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初闻龙气
刘胜深知自己在凉州没有人望，并不能一口气将凉州吞并，
于是，在夺取了金城、广武、西平三郡之后，刘胜便令谢艾停止进兵，派遣官吏治理地方，打算消化了这三个郡后，再向姑臧发兵。
转眼间，大雪纷飞，陇右之地，一片银装素裹。
进入了永和十一年后，元宵日这一天，刘胜宴请了文武众臣返回私宅后，见得宅中的丫鬟侍女，似乎人人都面含喜色。
等见了妻子程芷儿后，她更是一手抚着腹部，一边朝他走来，脸上激动难掩，
刘胜立即瞪大了双眼，似乎猜到了什么：
“夫人，你这是……”
程芷儿点了点：
“方才周医官来看过了，说我已有了两月身孕！”
刘胜听后，顿时大喜过望：
“谢天谢地，祖宗保佑！”
同时，他不禁想到：
“母亲刚在嶓冢山下葬数月，芷儿就怀上了……看来帮他看风水的那个什么大师，还挺有些门道的。”
在跟程芷儿说了些贴心话后，刘胜便将府中管事叫了过来：
“可知之前老主母请去嶓冢山看风水的人，是什么来路？”
管事道：
“那人是主母之弟程崇的师父，是蜀地天师道的一个治头大祭酒，号为青峰道人，如今仍住在程崇家中。”
刘胜听后，略感诧异，对老管事说：
“你去将那位青峰道人请来，就说我要见他。”
程崇的住宅，就在刺史府旁边，两地相距不远。
因此，老管事去了没多久，便领了一个须发皆白的道士过来，想必就是那青峰道人了。
青峰道人行过礼后，上下打量了刘胜一眼，随后脸色一变，连忙低下了头。
刘胜好奇的问：
“道长何故色变？”
青峰道人答道：
“广武公身上有龙气聚于顶，贫道道行太浅，故而不敢多看，以免被龙气所伤。”
“龙气？”
刘胜正色道：
“请详细言之。”
青峰道人捋了捋须：
“广武公身上气息浑然，是否也曾修过道？”
刘胜点了点：
“我确实学了些道家皮毛，不过向来只识人气，而不知有龙气。”
青峰道人道：
“天下山川，皆有龙气，若能有人聚而为一，便为天命之子，可登九级而治万邦。
如今天下大乱，神州四分五裂，龙气也散落各方，聚于王者身上。
诸龙相争，互相蚕食，最终方可将龙气归一。
如今，祖龙伏于江东，燕龙兴于燕幽河北，秦龙起于关中，凉龙腾于姑臧……”
刘胜问道：
“却不知我身上的，是什么龙？”
青峰道人道：
“广武公身上的，乃是隐龙，也即潜龙，
潜龙勿用，仍蛰居湖海之中，一遇风云便化龙，不过……”
青峰道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才郑重其事的说：
“不过潜龙若蛰伏太久，未能成功化龙的话，便会有胎死腹中之危，
到那时，公身上的龙气，恐怕会渐渐散去，转而另寻隐龙。”
刘胜沉吟了一会，又问：
“道长可有妙法助我化龙？”
青峰道人点了点头：
“若是别人，或许想要化龙，千难万难，
不过广武公尊父之墓，正好葬于龙脉之中，又得了一件神物陪葬，在无形中，省去了许多麻烦，
公想要尽快化龙，只需做一件事即可。”
“什么事？”
“称王！”
“称王？”
刘胜立即站起身来，眉头紧锁，摇头道：
“凉州张祚称王，境内人心离散，这才被我寻到机会，一举而连夺三郡之地，
我若不得晋廷册封，便自行称王，恐会步其后尘。”
“不然。”
青峰道人斩钉截铁般说道：
“张祚无才无德，只因有张轨、张寔、张俊、张重华四任先主的贤德福泽，才能成为凉州之主，
一朝僭越称帝，凉州龙气都为之厌弃，其久必亡，
相比之下，广武公自永和六年被拥为秦州之主以来，六年间轻徭薄赋，保境安民，多施仁政，已为隐龙所青睐，
只因龙气非王者不依，故而一旦称王，必能化而成龙！”
刘胜听后，仍有犹豫。
青峰道人问他：
“贫道在上邽也居住了许久，见得许多名士才俊都曾来此躲避战乱，但后来却离去的多，留下的少，广武公可知其中的缘故？”
“还请道长指教。”
“只因名士才俊，都有附龙冀尾，扶摇而上，光耀门楣之意，
然而众人环视天下，四方不是称帝，便是称王之人，而君麾下虽有精兵强将，却只是区区一郡公，实在难图富贵，故而纷纷失望而去。”
此前，这青峰道人说了那么多，刘胜都不以为意，仍然偏向于施行自己心中“广急粮、高铸墙、缓称王”的策略。
不过直到他后面说的几句，才真正有些被打动，正色道：
“多谢道长点拨，却不知如果吾欲称王，当以何为号？”
青峰道人也知自己终于有些将刘胜说动，显得颇为高兴：
“陇右乃秦之故地，本称秦王最好，
然而，秦龙已聚于长安，公实难与之相争，不如先称汉中王。”
“汉中王？”
“不错！尊父葬于汉水之源，龙气生于彼处，且已得汉中之地，
当年汉高祖刘邦曾定都汉中南郑，刘备曾称汉中王，再登基称帝……”
说到这里，青峰道人又问：
“听说华阴刘氏，乃西汉齐王刘肥的后代？”
刘胜听后，都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齐王刘肥的子嗣颇多，两汉灭亡流传至今，散落天下各地，怕是不下十万之数。”
所谓的齐王刘肥，其实是刘邦的长子，不过是庶出，非吕后所生，故而刘邦去世后，由其弟刘盈继位，是为汉惠帝。
不过刘肥在世时，却生了十二个儿子，其中有将近一半又封为王，各有封国，于是子嗣后裔颇为兴盛。
到了现在，朝代更迭了许多次，早已无人会对刘氏另眼相看，故而刘胜从来没跟人提过自己是齐王刘肥后代。
不过青峰道人却说：
“灭秦者汉，尊父之陵既葬汉水之源，又得了汉中郡，还与氐秦为敌，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称汉中王是最适合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