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大魏消防
“陛下！”
于忠超大声。
元恪望了过来，摇头道：“将军所言有些道理，但多是臆测……断案，最重证据实，一切要以证据说话。”
他是个破案爱好者。
或者说，他想要让大魏河清海晏，自己成为一代明君，为此每年都会亲临廷尉府审理冤案，现在他读了好几本的《柯南道尔传》、《福尔摩斯》，又旁观了高欢审案，顿时觉得自己强的可怕！
因此，他接连指出了于忠的很多错误。
若换做别的时候，于忠要么顺坡下驴，岔开话题，要么趁势夸一波元恪乃千古明君。
但现在不同。
他的堂弟于泽受到高欢弹劾罢官，下狱等死，他必须要扳回一城！
嗯，其实他也是外戚。
他本姓万忸于氏。
他的父亲名为于烈，官拜侍中、大将军、太尉、雍州刺史、钜鹿郡公，于烈有个弟弟名叫于劲，生下的女儿是元恪的第一任皇后。
于忠要称呼元恪一声妹夫。
堂妹夫。
所以，同为外戚，他自然不能被高氏踩在脚底下。
于忠大声说道：“臣所言为臆测，陛下所言又何尝不为臆测？”
元恪人都傻了。
这是他当皇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当众顶撞他！
于忠自觉说错了话，赶忙跪在地上：“臣有罪，臣口不择言，臣罪该万死！”
说完，他砰砰砰砰的磕着头，鲜血直流。
这下倒把元恪整不会了。
他本就是中人之姿，皇位又是捡来的，从来就没人教过他什么皇帝心术、御下之道。
而于忠又是他的大舅子，内定的托孤之臣……
此刻见到于忠如此，元恪赶忙说道：“爱卿失言也是公心一片，朕只当没听见便是……”
于忠这才站起，鲜血混着尘土已经糊了他半张脸。
元恪觉得好气又好笑还有些同情，立刻让人去传御医。
于忠谢过，在高欢面前站定，目光炯炯：“所谓死于火中之人口鼻有灰，不过话本戏剧之言罢了，当不得真！”
丑拒！离爷远点……高欢不动声色后退半步，正色道：“所谓实践出真知，下官所言之事是真是假，一验便知！”
“怎么验？”
于忠冷笑连连：“莫非抓一活人扔入火场之中？”
高欢颔首：“将军言之有理！下官之见，可从死囚房中挑一个死囚烧死，以此辨别真伪！”
于忠瞬间哑口无言。
他堂弟于泽此刻就关在死囚房……
凭借他对高欢的了解，知道那是个看似温良，实则极其疯癫残暴之人，这一点从骨头碎了好多根的曹虚坤身上可见一斑！
因此，若他答应下来，高欢必然活活烧死于泽！
重要的是，无论结果如何，高欢都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
毕竟死刑犯。
早死晚死都是死！
见到于忠和高欢针尖对麦芒，元恪有些茫然无措。
高欢笑道：“何必要烧人这般残暴……买两头猪扔进火场，一头事先杀死，一头用火烧死，不消半个时辰即可得出结论！”
元恪眼前一亮：“三郎所言甚妙！”
于忠为了防止高欢作弊，拱手：“臣这就去准备！”
片刻之后。
就在距离烧成空地的地方搭起了一座简易木屋。
杀猪的惨叫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仅高肇、崔光等人前来围观，就连皇后高英也带着一众后宫嫔妃前来吃瓜。
除了胡贵妃和崔嫔。
死者青桃是崔嫔的婢女，而胡贵妃此刻正在收拾罪魁祸首柳如烟。
“可惜了……”
娄昭君一脸惋惜。
高欢疑惑：“怎么了？”
娄昭君指了指躺尸的猪：“要是收拾一下，抹上盐和香料，等到火灭了之后刚好吃烤猪……”
我还以为你想把如烟大帝讨过来给我当小老婆呢……高欢一言不发的走了。
于忠监督着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走到元恪面前：“陛下，可以开始了！”
元恪点头。
下一秒，浓烟四起，俄而火起，烈焰直冲天际。
木房子内，传出猪的惨叫。
高英等妃嫔面露不忍。
元恪皱眉问道：“猪会不会挣脱跑出来？”
于忠摇头：“臣用铁线束缚猪蹄，捆扎在木桩之上，绝无可能让其冲出火场！”
元恪不再说话，静静等待结果。
猪的嚎叫声一点点变小。
等到猪叫声彻底听不到之后，于忠下令灭火。
片刻之后，两具黑漆漆的烤猪抬了上来。
高欢不用看已经知道结果。
毕竟这是古人总结下来的圭臬，属于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那种！
于忠傻眼了。
他呆愣愣望着从猪嘴里摸出来的黑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英轻笑一声：“陛下，三郎破案有功，是否当赏？”
元恪点头：“赏黄金百斤，锦缎百匹，美酒百坛……听说三郎精于骑射，那就再赏御马十匹！”
高欢上前拜谢，旋即说道：“臣有一言思虑半夜，不知当讲不当讲？”
元恪笑道：“三郎尽管说！”
高欢手指远处依旧冒着浓烟的火场：“陛下也看到了，如今无论是民居还是宫舍，大多是木质结构，若遭祝融，一烧一片！”
元恪沉默。
这件事他也有考虑。
尤其是此时民间笃信佛教，洛阳城佛寺上千，每间寺庙都是香火不断，长明灯从不熄灭，这些年城中火灾就没有断过！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火神要烧，谁敢不从？
高欢敢。
重要的是他的那些怀朔镇小伙伴还没有工作。
高欢正色说道：“陛下何不下旨，在洛阳、河阴两县成立专门的救火队，这些人平日里操练灭火技能，这样等到火灾降临，可最大程度保护百姓生命财产安全！”
元恪犹豫：“此举甚妙，但恐怕会乱了天数吧？”
旁边，暗搓搓和高欢结为攻守同盟的太子少傅崔光站了出来：“陛下有所不知，灭火之事古已有之！上古之时，周天子曾设三官，一曰司烜[xuǎn]、二曰司爟[guàn]，三曰宫正。”
“司烜者，每日以木锤敲大铃提醒人们注意防火。”
“司爟者，负责追究火灾责任并处罚，而宫正则负责监督宫中火禁。”
……
元恪缓缓点头。
周天子也干了。
那他就不算是敢为天下先了！
他笑着望向高欢说道：“既如此就依三郎之言！只是救火队之名有些太俗，司烜、司爟之名又太过古朴……”
高欢：“……”
娄昭君站在高欢身后，小声嘀咕：“要不然就叫消防救援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