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杀人如麻
户曹缘徐琨，妻子是程芷儿的大姐，因此也算是刘胜的姐夫，现年二十八岁，精于筹算，名下有好几家赚钱的商铺，生财有道。
面对他的大吐苦水，刘胜笑道：
“兄长不必担忧，等兵马练成之日，我必不会局促于天水一郡之地！”
徐琨也知刘胜是心怀远志的人，也没劝他裁军，只是问道：
“既是如此，那府君是否要增收商税，以用做军资？”
刘胜一口否决了他的提议：
“增收商税，不过是杀鸡取卵罢了，
我欲撤消多处收税的关卡，振兴商路，另外在冀县北乡开设榷场，与诸胡互市，你觉得如何？”
徐琨听后，顿时眼前一亮：
“听说以前冀县北乡本就设有榷场，能年收数十万钱，只是后来因事废弃了，若能重开，自是再好不过了！”
刘胜点了点：
“此事便由你来着手去办，等榷场重开之日，我会下令本郡十二岁以下的孩童，不再收取任何口算。”
徐琨听他又要减税，顿时脸色又是一苦，但想了想孩童的算赋，其实总共也收不了几个钱，便勉强同意了……
进入七月，天水郡的五千军卒，操练得如火如荼，诸事都进入了正轨。
而在这一日，刘胜收到了啖青的来信，说他已在陇西郡出仕，还当上了兵曹缘，结交了许多陇西郡的军将。
只是现在的陇西郡，正是之前东宫高力叛军的左先锋周笮！
周笮当日战败后，一路绕道凉州，最后从金城郡方向返回了陇西郡，再次兴兵作乱，但最后却被陇西太守给招降了，任命为郡司马。
周笮似乎知道啖青与刘胜之间关系密切，故而跟他很不对付，让啖青的计划屡屡受挫……
刘胜看着挂在屏风上的形势图，心中忽地有些焦虑：
“现在已是七月，到了十月之时，关中王霸之基，就会被人夺去了……真是时不我待啊！”
仅以一郡之地，是绝对难以跟人争夺关中的，
因此刘胜已做出决定，再操练半月，不管啖青那边成事如何，他都要出兵夺取陇西郡，进而全取陇右之地了！
这一日，刘胜翻看有司呈上来的关东情报，
上面主要记载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李闵忽然无诏诛杀了他的齐王、太宰、录尚书事李农及其三个儿子，而后又改回了本姓冉，并将国号由“卫”改成了“魏”。
另外一件，则是原车骑将军蒲洪，在最近一连取得了两场大胜。
蒲洪与姚弋仲，其实都有夺取关中之意，
于是不久前，姚弋仲便命其世子、也即刘胜的挚友姚襄率众五万，攻打蒲洪，但被蒲洪打败，俘斩三万。
之后，蒲洪又击败了率众东归邺城的征东将军麻秋，兼并其众，声威大震，
他当时信了一个谶言：“草付应王”，于是将姓氏改为了“符”，而后自称三秦王、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设置百官僚属，准备进入关中！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坊头城南，一个羽扇纶巾的老者，此时正在仰头夜观天象，眉头紧锁，念念有词。
说起来可能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个看着颇为文雅的老者，正是“杀人如麻”这个成语中所指的麻秋。
麻秋是石季龙的爱将，屡次统率十数万大军攻打凉州，却多次败于凉州将领谢艾，
前阵子，他率军东归，又被蒲洪打得大败，受俘后投降，被符洪任命为军师将军。
观星许久后，麻秋长叹了一声：
“数年以前，妖僧佛图澄就曾对陛下说，蒲氏有天命，宜尽早诛之，
现在其气候已成，恐难再图了！”
站在一旁的麻秋亲信，连忙问道：
“那敢问将军，今晚之事，是否就此罢了？”
麻秋摇了摇头，毅然道：
“老夫年近六旬矣，宁愿拼死一搏，怒鸣而亡，也不愿老死榻上！”
说罢，一挥衣袖，领着一众亲信朝着城中走去。
不久后，麻秋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在宴席上让大名鼎鼎三秦王符洪中毒而亡！
而后，麻秋又假传蒲洪之令，召集蒲家子弟，打算一举杀之，然后彻底兼并符氏部众，
在这段短暂的空档，麻秋以望气之术观望，见得原本凝聚在蒲洪身上的隐龙王气，正飞天而起，朝着不远处的一处宅院飞落而去。
那处宅院，正是蒲洪的世子符健的府邸所在！
“龙气不聚吾身，看来天命真不在我！”
麻秋再次失望了叹了一声，取出匕首破开符洪胸膛，取其心脏之血，凝于一件雕刻着蟠龙的小鼎中。
做完这一切，麻秋似乎一下衰老了许多，
他将蟠龙小鼎交给亲信，神色凝重的嘱咐道：
“速速出门，去青城山将此器物交给吾女麻姑，让她务必将老夫肉身，与此物葬于陇右的汉水之源！”
“是，小将必不负将军所托！”
当亲信离去之后，麻秋得知了符家子弟不仅没来这里，反而正在大举聚兵，知道符洪已死的消息，肯定是泄露了。
于是麻秋当即召集部众，主动出击，做拼死一搏，可惜被符健击败，最后悬尸于坊头，不许任何人替他收敛尸体。
直到半个月后，麻秋的尸体这才在夜里不翼而飞，引得符健百般猜疑，发动了许多人手追查，最后也没个下落……
陇右天水郡，
七月下旬，刘胜开始调兵遣将，准备扩张势力。
但他的军队还没来得及行动，便听得周笮杀陇西太守自立为主，而后领兵东来的消息。
刘胜于是留下沈峻守上邽，自领四千兵马向西，屯驻冀县，准备来个以逸待劳，等候周笮。
但等了许多天，却不见陇西兵到来，
派哨骑百般打听后，才发现局势风云突变，陇西兵因不服周笮，又全都不愿出郡厮杀，便在半夜鼓噪而起，杀了周笮，回襄武去了。
现在，他们似乎推举了当地豪族雷家的族长雷韧为太守。
这个雷韧，其实就是以前的天水司马，在高力乱起之时辞官回的陇西。
他当了陇西太守后，顿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重新燃起了壮心，也有意出兵与刘胜争争天水，于是军中再次弥漫着不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