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山虎妖,齐家有请
经拳帮一事后,惑鱼堂口重新整顿,不少武者自愿加入,有的是武馆毕业的弟子,有的是散户武者,还有的,则是外县搬迁而来的武者,以求安定。
当然,帮派也不是打打杀杀,惑鱼主要经营车行,商行,客栈等生意,武者多是镇镇场子,偶尔也兼职修修屋顶,种种田什么的,力气大,能者多劳……
而作为惑鱼的一个地方堂主,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也难免送到谢应玄的案台上,需要过目,敲定。
三日后,堂口。
一位麦色皮肤,板寸头发,戴着耳钉的青年走了进来,他直直看向案台上的谢应玄,朗声道:“你就是堂主?”
闻言,谢应玄抬起头,应道:“是我。”
“我叫陈宇凡,想加入惑鱼,需要什么条件?”
青年直接说道。
“这事,你不应该问我,去接待处问。”
谢应玄复低下头去,主要他不清楚考核的内容,而且太麻烦,每个人都来问一遍,还有完没完?
“你抬起头,可睁眼瞧好了,我十六岁,已经是磨皮大成的武者!”
陈宇凡肌肉鼓动,展露气血。
他来惑鱼,不为别的,只为那个红衣的女人,江月,陈宇凡要把潜力和资质完完全全展露出来!
“嗯,接待处登记。”
谢应玄瞥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案牒上说竹白山死了三个猎人,一个守山人。
皆被开膛破肚,掏空了内脏,其中一人半张脸无比扭曲,另半张脸被舔食得肉丝不剩,死前像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这件事,过去一个月才被发现出来,府衙看过,没个结果,宋高义的态度含糊不清,终究是要谢应玄出面的。
毕竟,自己收了一铜板的例钱,惑鱼的规矩不能坏。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待遇,陈宇凡眉头拧成一股绳,胸口一股气涌动,终究是咽不下,他大声说道: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天才,天才!你知道天才应该有什么待遇吗!”
“……”
谢应玄无奈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陈宇凡的面前,居高而下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小伙子,说道:
“如果你要有一个好的待遇,内城七大家的钱和肉更多,适合你。”
陈宇凡眼睛睁大,与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谢应玄对视,瞳孔发颤了一瞬,又定住了神,咬牙道:
“我必须要加入惑鱼,我要让那个女人对我另眼相看。”
“……哪个女人?”
谢应玄没想到这小伙子的理由这么朴素,一想到他的年纪,倒也可以理解,话本小说里头都这么写的,比如:
《剑神不败,从迎娶瞎眼琴女开始》。
只是惑鱼里头,小姑娘倒也不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位。
“江月!”
陈宇凡毫不犹豫道。
他是外乡人,路过旧居坊的花店时匆匆瞥了这个红裙女人一眼,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以十两白银开路,问到了女人的身份和名字。
“嗯?”
谢应玄有些发愣,原以为他是为了某个清秀的小姑娘来的,居然想泡帮主?大白天的,怎么说得出梦话呢。
“我就问你同不同意吧!”
陈宇凡抬头挺胸,志气昂扬道。
“以你的境界,加入惑鱼,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去接待处登记吧。”
谢应玄坐回位置,缓缓说道。
让陈宇凡想想也无妨,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特别是有点资质,自认前途不可限量,越发容易飘飘然。
此人心思简单,倒是没什么问题。
“你!”
陈宇凡差点没吐出一口血,话说的还不明白吗?展露资质就是要让你开小灶,开小灶懂不懂?
去接待处不就泯然众人了吗?
此时,梁录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见到陈宇凡,像是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将一封信放在桌案上,对着谢应玄说道:
“谢大哥,八方帮寄来的信,请你去饭宴的。”
谢应玄拿起信,字迹工整,落笔人叫吴文,忽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问道:“好久不见陆散了,他人呢?”
“陆兄啊……这不是慢慢安定下来了吗,他就考功名去了。”
梁录回答道。
“这样啊。”
谢应玄微微颔首,以前在私塾,这陆散和徐庄生的成绩就是头等的。
只是他心里奇怪。
大明王朝武道盛行,为何文官也有不错的地位?
