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叫爸爸
听到苏怀夕的回答，花石竹先是诧异，随后嘴角上扬。
这不是成功了嘛！
果然，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结果呢。
与花石竹不同，苏怀夕此刻表情突变，神色惶恐，仿佛自己闯了什么大祸。
她心中无比自责，努力思考着对策，却发现自己对现状根本无能为力。
有着被催眠后的自己配合，魔王不论做任何事情都将如鱼得水，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
潘多拉魔盒已经被她打开，没有任何束缚的魔王完美地融入了人类社会，人类的前途一片渺茫。
她已经彻底服气，没有了之前的傲气，整个人仿佛霜打的茄子。
魔王果然深不可测，不能用常理看待，说不定就连被自己打败，也是魔王计划的一部分。
等等……
苏怀夕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现在的状态，和那些被催眠控制的人好像还有一些区别。
至少自己的思维依旧清晰，没有完全沦为魔王的傀儡。
作为曾经的最强魔法少女，苏怀夕的心态没有那么容易崩溃。
发现催眠状态有漏洞后，心思立刻活泛起来，思考着如何让外界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花石竹也发现了苏怀夕的状态和那些被催眠控制的人不太一样，于是决定先测试一番。
“从现在开始，我问的所有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
“好。”苏怀夕不受控制地答应下来。
“你为什么能对抗我的时间停止。”
“魔女契约会将你30％的力量分享给我，所以我也掌握了部分时间能力。”
花石竹了然：“看，你这不就自己说出来了嘛。”
苏怀夕神色僵硬，不愿与花石竹对视。
花石竹继续问：“你的身高？”
“155厘米。”
“比落葵还矮一厘米啊。”
苏怀夕立刻急了：“这，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提醒！”
花石竹微微一笑，没有与苏怀夕争执，追问道：“那体重呢？”
“46公斤。”
“三维呢？”
“你到底是变态还是魔王啊！”
花石竹低头思索：“如果有强烈的抵制情绪就可以对抗催眠的命令吗？”
抬起头，花石竹再次问道：“你的三维数据是多少？”
“唔……76、52、91。你这个变态！混蛋！居然这么对我！”
花石竹无视了苏怀夕悦耳的辱骂，总结道：“重复的命令可以增加强制性啊。”
他将手掌放在花石竹的头顶，然后说道：“被我摸头你会觉得很舒服。”
“一点也不舒服！恶心死了！快点给我拿开！”
花石竹又重复了两遍，苏怀夕依旧凶神恶煞地盯着他，让他确认了一件事。
他的催眠并不能改变人的感官和心理，什么痛苦转化为快乐、敏感度提高，想都别想。
这算什么？只能让人说真话，与其说是催眠，不如说是吐真剂比较贴切吧。
收回手臂，花石竹又说道：“学一声猫叫。”
“喵～”
花石竹眼睛一亮，解除了苏怀夕身上的时间暂停。
“站起来，不要动。”
苏怀夕立刻站的笔直，仿佛在站军姿。
“举手。”
“原地转个圈。”
“坐下。”
接连的命令，苏怀夕全部照做，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等坐回沙发，苏怀夕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让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别人玩物。
如果有选择，她宁愿立刻自杀，也不想这样苟活。
花石竹在心中对苏怀夕说了声抱歉，他并没有玩弄别人的乐趣，但苏怀夕的情况特殊，他必须搞清楚催眠的极限在哪里，否则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让苏怀夕休息了一会，花石竹说出了更加过分的命令。
“叫一声‘爸爸’。”
苏怀夕闻言怒目圆睁地看向花石竹，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眉头都因为用力过度变得扭曲颤抖，喉咙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
花石竹见状立刻改口：“算了吧，不用了。”
看苏怀夕的样子，明显已经到了极限，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没必要再折磨她了。
唉，今天过后，就算他达成了预期的目标，恐怕也很难与苏怀夕成为朋友了吧。
花石竹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在心中稍微感叹了一声后，立刻整理好心情，神色也变得严肃认真。
花石竹取消命令后，苏怀夕大口呼吸着空气，庆幸花石竹没有让她强制执行命令的同时，心中也升起疑惑。
