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雷娜塔
原先路明非和零应该都一起中了王将的梦貘才对。
可现在路明非已经恢复了意识，但零却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路明非急忙回身望去，发现此时的零正呆呆的站在原地，两只漂亮的眼睛已然被金色的曼陀罗花纹所覆盖。
怎么回事？
为什么王将都死去了零还没有摆脱言灵的效果？
“零！”
顾不得再浪费时间，路明非立刻扑上去抱住零向前翻滚出去。
下一秒他们上方的天花板便彻底坍塌。
大量的碎块以及火焰散落下来，路明非将零护在身下用后背挡住了飞溅过来火渣，
这时零突然不断的颤抖起来，她在本能作用下紧紧环抱住路明非的脖子。
该死。
路明非想起曾经绘梨衣也有过那样的状态。
当时王将利用梆子声压制了她的精神，在无比的恐惧中绘梨衣选择抱住了唯一能够带给安全感的存在。
现在的零也这么做了。
不对，早在更久之前他们之间便已经有过这样的约定。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抛弃，不背叛，直至死亡的尽头。
当零的身体接触到路明非时，他仿佛听到有魔鬼在世界的尽头呐喊着这句话。
那之后一幕幕画面自零身体里涌向路明非的脑海：
满是狂欢人群的舞厅之中，唯一一名少女被当做献祭的羔羊按在桌子上；
熊熊燃烧的走廊里，少女紧紧抓住身边没有动静的男孩的手臂；
一望无际的雪原上，黑鸟一般的战斗机射出的子弹如同蜂窝一般洞穿她
……
路明非终于明白为什么零这么优秀的混血种无法摆脱梦貘了。
因为这些噩梦的内容全都是她的记忆。
是她无法逃离的恐惧过往
“冷静下来零。”
路明非伸手握住零那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掌，注视着她无神的双眼说道：
“听好零，我知道你现在无法挣脱噩梦，但你刚刚应该已经见过梦貘，你应该能够复制它。”
路明非盯着零的眼睛说道：
“所以现在就对我使用梦貘，让我进入你的噩梦。”
路明非紧紧握住零的手，这是眼下他能想到唯一的办法。
零无法摆脱她的噩梦的话那就只能让路明非来帮忙。
而这句话似乎传到了零的意识深处，只见零瞳孔中的花纹开始化作金色的漩涡。
没过多久路明非便发现自己周围的空间已经发生改变。
他已经成功进入到刚刚出现在零记忆里的那条走廊中。
现在无论是现实还是幻觉里他和零都被烈火群包围。
现实里，路明非开始扛起零的身体试图寻找出口。
此刻他必须行动起来，不然马上火焰就会烧过来。
而在幻境里，则是零在拖着无法行动的他在艰难前行。
路明非发觉幻境中的自己看上去和零都是小孩子的姿态，并且自己身上还穿着一套奇怪的拘束衣。
如果这真的是零的记忆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他真的在过去和零认识。
路明非感觉少女记忆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他曾经也不止一次回想起这些同样的画面，但都只是幻觉一般的碎片。
这时零的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手掌：
“走快点，那家伙马上就要追过来了。”
那家伙？
路明非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好几道小狗垂死的哀嚎声。
回头望去，他看见了几只纯白的雪橇犬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名身穿黑色军服，头戴能面的男人正踩着它们流出的鲜血缓缓靠近这边。
王将！
路明非没想到会再见到这个混蛋。
可随即他便意识到真正王将的意识已经被他消灭，眼前这人应该属于零的记忆。
现在王将的面具下传出了清晰的笑声：
“好了雷娜塔，你和零号用来逃跑的雪橇犬已经被我杀掉了，你们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
他停顿下步伐，刻意做出了一个伸手邀请的动作：
“现在为何不乖乖丢下身旁那个废物回到我身边呢？我的小花。”
路明非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零，或者说名叫雷娜塔的女孩的手正在不断颤抖，某种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已经将她整个人给淹没。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紧抓住路明非的手拐进另一个走廊：
“不要怕。”
雷娜塔看着路明非鼓励道：“我们一定能够逃出去，你说过的会带我回家。”
听到这句话路明非感觉自己头又痛了起来。
而王将仍旧在身后紧追不舍：
“如果你真的想要逃走的话还是干脆抛下身旁那个废物会比较好哦。”
“还是说其实你已经怕到不行，只要松开他的手就再也站不起来呢？”
这句话仿佛击穿了雷娜塔的内心：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雷娜塔眼中涌现出泪花：
“明明一开始的计划都那么顺利，可博士却又突然出现。”
“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啊零号。”
原来如此。
路明非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零的记忆在某个节点发生了改变，她没能像现实里成功逃跑，于是便陷入到了无比绝望的噩梦之中。
现在零不光整个人的意识都沉浸在这段噩梦里，而且就连全部的人格乃至是记忆都退化回了那个曾叫雷娜塔的时期。
路明非想开口说话，可却发现自己就连动弹也难以做到。
怎么回事？
在零的噩梦中他竟然无法行动吗？
此时现实里路明非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去。
将一半意识送进零的噩梦里的代价就是加剧了他本就严重消耗的精神负担。
如今他几乎已经无法正常命令身体。
眼下路明非的右眼中飘荡着金色的曼陀罗花纹，左眼则是映照着火光。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听到了死侍发出低沉的嘶鸣声。
别馆里竟然还有死侍活着吗？
路明非强撑意识看过去，发现了舞池中央有着一头已经完全畸变的死侍。
那是一只在刚才的战斗中躲了起来死侍，它一直等到双方都损失惨重以后才出来啃食其他同伴的尸体。
而借助同伴的血肉，这头怪物竟然获得了进一步的进化，身体生长出了蜘蛛一样的结构。
路明非看着那家伙手上还抓握着自己两名复活的尸骸的残躯。
显然他已经扫清了这里的其他目标。
情况无比糟糕，零的噩梦中他们正在被王将追杀。
而现实里他们又遇到了进化后的蜘蛛死侍。
突然间，路明非看到蜘蛛死侍做出了嗅鼻的动作。
“呱。”
然后就像是捕捉到什么一般，怪物猛的转身看向路明非这边，六对复眼全都落在了没有意识的零身上。
路明非清楚的看到了蜘蛛死侍脸上露出了无比贪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