听说儒道大成,有落笔生花,言出法随之效力,不知是真是假。
至少在清河县这地方,是没见过的。
梁录急匆匆告辞,来了水云坊两个月后,妻子耐不住寂寥,也搬了过来,定居于此。
江帮主补贴了自己三亩地,现在正是春夏交替时,农务繁忙,家里的农田等着耕种呢,他身体健实,比普通汉子能干不少。
“能不能让我直接给你做事。”
陈宇凡上前一步,开口道。
“我做的事,你受不了。”
谢应玄摇头,很明显,面前这个小伙子没有经历过生死,只有一股骄傲的劲,须得多磨砺磨砺才行。
“我偏要试试,死了不赖你,算我的!”
陈宇凡又上前一步,倔强道。
知道眼前这男人就是清河县的石灰大侠,斩杀铁南北的狠人,正是如此,陈宇凡才要在这么多惑鱼的堂主里选他。
除开令美人倾心,陈宇凡还有一个侠客的梦想。
“跟我来。”
谢应玄说道。
……
竹白山,积雪早已消融,大片青白色的植物欣然长着。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陈宇凡眉头拧起,耐着性子说道。
谢应玄没回话,继续往山上走着,直到一处破败的房屋。
传出阵阵臭味。
案牒上记载,人是一个月前死的,但尸体近来才发现,令人疑惑的是,这些人死而不腐,目前就存放在这个房子里。
“好臭!”
陈宇凡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头一惊。
进了屋,便看见四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两排肋骨向外开,里面的内脏完全被掏空,独留暗红色的皮肉,和一些破碎的组织。
尸体的状态,像是从胸口长了一双诡异渗人的翅膀。
“哇……”
陈宇凡面容扭曲,当场呕了出来。
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他以前所在的三山县,经常有死刑犯被拉到菜市场砍头。
但这几人的死相实在太恐怖,太阴森。
尤其是其中一人,半张脸被舔得一丁点皮肉都不剩,只有白骨,另外半张脸流着血泪,极其凄惨。
谢应玄同样心头一沉,眼前的画面远比案牒上描述的更有冲击力。
残肢处凝固着血冻,像是刚刚死了没多久似的。
“出去吐。”
谢应玄将陈宇凡扔出去,别干扰现场。
好一会,他才身子发软地走到屋里,颤声道:“到底发生过什么?”
“山中有妖。”
谢应玄直截了当地说,他已通过寻踪追猎,清晰捕捉到了那股冰冷的腥臊味,不是人,而吃人的异兽,便是妖。
“妖?”
陈宇凡身子发颤,这种生灵只听说过,没见识过。
谢应玄没有再多说,专注于【寻踪追猎】,顺着那股腥臊味,快步往山中走去。
陈宇凡看着那道背影,心中纠结,恍神片刻,紧了紧拳头,快步跟上。
天渐渐昏暗了,林子里有咕咕咕的鸟叫声,矮木丛中时不时传出稀碎的动静,晃动的黑影,寻常的景色,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陈宇凡打起退堂鼓,扯了扯嘴角,出声道:“谢堂主,要不我们先回去,等天亮了再来。”
“你可以先回去,去接待处登记就是。”
谢应玄随意回复,将心思沉浸在寻找气味中。
此地湿气很重,泥土味里还混杂着粪便、腐败的肉味,腥臊味很重,有些难以分辨。
但是他能感觉到,快了,已经快了。
“额……谢堂主,听说山里有狐妖,穿得很凉快,长得很漂亮,是不是真的?”
陈宇凡双腿忍不住打颤,试图寻找一些分散注意力的话题,让自己没那么害怕。
“……”
谢应玄没有回复,拨开草丛,专心寻找着妖气,寻踪追猎在近两个月里也精进不少,能够分辨出很细微的差别。
那股气味,沾着一丝丝的人血腥,很微弱。
在谢应玄的感知中,就像一团黄色的丝线,丝丝缕缕交织着。
比如面前这棵树,就被丝线裹了两圈,意味着那家伙在这里转圈过,他现在在做的,就是寻找解开线团的方法。
“谢堂主,听说你以前是个书生,现在是不是来寻找狐妖助长修行的?我跟你说,这都是话本里……”
闻言,谢应玄瞪了陈宇凡一眼,这都扯哪来了?
