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永和九年
眨眼又过去了两年的时间,来到了永和九年。
这两年间,北方除了凉州、秦州较为安稳外,各地依旧征战不休,民多离乱。
在北方,鲜卑慕容继续南下,并且在去年与冉闵于中山郡魏昌县的廉台,
那一战,冉闵先是十战十胜,势不可挡,燕军人皆畏惧,
但后来,燕国主将慕容恪却在阵前激励将士,认为冉闵勇而无谋,只是一夫敌耳,又因连番大战,已师老兵疲,
慕容恪料定冉闵性格轻锐,又知久战对他不利,开战之后,为了速胜,必会率精骑直冲他的本阵,
于是慕容恪便让军队分为三部,犄角以待之,在中军以贯甲厚阵等待他的到来。
双方开打后,事情果然全都跟慕容恪所预料的那样,
冉闵骑着他那匹日行千里的朱龙马,左手持双刃矛,右挥钩戟,亲自领兵冲向慕容恪所在的中军,一路斩首三百余级,勇不可挡,宛如杀神临世。
但最后,冉闵还是未能一鼓作气冲破慕容恪的中军,两翼又被燕军包抄而来,于是大败,突围而走。
当时,冉闵本来已经快要逃生,
但在关键时刻,他坐下的千里马朱龙骑却忽然无故倒地,猝死而亡,
冉闵随后惊呼了一声:“难道天命弃朕,要让朕亡于胡虏之手乎?”
随后不久,冉闵便被燕军追上生擒,押送去了蓟城,
燕王慕容俊见了冉闵后,质问他怎敢妄称天子,
冉闵回答:“天下大乱,尔等夷狄尚能篡逆,我为一时英雄,如何不能做帝王?”
慕容俊听后大怒,鞭打了冉闵三百,之后送去燕国旧都龙城的遏陉山斩首,河北之地遂全部为燕国所攻占。
冉闵死后不久,龙城旧都周边方圆数百里开始闹灾,弄得草木枯萎,蝗虫大起,一连五个月都没有下雨,致使燕国饥民四起。
燕国百姓都说,这是冉闵的鬼魂在作祟,很多人都亲眼看到过冉闵带领鬼兵,四处为祸。
慕容俊原本不信,但随着灾情越来越严重,为了安抚人心,不得已只好给冉闵设庙祭祀,还给了他一个谥号:“武悼天王”。
说也奇怪,在这之后不久,燕国便终于开始下雨,灾情大为缓解。
于是从那之后,曾颁布过《杀胡令》,杀了无数燕兵的冉闵,其庙宇竟开始香火鼎盛,在燕国建了一座又一座……
而在关中,之前占据长安,却被符健打跑的杜洪,一度聚集起了数万人,重新打回了长安,
但在去年年末,杜洪却被手下将领张琚杀死,
随后不久,张琚又被符健亲率步骑两万攻灭,斩其首,关中彻底被符健平定。
符健以前还一直使用的晋朝年号,在名义上臣服晋朝,但现在却已正式称帝,立国号为大秦,
在关中以及关中北部的安定郡等地,生活着许多羌人、氐人、匈奴人,
这些戎狄诸胡,现在也基本都奉了秦国为主,听令符健号令行事。
因此,秦国随随便便就能征发十余万大军,实力位居天下前列……
此外,刘胜还得到了挚友姚襄的消息,
在去年,七十多岁的姚弋仲身死,姚襄先秘不发丧,一直到了荥阳,脱离了险境才发丧,
之后,姚襄又与秦国的将领高昌等人,战于麻田,却再一次遭遇大败,艰难逃生,去归附了晋朝,被安置在了谯城。
此后不久,姚襄将自己的五个弟弟,送去了建康做人质,自己则单骑去了寿春见豫州刺史、名士谢尚,
谢尚见姚襄的时候,撤去了自己的仪仗和卫卒,穿着便服,像名士聚会一样接待姚襄。
不得不说,姚襄虽然打仗不行,人格魅力却是十足。
谢尚见了姚襄之后,“一面交款,便若平生”,两人一见如故,
此后,谢尚逢人便称赞姚襄雄武冠世,好学博通,文武双全,并且雅善谈论。
要知道,谢尚可不是一般人,而是谢安的亲兄弟,算是江东名士中的顶流。
他既然如此推崇姚襄,从此之后,姚襄开始声名大振,“以英济之称著于南夏”,江东名士去谯城与他结交的人,络绎不绝。
据说,姚襄在跟那些江东名士清谈时,也提过刘胜好多次,
于是乎刘胜之名,竟然也渐渐为江东名士所熟知……
“永和九年……”
穿越之前,刘胜对这个时代一无所知,使得前一世懵懵懂懂的,只能随波逐流,最后落得个凄惨身死的下场,
不过即便上一世那般的无知,刘胜却也对“永和九年”四字,颇为熟悉,
因为在这一年,晋朝的会稽内史王羲之,邀请了名士谢安、许询、支道林、孙绰等四十一人,在山阴县的兰亭,举行盛会,
这场盛会,可谓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直到许多年后,仍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而作为东道主的王羲之本人,也正是在这场盛会上,写下了名传千古的《兰亭集序》,
这篇《兰亭集序》,刘胜上学时曾经全文背诵过,
当时读来,不解其意,只觉得魏晋名士,放浪形骸,尽显风流,似乎人人都很是快意,仿佛天下正处一个无忧无虑的太平盛世。
只有现在身处其中,方知原来永和九年,竟是这般的神州沉沦,天下大乱,几乎到处都是战乱,哪有半点太平盛世的景象?
对于别处的战乱,刘胜也无力顾及,
不过就在上月,凉州之主张重华去世,年仅二十七岁,其子张耀灵继位。
由于张耀灵只有九岁,凉州的大权,便落在了张重华之兄张祚手上,
张祚刚一执掌大权,便生异心,开始与党羽赵长、尉缉等人密谋篡位。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张祚成功篡位后不久,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被后人誉为前凉第一名将的重臣谢艾!
此时,刚代替刘胜出使奔丧的卫傥,正在姑臧城中,与谢艾相会。
卫傥等谢艾看完了刘胜的亲笔书信后,看了看他的脸色,问道:
“谢君,你现在已有族灭之祸,还是不愿去上邽吗?若再迟疑,恐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