按理来说，花石竹完全可以像之前那样强制命令，她是无法抵抗的，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苏怀夕才不信魔王有什么仁义之心，在被花石竹控制着站起又坐下时，她甚至做好了在催眠的命令下，主动脱光光献身的准备。
事实上花石竹为了测试苏怀夕不反抗催眠的极限，确实有过这样的计划，只不过她根本没撑到那时候。
苏怀夕正防备着花石竹新的命令，花石竹却让她在餐桌旁坐下，随后也坐到了她的对面。
看着神色严肃的花石竹，苏怀夕心中疑惑：看这样子，不像要给自己下新的命令，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在苏怀夕疑惑的目光下，花石竹认真地说道：“好了，测试完毕。刚才的事情你可以当作没有发生，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才是重点。”
苏怀夕呵呵一笑，对她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却说可以当作无事发生，怎么可能。
花石竹也知道这不现实，所以对苏怀夕的讥笑也没有在意，而是直入正题。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是花石竹，是落葵的哥哥。”
苏怀夕仿佛看傻子般说道：“你是不是记忆出现问题了？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花石竹摇头：“我的意思是，我是花石竹，也只是花石竹，不是什么魔王。”
“那天我为了争取时间让晓若雪与精灵签订契约被魔物杀死，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占据了魔王的身体。”
苏怀夕只当花石竹是在胡说八道，但她需要时间思考让外界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方法，便顺着花石竹的话说了下去。
“照你这么说，那原本的魔王去哪里了？难道你一个普通人的灵魂把魔王的灵魂都给吞噬了？”
花石竹摇头：“魔王在被你强行签订魔女契约后，就自杀了。他不愿成为你的奴仆。我占据的这具身体只是一具空壳。”
苏怀夕一愣：“你说魔王自杀了，他就自杀了？没有什么证据吗？”
“当然有，你是不是疑惑为什么和魔王签订了魔女契约，得到的力量却这么弱？”
“因为魔王在死之前，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手下的八大魔将，我得到的身体里没有任何力量，你自然什么都得不到。”
苏怀夕反问：“按照你的说法，我现在应该是个普通人，但事实并非如此。”
“那是因为魔王的身体有吸收附近死去的生命体力量效果，我杀死了西京市上空的天灾，继承了它的力量和能力，你又通过魔女契约得到了我的部分力量。”
苏怀夕一愣，算算时间，她还真是在天灾消失的时候感觉到了实力的提升。
“可你如果不是魔王，又是怎么杀死天灾的？”
“魔王大权，你也从风见暗香祖先留下的那本书里了解过，就是封禁勇者的满开，抹除了勇者必杀技的能力。”
苏怀夕摇头：“那不过是小说杜撰出来的能力。”
“不，那是真的。你应该看过《第三魔王•支配》这本书吧？”
“这和我们正在讨论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而且很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魔物会在第三魔王时期忽然获得智慧？为什么有关第一魔王的记录会在第三魔王时期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怀夕皱眉：“你是说这些都是因为那个‘魔王大权’？”
“当然。同样，天灾也是被魔王大权直接抹杀的。”
苏怀夕摇头：“就算魔王大权真的存在，你能够使用魔王大权，岂不是也证明了你就是魔王？”
花石竹一愣，随后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原因，或许魔王大权与魔王的特殊体质一样，是与身体绑定的，占据了魔王身体的我才能够使用。”
苏怀夕只当花石竹在为自己的漏洞找补，冷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又要如何解释魔王在与我战斗时，从未使用过魔王大权。”
“要知道在你的说法里，战败后他就自杀了。难道魔王宁愿死去，也不愿使用一次魔王大权吗？”
花石竹对此无法做出任何解释，他也不明白魔王为什么宁愿自杀也不愿使用魔王大权。
但他并没有放弃说服苏怀夕。
“我还有其他证据。魔王的力量举世无双，但也有着无法避免的副作用，那就是杀戮欲望。”
“魔王需要不断杀戮，满足杀戮欲望才能维持自己的理智，否则就会变成杀戮欲望的傀儡。”