而且这气味,根本不是狐狸。
陈宇凡尴尬闭嘴,跟着谢应玄走走停停。
最终,二人停留在一个破木屋前。
天已经完全昏了,棕色木头搭建而成的房内一片漆黑。
里头传出粗重的呼吸声。
哪怕是陈宇凡,都闻到了那股浓烈的腥臊味,胃里翻江倒海,在呕吐的边缘。
“谢堂主,真……真的要上吗?”
陈宇凡身子抖若筛糠,他感觉血液都流不动了,被一股东西死死压制,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谢应玄瞥了陈宇凡一眼,也知道没必要太过苛刻,他毕竟才十六岁的模样,害怕是正常的。
视线已经完全黑了,但有【寻踪追猎】的加持,他感受得很清楚,里面的那个存在就像是一团黄红的光焰。
还未等谢应玄靠近,大门猛然倒下。
嘭!
陈宇凡的眼中,一个一丈出头的庞然大物出现,借着透过枝叶的昏暗月色,他看见了,那是一头直立的老虎!
它的躯体呈现倒三角的形态,块状的肌肉遍布,嘴角沾着黏腻的污血,红白的碎末,张开嘴,生着倒刺的猩红舌头舔舐牙缝。
直立的老虎胸膛隆起,仰起头。
咔!
还没等它发出咆哮,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就已经砸在了它的脸上,两声清脆的骨裂声传出,旋即整个虎躯落回屋内。
只见谢应玄骤然冲进屋内。
随后,一阵砰砰砰的令人牙酸的声音传出,整个房屋摇摇欲坠。
不多时,陈宇凡便看见。
那个并不威猛的男人,提着虎妖的尸体走出,脸上两道爪痕,但精神抖擞,他的嘴角还沾着点血迹。
尸体的脖子上,隐隐有个牙印。
这……到底谁是妖啊?
“走了。”
谢应玄咂了下嘴,刚才打急眼了,咬一嘴毛,不怎么好吃,还是带回去烤熟了做成肉干。
这一头虎妖比普通老虎壮很多,一千三百斤左右,力气非常大,皮糙肉厚,比寻常炼肉境的武师要强很多,难怪宋高义含糊其辞。
够吃好一阵子了。
通过金手指的提示,谢应玄了解到,黑剑山庄驯化的那个异兽胖山虎,就源自山虎妖,是这一带独有的生灵。
一山不容二虎,竹白山的地域,应该也就这一只成妖的异兽。
“哦,哦……”
陈宇凡心里无比震撼,跟小山一样大的老虎,吃人的虎妖,那压的他喘不过气的家伙,竟然被这个男人轻易碾压。
这一个堂主,就已经是难以逾越的大山了,帮主又该厉害到什么程度?
夜里,那颗躁动的心,不得不安静下来。
……
五日后,谢应玄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晾晒肉干,加了香辛料腌制,味道香多了。
马蹄声,接着便是叩门声。
“谢堂主在不在?我是八方帮的执事,来接您参加宴席。”
“来了。”
谢应玄在肉干周围撒了点驱虫粉,便出门了。
与他一同乘马车的,是一名女子,稍稍聊了几句,得知这女子是八方帮的堂主,其名顾容夏。
“顾堂主,此饭宴何故?”
谢应玄出声问道,信里写着共邀英杰,却没有说原因。
他愿意出席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吃,白吃白喝肯定得去,而且是大宴席,肯定有不少平时见不到的珍奇宝肉。
“是这样的,李家……那件事结束后,齐家想要代替李家原来的位置,挤进七大家,成为清河县的掌权人。”
顾容夏顿了一下,漏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说道:
“不过嘛,七大家不怎么愿意,齐家就从我们十三帮入手,设宴聚谈。”
谢应玄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齐家人傻钱多,谢堂主不必太上心,权当是交友会就是,晚宴里十三帮的堂主都会到场。”
顾容夏补充道。
“可既然如此,为何写信的是你们八方帮的吴文?”
