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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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进宫(周二求追读!很关键!)

贾母闻言目光悲切,似乎又看到那个英媚聪颖的三丫头,过了好半晌才道:

“这确是你娘的性子,从来大胆果决,你也是个有时运的,方才到京一日就有了这等机遇,焉知不是你娘在天上保佑着呢。”

章璟闻之黯然。

贾母又伤神了片刻,方道:

“我虽不常管这些外面的事儿,但也总有些消息跑进耳朵里,上皇和皇上都是一般的隆恩盛德,不过皇上到底青出于蓝,竟似比上皇更威严些,最不喜人言行散漫无端。

二来皇上最喜欢有能为的人,我常听你舅舅说起,近些年不少人年纪轻轻就服了绯;

三来皇上又最厌恶臣子不诚,三两年前有个一等伯便因漏呈了家中人口,被降了袭等、袭次,等过了这代便该被除名了。”

这等信息民间难得一闻,也从不见之于书本,唯有功勋世宦之家口口相传。

若是传扬出去,少不得要被御史弹劾,今儿若非宝玉同行,老太太也不见得会吐露出来。

章璟赶紧认真听过,一个规矩森严、唯才是举、思想趋于开化,行事雷厉风行的帝王形象悄然浮现,但同时,又性情多疑、轻赏重罚,以至于勋贵敬畏。

另外本朝二日同天,纵使太上皇避居大明宫,皇上事父至孝,乡间多有宣扬,但从人性私欲和史书故事来看,这其中必然伴随着权力争夺和刀光剑影,也不知对他今日之行有无影响...

贾母见他若有所思,只以为他懵懵懂懂,反倒安心了些,笑道:

“你与宝玉尚且年幼,只管态度庄重些、皇上有问就答,便挑不出大错去,但有一条,今儿皇上即便不问,你也该寻个时机说了身世,这才是为臣的道理。”

章璟闻言抬眉,便见老太太笑得意味深长,心下便是一惊:是了,伯爵家中人口皇上尚且一清二楚,他的信息只怕也早已呈在皇帝案前。

忙恭声应了:“多谢外祖母提点!”

贾母这才满意,多叮嘱了些宫内常识,又瞧见他还是那身单袄,这次却没多问,只让鸳鸯取来两件新新的大红猩猩毡斗篷,与宝玉一人一件披了,再和王夫人一道将他们送到了垂花门前。

郡王太妃、少妃登门,贾母也只是迎送到此处罢了。

章璟行礼拜别贾母,只对王夫人微一点头,又好笑地看了一眼小院对过的穿堂。

分明刚刚走过,此刻却是门窗紧闭,只余两侧帘幕轻轻晃荡。

他微微招手示意,转身随黄门去了。

贾母扶着鸳鸯笑得慈祥,王夫人正替宝玉打理兜帽,余光瞥见,动作稍稍一滞,又推了推宝玉:“宝玉快去罢。”

宝玉心头一慌,忙行礼拜别,转身追上了前方那道白袄红氅的高大少年,一齐并步急行,听着耳边靴声踏踏,心里才安定下来,瞄了眼前方的青袍宦官,压低了声音埋怨道:

“璟二哥都不等我一等,太太还没说完话呢。”

章璟隔着兜帽拍了拍他,轻声道:“宝兄弟啊,家人嘱咐千遍,不如中贵提点一句。”

话音未落,人已紧赶几步,追上了青袍宦官。

右腕灵活一翻,便以拈箭之法从袖袋中夹出一张银票,又借着斗篷翻飞的时机,递入了隔壁袖中。

口中轻笑道:“还未请教中贵人尊姓大名。”

青袍宦官只一拂袖,那张百两银票便消失无踪,脚下步伐不停,脸上笑容真切:

“当不得章公子中贵人之称,刑余之人小姓周,贱名一个贵字,忝为乾清宫暖殿。”

【缘+11缕】

乾清宫乃内廷后三宫之一,是道正帝的寝殿和日常处理政务的场所,而乾清宫暖殿虽非十二监内实权宦官,但朝夕侍奉在皇帝身侧,其位虽卑,其权甚重!

其人主动说出职司,一来抬价,二来示好,11缕缘虽然不多,足以证明善意。

不过刚刚老太太在时,他三缄其口,自己一搭话他却径直吐出,莫非他想要的竟是自己的好感?

自己与超品国公太夫人地位相差不可以道理计,他如此作为,只有一个理由...圣意!

章璟脑中闪过诸般思索,顿时心头一定,好事,都是好事!

