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人畏威不畏德
一直到午间，唐平脑海中都回荡着方纵的那几句话。
相比之下，方纵好像比自己更适合“问心无愧”四个字。
那么自己呢？
似乎更偏重于纯粹的武者。
说不上谁对谁错，每个人的武道之心不同罢了。
只是——
唐平忽然有一丝不安，自己的武道之心，似乎出现了一点点动摇！
看到唐平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刘熊很有点幸灾乐祸。
让你也尝尝震惊的滋味，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碾压！
是不是很自卑？
甚至还有点万念俱灰？
这就对了，因为他刘熊也是如此。
自从年初唐平被提拔为班头，刘熊和唐平就一直保持正常的同僚关系，既不疏离，也不刻意亲近。
也就是前天晚上，在方纵家一起喝了顿酒，两人的关系才近了一步。
“老唐，走，请你吃饭。”
面对刘熊突然表现出来的热情，唐平一时间有些诧异。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就咱俩，不叫小方。”刘熊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那小子就是个怪物，懒得理他。”
唐平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不禁摇头苦笑。
刘熊说的没错，自己的烦恼的确来自方纵，来自他那恐怖的武道天赋！
……
刘熊和唐平可以悠闲地去吃饭，方纵却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刘熊把县太爷交代下来的事情，一股脑地全扔给了他。
谁让你这么变态，吓得老刘差点怀疑人生否定自我。
不过事情虽多，倒也不难，无非是做好各项准备工作，迎接上级领导视察。
这种接待工作虽然没有经历过，可后世的相关报道却看了不少。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于是，方纵安排一队人赶赴西边城门，把城门外的卫生打扫干净。
安排一队人去西大街，招呼沿街商户将各家门前洒扫干净。
又组织一队人，把街面上的乞丐收拢到一起，找个空闲的院子先安置几天。
跟着派人给城里的地痞无赖传话，上级领导视察期间，敢有作奸犯科者严惩不贷。
这一套命令传下去，捕房和其他几房调来的差役固然忙得不可开交，整个县城也跟着动了起来。
在这过程中，自然是问题百出。
什么商户占道经营，大商家不愿意配合洒扫，乞丐暴力抗法，甚至还有人故意纵火。
方纵坐镇捕房，一一给出应对方案。
该劝的劝，该抓的抓。
说的嗓子都快冒烟了，端起茶杯咣咣灌了个饱，才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城管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这也怪县令今早才下达命令，要是能提前两天，说不定还可以来一场爱国卫生运动，面子功夫绝对比现在强。
好在乱归乱，整体推进还算比较顺利。
差不多未时前后，也是就中午一点多，基本上清理出了一个大概。
按照信使回报，通判大人一行约在申酉相交时分抵达，差不多还有三个来小时。
眼见收拾的差不多了，方纵总算松了口气，想起今天家里盖房，借口检查工作悄悄回了趟家。
到了巷子口，远远地看见一群人围在自家院门外，仔细一瞧，全是看热闹的邻居。
方纵不太愿意搭理这些人。
盘芝县很穷，落到具体的每家每户身上，就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所谓穷生奸计，作为孤儿的方纵兄妹，这些年没少受邻居们的欺负。
直到前身进了衙门当差以后，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等到这几天提了班头，声威大震，邻居们看他的眼神就变成了敬畏。
其中有两家早年欺负他们比较狠的，不敢挑方纵在家的时候上门，而是趁着他当差的空当，悄悄提着礼物上门。
也就是小丫头心地善良，被几句好话这么一哄，再被几滴眼泪一忽悠，心肠顿时就软了。
要不是小丫头帮着说好话，方纵还真会给那两家人一个教训。
“看什么看，没见过盖房啊？”
方纵一声冷哼，看热闹的邻居都讪讪地陪着笑脸。
“没事都回去吧，别瞎晃悠。”
方纵眉头一皱，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厌烦。
众人顿时做鸟兽散，官差自带的威严，对普通人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小方啊，”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腆着脸，畏畏缩缩地笑着，“你家里这些旧家具还要吗？”
方纵眼角一瞥，原来是巷子口老李家的婆娘，这两口子平日里就喜欢贪小便宜，以前可没少给方纵兄妹白眼。
方纵嘴角一咧：“怎么，你想要？”
“是啊，”妇人满面堆笑，“你看能不能送给我，我家里正好缺——”
“不能！”
妇人被这句回答怼得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如坠冰窖，浑身忍不住地打着哆嗦。
“你们都给我听着，”方纵冰冷的目光越过妇人，看向远远围观的邻居，“以前的事情没追究，不代表我忘了，以后都给我老实一点！”
说话间，方纵猛地一跺脚，四周地面都跟着晃了一下。
那妇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其余人也是脸色大变，一个个噤若寒蝉。
九品上武士的怒意，绝非这些普通人所能承受得起！
给这些势利的邻居一个下马威，方纵的心情痛快了不少。
来自后世的良知与教养，让他对盘芝县的百姓心存善念，想要为那些失踪的孩子尽一份力。
但这不代表毫无原则的白左圣母，更不是轻易宽恕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才是真正的“痛快”！
进到院子，几名工匠正带着十几个小工在拆房。
尘土飞扬，摆在院子边上的几件破旧家具，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土。
见到方纵进来，胖掌柜连忙迎了上来。
刚才方纵在院子外发飙，他看得一清二楚，心惊之余也愈发坚定了巴结的心思。
“方班头，明天就能把旧屋子拆完，”胖掌柜笑着解释，“打地基差不多二十天到一个月，主要是怕下雨。”
方纵点点头没往里去，灰实在太大了。
“这些家具丢了可惜，我回头找木匠修一修，刷一层漆，保证跟新的一样！”
方纵笑了：“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胖掌柜连声应答，“能为方班头做事，是小人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