谢应玄问。
“因为齐家先找上的我们帮,担心自己写没有效力,请了吴堂主代笔。”
顾容夏解释道。
关于齐家,谢应玄有所了解,在春波坊经营花船生意,他家开的青楼遍布清河县,顶有名的。
齐家的头牌艺女挺好看,叫齐晓月,以前听私塾的书生提及过,把她当成白月光,嚷嚷着要替她赎身来着。
顾容夏的心情好像不错,时不时找话题。
“我也是难得去琼玉楼吃一次,那儿的招牌菜品,八仙过海,可是由两种灵植作为辅味,三种山珍,三种水灵,加上数十种奇药熬煮的呢。”
“一锅三千两银子,啧啧啧,比我三年挣得都多。”
顾容夏脸上漏出期待的神情,惊叹道。
“这么奢侈?”
谢应玄眉头一挑,一锅三千两?
在清河县,这都能开好几家大客栈了。
磨皮武者一个月外炼的费用差不多五到十两,都够养活几十年的了。
“是啊,琼玉楼是内城最好的酒楼,在云间郡一带都是前三的,接待的是最高规格的客人,我们这种堂主身份的,也只是打工人,吃不起。”
顾容夏调侃道。
实际上,琼玉楼平日里是不开张的,经常出现几个月无人光顾的情况,筹备菜品的原材料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一旦开张,往往都是几千两的大生意,极其奢靡。
……
马车行了一夜,从外城驶进内城。
飞宿坊,琼玉楼。
在顾容夏的领路下,进了里边,谢应玄见着了琼玉楼,一时间怔怔出神。
居然是字面意思,琼玉楼的顶部是白玉塑造的,在灯火摇曳下,明晃晃的,像个不真实的梦。
而底下,铺着昂贵的兽皮毯子,足有几十丈。
入座。
已有数十人在此地了,十三帮的服饰很鲜明,一眼能区分。
比如,坐在谢应玄左上角的一桌,有个披着兽皮的女人,便是兽帮的,而女人的正对面,有三个背着巨大砍刀的男人,就是虎啸帮的。
而谢应玄的衣服,便有丝线勾勒的灵鱼,很显眼。
他倒了一杯茶水,小口地喝,听着十三帮的人相互吹捧,静静等待上菜。
“唉!如今这世道,看着安稳,实际也不好混呐!”
“此话怎讲?”
“上个月与我一起喝酒的兄弟,前些天被黑剑山庄的铁鹰杀了,死在睡梦里,令人唏嘘。”
虎啸帮的男人感慨道,他的脸上有大块烧伤留下的疤。
“黑剑山庄都是小意思了,我常和镖局的大镖头,走镖遇到乱军了,死了十五个镖师,三个镖头,胸闷得紧。”
“是啊,云间郡太大,乱军凶残狡猾难以剿灭,附近有几个县遭了难,难民进了清河县,受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底层。”
十三帮的几位堂主聚在一起,边喝酒边倒苦水。
“人命如草芥,哪怕我等炼肉境,甚至锻骨境的大高手,在乱军的压阵之下,也不过是炮灰罢了。”
此时,虎啸帮的男人苦闷道。
“乱军……真有这么强?锻骨境的高手,哪怕不修腿功,其速如豹,耐力如马,三个时辰便能冲出千里!”
“埋伏于野,游击偷袭,使其军心大乱,有实力者,直接突袭敌营,百人之中,取其首级,自然溃败!”
兽帮的女人质疑,反驳道。
“乱军压城,你跑得快有个蛋用?大弩和投石车面前,人人平等。”
“而且,乱军的单兵装备精良,实力根本不弱,磨皮小成的士兵披着重甲,靠着生死杀伐经验,就能压制,甚至击杀磨皮大成的武者。”
“二十人以盾弩合阵,更是能围剿炼肉境的武师!”
“你放屁!”
