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多大个脸,一个人买五包?
小寶:捌拾文
中寶:玖拾文
大寶:佰文
…
全场鸦雀无声,持久的安静。
之前嘈杂谈论的百姓纷纷安静下来,有人揉了揉眼睛,大吃一惊,“我,我没看错吧?小包八十文?大包也只一百文?”
“许大夫,中间那个字是不是写错了,不是‘拾’,而是‘佰’??”
“你写错能连续错三个啊....”
“这....”
周遭百姓面面相觑,满脸愕然,有些不敢相信。
开什么玩笑!
那群赤脚郎中偷偷兜售的土方子都卖六十文了!
五大宝药,卖八十文?
安静许久,阵阵嘈杂顿时哗然一片。
当看到木牌上清楚标明的价码,小包只卖八十文,最贵也才一百文时。
混迹在人群之中的‘茶客’们脸庞倏然凝固,宛如石化....
江湖武师们手指激动的指着,嘴皮子不停的颤抖....
百姓们摩肩接踵的聚集在一起,挤满了医馆前面的街巷,来晚的人骑在墙头看热闹,街边摊的棚子上都坐满了人,摊主却没有骂街,而是握着铁勺不自觉的站起身,朝着医馆门口投去注目礼....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老病死,谁家没个病人,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
老而无疾,世上罕见。
无疾而终是与‘长寿’、‘富贵’并列的五福之一。
可有‘福报’的人终究是极少数。
普通百姓若得重病,大多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自古有之,尤其是对底层人而言。
普通小病,有成药的,相对而言比较便宜,但也只是相对。
例如,各地医馆卖咳嗽药十文一帖,眼药每贴二十文,更贵一些的,如川蜀之地多蛇虫,一两银子一粒解毒丸。
要知道,码头扛大包的脚夫,已经算得上是高收入人群了,累死累活一天下来也才到手五十文,按这么算,貌似一年足足有十八两,看着也不少,但真相是这样吗?
怎么可能天天有活干。
大多数普通人,例如食肆的伙计,一年到头也才二、三两银子。
再比如药农,冒着生命危险,不分严寒酷暑的进山采药,然后卖给各大药铺换取微薄的收入,采购价却被一压再压,五十文购进来的药草,药铺转手就能卖出一两银子!
药农能获得的报酬,不取决于他们的努力程度,而是取决于药铺替换掉他们所需要付出的成本。
那么多药农,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俗话说,纺织娘没衣裳,编草席的睡光床,天天采药的也吃不起药。
这就是底层人的无奈,主打一个小病抗,大病死。
城中医师对底层百姓的态度也好坏不一。
官办药局、四大药铺、以及诸多医馆,其坐堂医师无不高高在上,相比于高门富户豪掷千金的诊费和药钱,普通百姓那仨瓜俩枣根本不入他们的眼。
可庶黎百姓也总得看病。
一个最大的补丁就是游医和土郎中,它们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民间医疗的巨大空缺。
可便宜没好货。
郎中医术良莠不齐,常常有方剂吃死人的情况出现。
正是在这种大背景下,许仙的名望才会在坊间百姓之中根深蒂固,医术高超又便宜,人又长得俊逸潇洒,刚开始那几年,上门说媒的牙婆们险些把门槛踩断。
全场哗然一片,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二楼雅间的贵公子们,也透过窗子看向这边,身子不自觉的前倾,好奇张望。
知府大人仪仗出行,百姓们也不曾这般热情。
“这,这难道就是我突破筋关的契机....”
“我就知道今天不会白来,盛名之下无虚士,许五味妙手仁心实至名归,哪像那些医官药铺,恨不得从咱们身上扒下一层油来。”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乾元膏的药效足以比肩金疮药,价钱却只有金疮药的十分之一....而且我相信许大夫多少是能赚点钱,不至于亏本,那么问题来了....其他四大宝药究竟黑了我们多少钱??”
“嘶....兄台慎言啊!”
“医官皆是官身,你一介小民,不要命啦!”
