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是那个颜家
申时。
盘芝县西城门外，县令、县尉、主簿等人环顾四周。
原本杂乱无序的街道，明显清爽了许多。
路边杂乱的货物码放整齐，拴在路边的骡马迁往别处，马粪和垃圾全都清理一空。
原本看着破旧的商铺，招牌和门板上的陈年积灰擦洗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
原本聚集在城门外的闲人，诸如小偷、乞丐、流萤等一个没见。
进出的商旅也都在衙役的指挥下排成长列，有序进城。
“不错，不错！”
众人都是不住点头，这番景象已远远超出了预期。
县令回想起一路走来西大街的干净整洁，对方纵简直满意到了极点。
“方班头不光本领高强，心思、调度也不错，果然是个干才！”
刘熊有意凸显方纵功劳，在一旁笑着附和。
“大人说的是，方班头年轻有为，”刘熊指着城门外赞道，“做事细致周到，考虑的也周全。”
“大人谬赞，这都是刘捕头平日教导有方。”方纵谦虚地回了一句。
县令看着方纵微微点头，心里暗自寻思，等这次通判大人走了以后，要不要给方纵补个吏目的身份。
朝廷给每个县衙的编制有限，像盘芝县这等下县，真正拥有官家身份的不超过二十人。
即便像刘熊这等捕头，都没有正式官身，只能算是衙门自行招募的衙役。
方纵年纪轻轻便进阶武夫，有眼色知进退，能做事也肯做事，这种人注定会成为县里的豪强。
此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曹二公子颇为看重方纵，那就更应该提拔了。
想到这里，县令的脸上浮现出嘉许的笑容。
“方班头无须客气，等这次事情过去以后，本官会想办法给你补个名目。”
方纵没听明白，刘熊却是懂的，连忙笑着提点了一句。
“小方，大人金口一开，你以后可就是真正的官府中人了！”
这就是说，县太爷许诺给自己一个编制？
后世考编有多难人尽皆知，而在这方世界，编制名额比后世更加稀缺。
“多谢大人提拔！”方纵一揖到地。
旁边的衙役无不羡慕，唯有唐平暗暗摇头。
不想着怎么钻研武道，尽快提升修为，却把心思放在这些蝇营狗苟上面，实在是本末倒置！
……
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沿着西边山脉拐出来的官道上，终于出现了一股烟尘。
烟尘滚滚，只能隐约看到前面的骑手。
但从远远传来的沉闷蹄声，大致可以断定来人不少。
“之前不是说，加上王县丞他们几个，总共只有二十人，怎么听着有点多？”县令眉头一皱，看向身边的县尉。
县尉凝神细听了片刻，略微有些迟疑。
“听蹄声，大概有五六十人。”
“这多出来的又会是谁？”
人数翻了一倍有余，先前筹划的粮草、住宿都不够了。
县令心中暗骂，苦笑着看向主簿。
“邱主簿，劳烦你辛苦一趟，回去再筹备一些粮草，免得耽误了正事！”
“下官遵命！”
主簿也很无奈，朝县令一拱手，转身朝城内匆匆而去。
望山跑死马！
足足过了两炷香的时间，那队人马才来到近前。
等到众人勒住马，缓缓走进城门外那条小街道，终于看清来人模样。
当先一名四十余岁的清癯汉子，一身黑色紧身袍服，颌下一缕长须，不怒自威。
与他并辔而行的，是一名身披轻甲的青年军将，相貌平平，唯有一双眼眸精光四射。
那清癯汉子见街道颇为整洁干净，不由得点了点头。
“盘芝县做的不错，比其他几个县好一些。”
“成大人，这一看就是才打扫过的，无非是为了应付而已。”青年军将倒是一点面子也不留。
“不然，”清癯汉子摇了摇头，“即便是应付，只要肯做也是好的，最怕是连想都想不到。”
两人的交谈并没有避开旁人，也没有刻意压低嗓音。
盘芝县县令和县尉早已迎了上来，听到这些话不免大呼侥幸，对方纵也愈发看重。
走到近前，两人齐齐躬身行礼。
“下官盘芝县县令朱达庸——”
“下官盘芝县县尉孟益临——”
“恭迎大人！”
清癯汉子自然就是此行的主官，炎阳府六品通判成广笑！
“二位无须多礼，”成广笑指着身旁的青年军将介绍道，“这位是辛罗道行军总管帐下，左军指挥副使颜书衡颜将军！”
“颜将军？”朱县令猛地抬头，有些失礼地看着颜书衡，“可是东海道承瀚府的颜家？”
颜书衡轻轻点头。
朱县令浑身剧颤，双手抱拳深施一礼，腰弯得比刚才还低。
县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即想到天下赫赫有名的那个颜家，连忙跟着行礼。
“成大人都说了，无须多礼，”颜书衡笑道，“我是今早追上的成大人一行，没能提前知会贵县，失礼了。”
“不敢不敢，颜将军大驾光临——”话刚出口朱县令就意识到不妥，连忙补救，“成大人莅临指导，盘芝县上下倍感荣幸！”
这番话说的不伦不类，可总算没有把成广笑得罪到家。
成广笑是六品通判，府衙里派来的上官，而颜书衡是七品武将，和文管系统互不牵扯。
可他却把颜书衡放在前面，犯了官场大忌。
朱县令不住擦着额头冷汗，心中满是后悔。
“哈哈哈，朱县令莫要担心，”成广笑突然哈哈一笑，开口道，“任谁听到颜将军的大名，都难免会失了分寸，本官没那么小气。”
“大人宽宏，下官钦佩万分！”朱县令又是深深一揖。
“好了，先进城吧。”成广笑朝颜书衡一拱手，“颜将军，请！”
“成大人，请！”
两人连马都没有下，直接骑着马朝城门而去。
一直等到两人走远，朱县令才直起身，心有余悸地看着两人背影。
这时，前两天去府衙送信的县丞急慌慌跑了过来。
“大人，非是下官隐瞒不报，这位颜将军是今天早上才到的。”
县丞苦着个脸，这件事要是解释不清，以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关你事，”朱县令看着从面前经过的马队，忽然松了口气，“有这位颜将军在此，盘芝县定然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