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无妄之灾
“陈相,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一守门军士急急上前赔笑。
州牧府门外,一名身形佝偻的老者来回踱步,看模样面容清瘦,脸上皮肤如羊皮纸般粗糙,额头布满纵横交错的皱纹。
“无风!”
“怎么,难道老夫前来拜见州牧,还要你点头?”老者一副怒容,不服气说道。
“是,是,是。”那名军士一面赔笑,一面张口道:“陈相稍待,末将这就去为您禀报一声。”说着,一溜烟跑入府内。
老者并非他人,正是沛相陈珪,字,已年近五旬。
陈珪本该待在沛国相县颐养,可听闻糜竺以陶谦的名义在徐州各地赠盐一事,坐不住了,急忙命人将自己送到郯县。
真正站在州牧府时,却迟迟没有迈进门口。
过了许久,那前去通报的军士才急切赶回来,准备搀扶着陈珪走上台阶入府。
“放开!”陈珪瞪大双眼,让那军士离自己远点,又正色道:“老夫虽年迈,还不至于要人搀扶!”
说着,他拄着一支鹿角型拐杖,一步步迈入州牧府。
经由一名奴仆带领下,穿过两进门后到达后院,却见一排六间并排大房,奴仆指着中间最大一间,轻声道:“陈相,州牧在房内等您。”
说着,仆人便自行离去,只留下陈珪继续向前走去。
哒...哒...哒..
这时,听到门外传来的哒哒声,房内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汉瑜吗?快,快进来。”
陈珪闻言,加快了脚步,走进房间内。
环顾四周,只见房间左侧一张床榻上,躺着一位须发皆白,精神尚属充沛的老者,用一双有神的眼睛正在望向门口。
“明公,你为何...”
见到躺在床榻上陶谦,陈珪哽咽到说出话,只是衣袖擦了擦眼角,静静地看向陶谦。
“汉瑜何故悲伤,老夫只是年事已高,晚起了一些而已。”陶谦微笑道。
话音未落,陈珪收起方才那副伤感的模样,欢喜笑道:“如今徐州境内,都在称赞陶州牧的善心,汉瑜自是前来为明公庆贺。”
陶谦双眼无神,却还抱有几分威严,一眼便能看出陈珪言不由衷。
“你我相识多年,有话直说,不必如此!”陶谦沉声道。
都是多年老友,陈珪听后也不多说,只是轻蔑一笑:“明公州郡即将属于他人,为何还不自知?”
“此话何来?”陶谦一脸震惊,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陈珪转身偷偷一笑,这才又侧过脸,说道:“明公年近甲子,身体江河日下,难免有他人借你名义,收揽人心。”
“待日后明公百年归老,他定会另扶外人坐上这个位置。”陈珪恫吓道。
话已至此,陶谦心中也明白,陈珪是为了商人糜竺的事情,特意从沛国赶过来,他缓缓起身,披上一件深褐色的锦缎官服。
“汉瑜过滤了。”陶谦边走边说:“子仲之事,老夫早已知晓。何况某不日将辟其为别驾,他不过是投桃报李。”
“并未有任何歹心。”陶谦淡淡说着。
陈珪那半白眉一挑,嘴角一翘,笑道:“常言道‘拳怕少壮’,纵使糜竺无心,难道他勾结那运盐的刘林没有嘛!”
“某已打听过,刘林此次带有近三千甲士,目前驻扎城外,麾下还有太史慈这等武将。”
“就连明公倚仗的臧霸都败在他手下,此等人在郯城内,明公还能安心入眠?”
陶谦心中一颤,身子微微晃了晃,可脸色如常,笑着说道:“路途多有山匪,找人派送,难免需要甲士护卫。”
“汉瑜不必忧虑,老夫叫糜竺送他们走便是。”
说着话,门外来了一名军士,躬身喊道:“启禀主公,门外有富商糜竺求见。”
陈珪站在原地,寻思糜竺来得好快,而陶谦听后,则缓缓示意道:“请子仲到正厅稍坐,说老夫这就过去。”
军士闻言,便迅速退了下去。
陶谦转过头,看着处于原地的陈珪,呵呵一笑:“汉瑜,一起去前厅看看子仲。”
陈珪心中虽然有些不快,还是应承着,让陶谦走在前面,自己慢步跟随其后,二人走着便来到正厅内。
早在陈珪进城来州牧府,便有人偷偷告知了糜竺,猜测也与刘林有关。
跪坐在桌案旁,亲眼见到陶谦、陈珪二人前后脚进来,糜竺内心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主公!”糜竺站起身,毕恭毕敬向陶谦道了一句,而后又转身向陈珪,喊道:“陈相,别来无恙。”
虽说暗地蔑视归蔑视,平日见面彼此还是一团和气,陈珪也向糜竺微微颔首。
见二人如此客气,陶谦坐上主位,笑逐颜开:“二位都有大才,今日相见又如此客气,实乃徐州百姓之福。”
陈珪、糜竺闻言,齐声道:“百姓之福,皆因州牧大人治下有方。”
三人一阵寒暄过后,陶谦悄悄斜眼看了一下糜竺,笑道:“子仲,听闻那区区县尉还在郯城玩耍,可有此事?”
糜竺点点头,从容道:“青州来此,旅途奔波,故子仲多留他逗留几日,略尽地主之谊。”
“哦?”陶谦故作狐疑,猛地说道:“既如此,为何他还带甲士近三千人驻扎城外,你还负责粮草?若是他游玩扫兴,纵兵劫城...”
“子仲,该如何是好?”陶谦将话说完,缓缓闭上双眼。
经陶谦这么一恫吓,糜竺难免有些紧张,暗中瞥见陈珪在那偷笑,无奈低声说道:“请州牧放心,子仲即刻安排他们离开。”
“好。”陶谦面沉如水,淡淡道。
随即又缓缓睁开双眼,冲着糜竺微微一笑,说着:“子仲,老夫并非为难你,若不是那县尉是你友人,早已安排人将其拿下!”
“你想想,一个小小县尉公然带三千甲士兵临徐州治所,该当何罪?!”陶谦语气温和,却又透着一股严肃。
“你是个聪明人,不日也将成老夫治下别驾,子仲。”陶谦意味深长道。
片刻功夫,糜竺被陶谦在张弛之间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急忙笑道:“请州牧放心,子仲自会处理好这事。”
这会,陶谦满意的摸了摸下颚白须,又看了一眼处于得意的陈珪,微微点头。
随后,便将糜竺打发离开,让他先行处理其他事情。
糜竺出门后心中还有些紧张,一面胡乱猜测着陈珪究竟向陶谦说些什么,一面急忙差人去找刘林商议。
另外一边,刘林、太史慈二人看着满大街琳琅满目的商品,正在考虑买些新鲜玩意,方便带回去或者送人。
突然有一名奴仆匆匆跑进前,将一小纸团仓促塞入刘林手里。
他很是好奇,却转头又不见了那人,只好拉着太史慈来到旁边一条幽静的巷子,将褶皱的纸团打开。
二人定睛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速速离开”四个字,再无其他信息。
一时间,刘林、太史慈二人摸不明白,到底是谁给他们送的纸条,当他们对此疑惑时,大街上忽然传来喊声:“刘县尉,太史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