几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没打起来,还是齐家的家主出面,才让几人镇静下来。
说到底,他们也没见过乱军,只是道听途说,哪个县城被攻了,又有哪个帮派被灭了,谁谁谁以一敌百。
一则一则的消息,真真假假。
很快,珍惜的菜肴便端了上来。
谢应玄闷头开吃。
齐家的家主则是和十三帮的堂主说着自己的想法,许诺好处。
不多时,顾容夏端着一碗鱼翅,凑了过来,她出声道:“怎么?谢堂主不怎么爱说话呀?”
宝酒醉人,顾容夏脸红彤彤的,带着柔媚的笑容,不时有人投来目光。
“嗯。”
谢应玄撕扯下一块肉,闷声回应。
炙烤千鹤腿,灵光+2。
又喝了一大口鲜汤,吐出几根骨头。
明虾五珍鸡,灵光+1。
“呵……谢堂主倒是清闲自在。”
顾容夏小口嘬着酒,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幽幽一叹。
她旁边的这个男人,不久前斩杀了铁南北,而去年的秋天,还只是个穷书生。
“你觉得,清河县还能安定多久?”
顾容夏好似酒醒了些,轻声问道。
“不知道。”
谢应玄仍闷头大口吃着,来琼玉楼的机会不多,现在不是感慨现状的时候,加紧变强才是真理。
珍珠豚,灵光+2。
“谢堂主,是否也很缺钱?我倒有个赚钱的法子,或许适合你……”
顾容夏缓缓开口,她压低声音,说道:“劫镖。”
谢应玄啃腿的动作倏然一顿。
“你没听错,劫镖。”
顾容夏目光闪烁,既然谢应玄能为了钱杀黑剑山庄的人,肯定也愿意坑杀镖局。
“与我合作,你只需提供镖队的信息和路线……”
“停。”
谢应玄眉头一皱,什么时候这种背刺自己人的事情也能放到台面上说了?
“为什么?抢一次镖队足能分成千两银子,你不心动吗?”
顾容夏仍不死心,劝道。
“勾结乱军,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谢应玄淡淡开口。
常和镖局,大概率也是被这女人坑害的,但她找错人了,自己这种底线还是有的。
很快,吃饱喝足的谢应玄便离开了琼玉楼。
“哎,世道如此。”
顾容夏叹了口气,她最后看了一眼谢应玄的背影,似乎有些惋惜。
她缓缓起身,往楼下去。
此时的齐家家主,还在对十三帮的堂主说着场面话,感谢大家来捧场,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齐家,任何消费,也都打八折。
不过,在场之人大多是笑笑,最多回以客套话,没有当一回事,只是把齐家家主当冤大头宰而已。
连一个帮主都请不动,能成什么大事?
……
顾容夏走到一个巷子处,里面燃着一小团火光,烟气弥漫。
“没成?”
虎啸帮的王磊将烟头熄灭,问道。
方才酒席上,就是他在打压十三帮的气势,吹捧乱军。
“不愿意就杀了。”
顾容夏面容冷了下来,他们二人依靠着堂主职位的便利,收集信息,在野外坑杀镖队的事情,已经做了两个月了。
每次都把锅甩给乱军,屡试不爽。
但这是一次性的生意,被坑过的镖局越来越谨慎,因此,他们把主意打到惑鱼头上,那个镖局还有油水。
这便是顾容夏拉拢谢应玄的原因。
“趁着那人没走远……”
顾容夏话还没说完,一团漆黑的液体从天而降。
哗啦!
被具有强烈腐蚀性的药水泼了一脸,顾容夏发出凄厉的惨叫,不断冒出黑烟,她对着脸满地疯狂抓挠着。
鲜血淋漓,几乎把脸皮扒了下来。
旁边的王磊反应快,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他抽出背后的砍刀,警惕寻找着来源。
噌——
寒光于黑夜中显现,从天而降。
如一根银线般骤然掠过脖颈,血雾喷出,好似湖面荡漾的寒烟。
哒。
纸人落地,面容冷酷地收起剑,负手而立。
“哼!奸人当诛。”
不多时,谢应玄远远走来,他招手收回金纸和纸鹤。
检查尸体,王磊和顾容夏已没了生息。
纸物没有活人的气息,偷袭起来极为方便,哪怕是炼肉境的武者也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