百姓们聊着聊着,忽然发现了华点,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面面相觑,却缄口不言,最终千万言语只化作一声长叹。
什么叫良心,保安堂这就叫良心。
甚至良心到让人觉得有些许的诡异,令人不敢深思。
至于药效,大家反而是最不担心的,药品不是瓷器,摆在家里,药是拿来吃服、贴用的,有没有用一试便知,做不得半点假。
许氏三代名医,不可能因为这种明显会被戳破的谎言砸了自家招牌。
而且太医司对于方剂的稽查甚是严格,出问题后果非常严重。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许大夫亲手炮制的。
律法虽大,却也大不过百姓心中的口碑。
就连那群‘茶客’造谣诽谤的矛头,也始终局限于价格,从未有人质疑过许大夫的医术。
人群开始推搡,气氛变得焦躁。
“我先来的,我买一包!”
“我买两包!大包!”
“都别抢,让让,我先买五包!”
“妈的,你多大个脸,你一个人买五包,其他人买什么?”
“可是....八十文还是好贵,我是私塾学子,能不能送我一包?”
旁边两人上去就是啪啪两巴掌,恶狠道:“五大宝药卖你八十文还嫌贵,去食屎吧,食屎不贵!”
“不是,这能赚得到钱?许大夫糊涂啊,给我来十包!”
全场人声鼎沸。
望着众目璀璨、成为全场焦点的温润青年。
‘哼....’青竹双手抱臂哼了一声,‘这臭男人虽然可恶,一手医术确实很厉害....怪不得姐姐....嗯?姐姐!’
“.....”白锦儿。
白锦儿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许仙的背影,轻咬樱唇,眸生彩云。
看到民众的反应,许仙不留痕迹的松了口气。
对于新药他有不少信心,但百姓的反馈还是超乎了他的预料。
将乾元膏分为三档,这是之前早就拟定的事。
百姓比不上武师,难以承受老山参催血拔气的药效,所以他将山参根须按照不同比例调制了三种方子,小包只止血愈骨,中包多了固本培元的养生效果,大包则是之前差役们贴用的版本。
原身就是底层百姓,深知底层人的难处。
看病贵,吃药更贵,别说是这个世界,就算放在医学发达的前世,也是底层人最头疼的问题,要不然,《我不是药神》又怎会取得三十多亿票房。
原身对这个世界的药品价格颇为了解。
小药尚且令人望而却步,那些名药更是价值连城。
就比如。
红袖坊是杭州城著名的红灯区,勾栏遍地,青楼联排,其中许多红倌人饱受毛发旺盛的困扰,一款名为‘冰清散’的脱毛膏,一瓶就能卖出二十两银子!
做法其实也并不复杂,准备雄黄三钱,石灰两钱,然后将几十种香料草药混合在一起,研成粉末,再加水调成糊状,睡前将温水调好的药敷在毛发茂密的部位即可。
第二天,敷药部位的毛发就会脱落,肌肤如初生般润滑光泽。
颇受红尘女子的欢迎和青睐。
至于其他驻颜养容的名药,更是价比黄金。
最让许仙印象深刻的,是一款名叫避寒膏的抗冻药品,卖价高达五十两,药中之贵,莫过如此。
他在一本名叫《串雅外编》的医经中看到,其配方是准备同等分量的五灵芝、半夏、天仙子、狼毒、草乌,然后将这些药混合,捣碎成末,再用细筛过筛。
再取一两三分左右的药粉,加入七斛四两水,搅拌均匀,然后放在火上烹煮,煮的时候要小火慢煮,直到把水熬干,剩下的就是避寒膏。
天寒地冻的隆冬时节,将这种膏药涂抹在肌肤上。
即便只穿几缕薄纱,袒肩露胯,也不会觉得丝毫寒冷。
想露哪里,就露哪里。
不仅不冷,她们甚至会感觉全身发热,脸也变红了,就像刚刚喝过一大碗辣姜汤,或者一壶高烈度的醇酒。
当然,档次低的勾栏是用不起的,所以每逢隆冬时节,勾栏的生意就特别差。
恩客们一进门,一眼望去都是大花袄套厚棉裤的女子,令人意兴阑珊。
许仙笑了笑,收回思绪,招呼乡亲们开始正式售卖。
喧哗骚动,全场火爆无比。
有差役们维持秩序,倒不用担心有人捣乱,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现在情况已定,希望能在一个月后还清三百两欠款.....许仙心想着,对了,还得再雇几个售药的伙计,不然他天天站在这啥也别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