他手腕一翻,又递过去一张,笑道:“周姓源于姬姓,竟与国姓同源,周中官相较旁人自然更能体贴圣上,我兄弟二人年幼识浅,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周中官提点一二。”

周贵来者不拒,正待顺势收下,随口道:“好说,好说。”

闻言却是愣了一愣,骤然转身,一双眸子精光熠熠,连声问道:“章公子莫非虚言相匡,区区小姓哪能有如此来历?”

这人如何这般激动?

章璟一念闪过,肃容道:“国姓源于先秦吴国,吴国先祖正是姬姓,在下曾与家中见过只言片语,本朝开国之时,高祖皇帝征采重臣建议,最后取吴舍周,方有大吴,周中官可去翰林院一问便知。”

周贵目光连闪,想起此人同安章氏的来历,以及贾章百年联姻,心头羡嫉一掠而过,但再无半点怀疑,翻手收起那百两银票,拉着章璟袖子同行,低声笑道:

“章公子家学渊源,咱家怎会不信,实不相瞒,今日之言于咱家用处不小,又得了章公子馈赠,刻下便有一言相告。”

章璟撇去心头异样,笑道:“在下不过无心之言,岂敢贪功,若周中官有心提点,在下唯洗耳恭听。”

周贵瞥他一眼,见其神色间并无半分异样,又想起刚刚他兄弟二人私语,虽隔七八步也言犹在耳。

若无这种功力,合该早死在宫廷之中。

当下心中受用,环顾左右无人,只有身后落着一个呆公子,便低声道:“皇爷对公子学夷语的动机还有师承颇感兴趣,望公子慎思。”

一语毕,已到了大门。

章璟悚然而惊,还待再问,却没了机会。

此时大门敞开,以供皇命出入。

周贵甩开章璟,连行数步,宁荣大街上早有一伍彪悍骑卒牵马久候,他自己上马,也不顾宝玉连喊自己会骑马,各给章璟与宝玉指了一人同乘,旋即拍马出街,直奔宫城。

章璟尚且还好,似乎被特意嘱咐过,他能选择坐在了后面。

贾宝玉却被一中年骑卒揽在怀中,人早已熏得晕晕乎乎,将吐欲呕,直让章璟看得心惊胆战:“宝兄弟,你千万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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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花门对过的穿堂内,此刻挤满了莺莺燕燕,李纨、凤姐、三春、黛玉并着各房丫鬟们都挤作一团,一时红飞翠舞,玉动珠摇,好不热闹。

一个小杌子上,黛玉正垫起脚尖,透过紫鹃掀开的一角门帘,偷瞧着垂花门前的动静。

旁边个头小小的雪雁急得跳脚,拉着她的衣袖撒娇:“好姑娘,让我也瞧瞧罢。”

黛玉耐不过只得应了,却磨蹭到那人走远了,才促狭地揉了揉雪雁的小小发包,嘿咻一声跳下杌子,哒哒哒回房去了。

雪雁哼哼两声也不在意,兴冲冲地爬上小杌子往来张瞧,却只见贾母和王夫人正转身回房,既不见那璟二爷,也没有宫里的太监,顿时气鼓鼓地跳下地,追着黛玉去了。

紫鹃不由掩口轻笑,脑中闪过刚刚见到的个头高出宝玉的少年,忖道:

“这便是姑娘的姨表兄璟二爷吗?颜色竟也是个极好的,只是...”

凤姐也收回目光,眸中笑意敛去,一时粉面含威,拉过一旁的平儿低声吩咐了几句。

等平儿俏容沉肃,急步去了,凤姐又满面春风迎上了贾母和王夫人。

李纨目光闪了闪,也领着同样好奇的三春迎了出去。

众人簇拥着贾母回房,探春最耐不得好奇,张口便问了出来。

贾母、王夫人都是笑而不语,凤姐玉容生光,掩帕轻笑,几句话便说清了原委。

李纨三春自是一番惊叹不提,探春更是嚷嚷着:“老祖宗,等璟哥哥回来,让他也教我夷语罢。”

凤姐便笑:“璟哥儿学了夷语,得见天颜,三丫头莫非也想面圣?那府上保不齐要出两位王妃了,日后老太太和太太的福气只怕受用不尽呢。”

众人也是一阵轻笑。

探春虽羞却不恼,起身四望,眉眼灵动,顾盼晔然,脆声道:

“璟哥哥昨日方显露夷语,今日便蒙召入宫,足见皇上青眼,等我学了夷语,前朝尚且有女将军,本朝莫非就出不得女通事官!”

“都是这般志气,还都是三丫头...婚约...海关...王家...”