“这份杀戮欲望只能通过猎杀人类满足，所以魔王天生便无法与人类共存。”
“第二魔王被杀戮欲望控制，杀死了世界上七成以上的人类。”
“第三魔王为了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建立了人类牧场，保证可以随时满足自身的杀戮欲望。”
“杀戮欲望与魔王的力量一体两面，第四魔王自杀后，将力量分给八位魔将，杀戮欲望也被同样被八位魔将获得。”
“所以以前没有任何自主意识的天灾会来到西洲，火焰之主才会率领炎魔一族进攻花洲。”
“府君与妖主被你打败，魔王的力量便下分到其眷族之上。”
“北境的幽灵因为杀戮欲望南下进攻沙洲，灵州的亚人因为杀戮欲望陷入疯狂。”
“魔音也被杀戮欲望影响，直接体现便是那些隐藏的催眠app持有者忽然主动暴露，控制普通人自相残杀。”
“天灾接受了魔王力量的强化，所以即便被你削弱，陈小乐也不是它的对手。”
“这些都是证明杀戮欲望的证据，你还不相信我吗？”
面对花石竹一口气说出的众多证据，苏怀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其实花石竹说了那么多，还结合了历史上的记载，她也有反驳的例子。
第四魔王与人类签订了和平协议，这份协议持续了六百多年，期间东西大陆没有爆发过任何大型战事，直到二十年前才被魔王单方面撕毁。
难道说第四魔王硬抗了杀戮欲望六百多年？那可与杀戮欲望在第二、第三魔王身上的表现不符。
所以，花石竹的话有很明显的漏洞，只是她没有去反驳。
至于为什么？
她发现花石竹好像真的在努力向自己解释，尽管漏洞百出，但言语间表达出的感情不像假的。
最最重要的一点，她现在被催眠app控制，连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的自主权都没有。
如果花石竹真的是魔王，有必要在这里向她解释这么多？如果有什么目的，直接用催眠下命令不是更好。
苏怀夕思考了许久，决定再听花石竹说说，不过这次换她提问。
“按你的说法，其余的魔将过不了多久肯定也会有动作？”
花石竹见苏怀夕态度缓和了不少，心中松了口气，点头道：“我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但可以肯定它们绝对会有动作。”
苏怀夕将此事记在心里，打算这几天多留意一下。
“你说你不是魔王，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连协会也不清楚的秘密的？”
“我继承了一部分第四魔王的记忆。”
“你如何解释自己和第四魔王长相一模一样。”
花石竹苦笑：“我也不清楚。”
他不确定的回答反而增加了苏怀夕的信任。
因为如果花石竹是魔王，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那他就会尽可能让这个谎言变得无可挑剔，而不是在面对疑问时，回答一句“我不知道”。
“既然你不是魔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和我说明？”
“我那时候这么说，你会信吗？”
苏怀夕摇头，她当然不信，只会以为是魔王的诡计，说不定为了让魔王听话，还会用魔女咒文惩罚花石竹。
“那就是了，我说了你不信，说不定还会用魔女咒文惩罚我。”
苏怀夕神色一僵，花石竹还真是了解她的性格。
花石竹继续道：“可魔女咒文与魔王的灵魂绑定，对我根本没有效果。你当时实力那么强，不得把我抓起来交给协会，研究魔女咒文失效的原因啊。”
苏怀夕想了想，觉得这种发展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你就在我失去魔法少女的力量后，还要把我催眠了，才敢说实话？”
“谨慎一些总没有错。很抱歉刚才对你做了那些过分的事，但事关自己的安危，我必须要确认催眠能够控制的极限。”
苏怀夕无语又无奈，觉得自己遭受了些无妄之灾。
“既然你的目的是告诉我真相，现在是不是可以解除我的催眠了？”
花石竹不急不躁：“所以你相信我了？”
“当然。”
虽然得到了苏怀夕肯定的答复，但花石竹还是不太放心，又下命令道。
“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不能向任何人说起。无论引导、提醒还是暗示，都不可以。”
苏怀夕能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束缚了自己部分的行为，让她又认识到了花石竹的谨慎。
不过她也不太生气，不论花石竹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她一开始预想的好了太多。
相不相信花石竹可以过几天再说，如果真的有其他魔将袭击人类领地，就说明他没有说谎。
苏怀夕能这么想，说明花石竹的话她已经信了七成。至于花石竹无法解释的那些“漏洞”，也不过是还没找到答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