进后院的锻造炉。
炉渣被掏出，灰尘翻腾，霍顿的身影不一会儿便被烟尘笼罩。
半个小时后，霍顿清理完所有的锻造台和炉子，地面上多出三堆东西，大的一堆是炉灰，中等的那堆是矿渣，最小的那堆是残留金属。
很快，最大和最小的一堆就被排查完毕，只剩下黑乎乎看不清的矿渣。
霍顿取来筛子，将矿渣过筛，一一甄别，最后留下十多颗较大的渣滓。
攥在手中，一一向内注入魔力。
尝试到第六块拳头大小的矿渣时，忽然感觉到一股隐约细微的排斥。
“系统，鉴定。”
【是否花费200铜盾鉴定该物品？】
“是！”这价格一出现，霍顿立刻兴奋起来，这肯定是超凡物品无疑，当初鉴定药剂师卷轴花了一千铜盾，两百顿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叮——！恭喜你，找到了前任铁匠留下的宝贝，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风灵水晶：一种稀有的风属性宝石，常与铁矿伴生，但其外表平平无奇，往往会被当做锻铁的矿渣丢掉，用弱酸和油清洗，你会看到它的真容。PS：紧握它，注入魔力，感受风的力量。】
这难不倒霍顿，皮匠鞣制皮革的鞣酸就是弱酸溶液，油自己也不缺。
两样东西准备好后，霍顿清理了矿渣外的附着物，将其投入鞣酸之中。
不一会儿，大块附着物开始和鞣酸发生反应，变得疏松多孔，慢慢剥落，露出一个标准的六棱柱体。
将其擦干净，浸入麻油当中，其外表的细小残留物开始溶解，淡青色的底色浮现。
几分钟后，霍顿捞出风灵水晶，握在手中，按照系统提示缓缓注入一丝魔力。
一股并不强烈的风从水晶中吹出，但霍顿并不能精准掌控这股力量，风向失去准头，打了个旋，扑在霍顿自己脸上。
宝贝到手了，但该怎么使用呢？
这东西和自己沼泽巫师的属性并不符合，炼金术自己也不会。
“等等，贝琳达肯定会用，精灵们都是迅捷如风。送给她，既算回报她的关照，也能拉近关系。”霍顿并不是个吝啬的人，很快便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