贾母心里念叨了两句,笑道:“等你璟哥哥回来,自去求他便是,以他的性子没有不允的道理,女儿家学些夷语,也惹不来物议,只当解闷了。”

探春顿时欢呼一声。

惜春端坐在宽大圈椅之中,越发显得小小一只,此刻也嫩生嫩气地道:“老太太,我也想学。”

“学,都学,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只管去央烦你们璟哥哥便是。”

惜春藏不住那小小雀跃,登时眉眼弯弯地应了。

迎春微微垂首,悄悄抚了抚脸颊,感受着指尖的点点热意,心中羞想:“老太太说了都能学的,虽说他是璟弟弟,但...也该无碍罢?”

凤姐一时也是意动,但一想到自己每日忙得屁股不落凳,再者又是畏难,稍稍一思便抛之脑后。

李纨听了目光微闪,心头漾起涟漪阵阵:“英夷之语?既能凭此面圣,要得官身也该不难,只是...不知璟哥儿肯不肯教教兰儿...可是兰儿还小,不若我先学了?”

黛玉偏了偏头,左瞧瞧又看看,见几位姊妹都是意动,心下小小得意,又有些怏怏不乐,不由悄悄瞪了眼探春。

但一时又想起昨日她和姊妹们的体贴心意来,反生出了些愧疚,鼓了鼓脸颊,也不再计较。

探春见了,只觉可爱,拉她过去顽闹了一阵,俱是开颜。

这时又有王夫人房里彩霞来回:“舅老爷家里来人了,送了一封信来。”

正巧贾母闹了一早晨,已是精力不济,众人便行礼告退,一齐往王夫人房里去了。

众人行礼落座,王夫人与凤姐在一处拆开书信看了。

不多时,王夫人一声惊呼:“这可了不得!蟠儿怎会做出如此恶事?”

心头仍在担心宝玉,又突闻此恶讯,一时既惊且忧,没了主意。

凤姐也是微微一惊,面上倒还镇定,先细问了面前叔叔王子腾家里派来的两个媳妇,心下有了主意,便回身笑道:

“叔叔已得了信息,唤姑妈她们进京了,应天府的捕快又哪里敢追到顺天府来,再者并不是薛蟠亲手打的,只是下人残虐才伤了性命,左右不过赔些烧埋银子,交个凶手罢了,太太且放宽心就是。”

王夫人得了这宽慰才落座回榻,一边念佛不已,一边拉过凤姐的手轻拍,叹道:

“年纪大了,越发经不住事儿了,一想到你姑妈最是个胆小的,定是被蟠儿给吓坏了,我也一时没了主意。

得亏有你在跟前帮衬...先前在老太太屋里,倒是委屈你了。”

凤姐心中虽有怨气,听了这话也全数化去,反更加尽心计议起这事来。

她们姑侄两事情冗杂,众人不好久待,又到了李纨房中,一齐学些针黹诵读之事。

黛玉在家中时并未学过女红,此刻但见李纨玉容沉静,唇角含笑,素手穿花,针飞线舞,不多时一朵小小兰花便勾勒而出。

兰花静谧鲜活,栩栩如生,竟仿佛是从巾面上长出来的一般,直把她看得小嘴微张,明眸生光,忙拉着李纨糯糯道:“大嫂嫂也教教我罢。”

李纨自丧偶之后,万事不敢冒尖,唯有这女红无碍,故而老太太命她守节之余教导小姑女红、读书之事,这也成了她灰蒙蒙的生活里难得的一抹亮色,自是乐在其中。

听了黛玉的话心中已是十分喜爱,笑着取来一份针线给她,尽心尽力地教导起来。

黛玉听得也是认真,如何行针走线,如何搭线配色,如何勾纹绣花...这些针法要点都是烂熟于心。

李纨一边演练,一边随口提问,黛玉皆对答如流,甚至还有独出机杼的见解,直让李纨暗赞不已。

三春也不时偷瞧这边,既赞又羡:“这新来的妹妹(姐姐),除了读书,竟连女红学起来也是极快的。”

直到...

黛玉板着小脸,眼神专注,小手捻着一根绣花针,一应要点都在心头流淌,顿觉胸有成竹,旋即下针如神。

片刻之后,一朵歪七扭八的“麻花”在手中绢布之上勾出了轮廓。

黛玉捂着小手,仰着小脸,露眸汪汪,晶莹闪动,却仍在努力地憋着泪意。

明明记得清楚,手却好似不听使唤,不仅被戳了好几下,绣出来的还丑丑的,一时心里委屈极了:

“璟哥哥,我憋不住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