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机会
“一段时间不见，唯唯变凌厉了不少。”
顾长青略过沈唯的话，依旧是包容地看向她，“上次出差给你带了喜欢的那款巧克力，已经让人送到你房间。”
“宴会结束后我会留下和你父亲说一些话，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他没等沈唯说些什么，已经转身朝三三两两等着他的人走去，如鱼得水行走在各个圈子。
这种交际场合是把握机会的重要时刻，他自然不会在沈唯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刚才说的一番话也是暗示沈唯见好就收。
看着男人的侃侃而谈的背影，沈唯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所以她讨厌顾长青。
傲慢，自大。
他从来不把沈唯当人看，只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而已。
同时她也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她和顾长青的差距。
即便是在沈帆没有出现的时候，她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不平等的。
权力的掌握和感情付出的不对等，于是上位者的抚摸已经是能给予的全部，再多就一点也没有了。
因为地位不对等，她的生气是可以忽视的，她的愤怒是不被看在眼里的。
从生命的最初，从因为性别之分穿着裤子和裙子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或许沈唯是自愿走进名为爱情的圈套，可是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告诫她失去爱情的后果，只是一天天一遍遍地重复巩固这场美梦。
以至于梦醒的时候天都塌了。
即便她在梦碎前清醒，却也没有逃脱的能力。
她的反抗在掌握话语权的顾长青眼不过里不过是小打小闹。
被顾长青这么一搅乱，沈唯强打起的情绪更加低落。
巨大的无力感，还有对未来的迷茫，无法解决也无法忽视的大山重重压在心口处喘不过气。
“我先出去透透气。”
沈唯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拒绝楚宁的陪同后在两人担心的目光下躲过人群悄悄地从大厅里溜出去。
宴会举办的地点在沈家名下最大的饭店，沈唯来过很多次，轻车熟路找到了一个露天的阳台。
倚靠在扶手上，任由微凉的风吹在脸上，沈唯呼吸着新鲜空气，脑子短暂地放空。
楼下各色的灯牌，还有穿梭的车辆，无不告知她，即便是在晚上，依旧不少人忙忙碌碌。
沈唯一只手伸出护栏，像是要抓住什么，最终也只是握住一把空气。
“沈小姐，小心些。”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沈唯警惕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宋盍身在暗处，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却无比明亮。
看清他的脸，沈唯提起的心放下，呼出一口气颇为幽怨地看着他，“提醒得很好，下次不要提醒了。”
宋盍从角落走出。
他的脸是柔和的，凌冽的眉让他多了几分英气。
“是我打扰沈小姐雅兴了，这就离开。”
眼见好不容易碰上的人扭头就要走，沈唯此时也顾不上礼仪了，高声叫住了他。
“宋盍！”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到宋盍面前，仰头与那双墨色的眸子对视，毫不拐弯抹角，“我想和你合作。”
宋盍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但是沈唯还是鼓起勇气自荐：“你和顾家有仇，正好我也讨厌他们，我希望能和你合作。”
“你和顾长青一起长大，两家还定下婚约，”宋盍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见多了笑脸虎和情绪不稳定随时暴怒的人，宋盍没什么反应的样子反而让沈唯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没法这么快信任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理由。”
宋盍眼皮微动，将沈唯上下打量了一番，“为什么选择我？”
沈唯自然不能把未来宋盍的成就说给他听，先不提他信不信，万一他以为自己通过某种手段探知到了宋盍的所作所为。
只怕合作没有达成，梁子先结上了。
“凭你出现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沈唯发动了自己的全部演技。
“沈家的宴会没有邀请你，但是你不倚靠家族，凭自己的实力出现在这里。”
“这个理由足够吗？”
沈唯不知道，尽管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害怕，但眼底的颤抖却还是暴露。
和多年前那个偷偷摸摸把东西放在宋盍面前的小女孩一样。
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站在他面前。
心底某个柔软的部位被触动，宋盍偏头不去看沈唯的眼睛，声音依旧淡漠。
“合作愉快。”
“请你务必多考虑考虑，虽然我现在没什么能做的，但是…诶？你说什么？”
沈唯直觉会被拒绝，正准备再死皮赖脸挣扎一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宋盍说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宋盍。
“我说，合作愉快。”
看着呆掉的沈唯，宋盍难得心情很好，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手帕，拿出笔写下一串数字后塞进沈唯手里。
“这是电话，记得联系我。”
“噢噢，好的。”
巨大的惊喜从天而降砸到沈唯头上，她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看着宋盍离开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把手帕打开，生怕墨迹没干糊在一起。
清晰的字迹展示在眼前，沈唯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她真的做到了。
拿到了那个曲通工作室创始人的联系电话。
虽然没有正式达成合作，但成功的第一步已经让沈唯充满信心。
沈唯在确认墨迹干透后将手帕小心翼翼收好，踏着轻快的脚步重回宴会。
她不知道，先她一步离开的男人此时正在拐角处，看着她雀跃的背影。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缓缓合眼。
刚才的一瞬，他心软了。
某种不受控制的感情让他放下戒备冲动地把私人电话给了出去。
长久以来专注如何壮大自己力量的人第一次有了别的干扰。
沈唯。
宋盍在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
她是不受控制的变量，直愣愣闯进他的布局，不知道是好是坏。
接下的每一步，他都需要好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