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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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命运

睁开眼,又是忙碌的上学上课作业,辛苦难挨的考前冲刺,就连周末也只是在规律的复习中平静度过,再没有什么疯狂肆意的呼朋引伴潇洒挥汗了,轻松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就连梦里,萧洋也得艰难逃窜,辛苦求生,【这日子真是……】,萧洋有苦说不出,简直是无处抱怨。

原以为,在梦里终于能好好的休憩一会抚慰身心,这“段”能直接跳过,就这样结束,再也不见好了。

倒数着天数,临近期末考,【梦里安好,是否也暗示着期末考试也能迎来美满的结果】,萧洋满心期待着。

……

再次睁眼,整个人早已不知何时覆盖在一片巨大的阴影中。不安地抬头,望着背光中给予人无限压力的高大身影,看不清其他颜色,更看不清任何细节,但是,萧洋知道,他/它绝不是友方。

萧洋不敢轻举妄动,警惕地紧紧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黑色巨影。正疯狂思考着怎么应对,是主动打个招呼套些身份信息,还是抓紧先机乘其不备冒险一逃,突然,一双宽厚的大手已经飞速抓来。

萧洋一惊,撑着墙壁左缩右躲。然而,后悔没有率先逃跑已经来不及了,狭小的墙角随着大手的逼近,再躲又如何能再三避开。抓住脚踝,一下子被提着倒立起来。那巨大的力道,让萧洋觉得犹如被捉住的小鸡仔一般,费劲全力的挣扎踢打却也仿佛一个蚍蜉撼树的笑话。

萧洋就这样被倒提着,一路拐过拱门向着左前方走去,一开始,萧洋还会偶尔蓄力挣扎踢打一番,力量耗尽了就吊着松平身体,任由摇晃,后面萧洋突然相通般,放平了心态不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了,干脆地松平身心,就当坐了一趟奇特的倒挂缆车,细细地浏览风景,去识别分析当前的位置,行走路线,以及,是否有可用的“契机”。

【嗯?那是……】

不知是否由于倒挂的独特视角,在移动过程中,萧洋突然注意到了,怪物身后刚路过的过道旁,似乎有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地上堆摆的纸箱木筐后摇晃了一下把脚缩回来。萧洋着实未他捏了一把汗,这也太危险了,不止是他选的这个位置,更是因为他的动作,说实话,萧洋觉得他很悬,虽然理论上,他并没有发出声音,怪物大概率也并不会走到他那个位置发现他,但是……不知为何萧洋的第六感却在疯狂示警;而且,萧洋竟然又糟心地发现了躲在后方不远处排水管后的另一个身影。

萧洋被怪物拎着走向远方,看着逐渐远离的木筐纸箱,脑海里一瞬间冒出个念头:【这可以当作一个“契机”!只要我暴露出那个男生的躲藏位置,说不定就能转移怪物注意力,乘着怪物去捉他的时候有很大概率可以趁乱跑掉】。

“不可以……”

【又或者是那个排水管后藏着的女生也可以。】

【唉,还是选那个男生吧,反正他的位置迟早要暴露,选那个距离更远的女生,怪物一过去两个都要被捉不划算。】

彷佛就连理智也在疯狂认可这种说法,“对,这才是一个理智的聪明人该干的事,快说吧。”

“大喊出来也行。”

“你竟然还在犹豫,犹豫什么,犹豫你的愚蠢吗?”

【再犹豫就要彻底失去机会了。】

“为了这种不理智的小事纠结的时间越长,你离‘逃生’的契机越远,生的概率越是渺茫,你正逐步走向死亡!”

仿佛有多个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轮番炮轰,就连原本的心声都被掩盖在这烦人的聒噪中。

萧洋终于愤怒了,“都给我闭嘴,md,统统闭嘴”

怒火不受控制地蔓延,分不清是在生谁的气,萧洋被愤怒浇灭了所有的恐惧,直接摇晃着身体给旁边的怪物来上了两拳撒火出气。

触手如石块般的硬不可摧,萧洋把自己手都打疼了怪物却仿佛没有一点知觉,哦,反应嘛也还是有的,也许是感觉受到了蝼蚁的挑衅,怪物捉着萧洋的双脚用力摇晃着,即而还嫌不够,满怀恶意地直接上下抡起了大圆,头皮和手掌快速摩擦过地面,带起漫漫黄沙烟尘,心惊胆战地躲避着迎面擦过的台阶地砖,却始终难免磕碰上地面凸起的碎砖石块,转得萧洋头晕欲呕,双目充血,再分不清是身处人间还是炼狱,最后,也许还不想直接就玩死了,酷刑最终以一击“过肩摔”而告终。

最后一下只震得萧洋如遭重锤,五脏六腑都即将破碎,仰面吊挂着半躺在怪物宽大的背上,过了好一会儿,萧洋才终于能缓慢吐出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呼吸,小心使用着脆弱的肺部轻吐慢吸,仿佛全身瘫痪般,唯有眼珠还能转动。

萧洋悲催地苦笑,【没想到稍微嚣张一下的“报应”来得那么快】。

回忆着之前出拳击打感受到的坚硬,那如山般不可撼动的强大力量;回想着被甩成风火轮时,那种生命的不可控和在生死间的艰难无力,萧洋只感受到自己在“恶势力”下的渺小,不得不被现实按着头去承认自己曾经的单纯无知,一叶孤舟又如何能在命运的狂风骤浪中不被吞没呢?

甚至,就连整个小腿都没了知觉,不知道那最后一摔以小腿为支点的部位是否已经粉碎性骨折了。

悲伤吗,绝望吗,再勇又如何,再反抗又如何,弱就是弱,弱就是原罪,弱就只能沦为被玩弄的食物牲畜……弱者就是弱者,一无所有的弱者,就算放弃自我,放弃本心,出卖灵魂,放弃一切只为了讨好上层的力量者,委曲求全不顾一切的往上爬……

生命的尽头,你才发现,你依然是弱者,用尽一生成为了一个供逗乐驱使的笑话!被施予的权力轻易就被剥夺,肉食者什么时候会将一盘菜当成人了?虫子再有趣也终究只是虫子,厌烦了碍事了就踩死好了。

所有的美梦终不过是噩梦,而这时候,你的绝望才正真开始。

你生于泥塘,环绕炼狱,你于黑暗中孤独前行,即不知来路,也看不清前程,恶风犬哮,跌落一个又一个谷底,你曾坚信地攀爬出一个又一个深坑,却从未料到,前方会是更大的离谱,血泪汗最是不值一提……哭过,笑过,疯狂过,平静过,你只知道,很累,很累……

你问自己为什么不愿彻底了结?

因为不愿认输。不愿臣服。永远都不。

你问上天,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黑日如此巨大,为什么善总是弱小,牺牲者永远被牺牲,退让者总是被理所当然?

人性之恶,臭如粪坑。

后来你才发现,这不仅仅是人性,是万物的本性,只是人性为最罢了,神,魔,妖,佛,兽,仙,怪,人世间,谁知道一张张人皮下是怎样的面庞。

一瞬千年。萧洋看到了地狱一生,也看到了红尘万世。

如何抉择?

萧洋已经有了答案。一个问题:浑浑噩噩同流合污,还是,我就是我?

世间再多变化,唯一不变的就只有我的心;规则再大,大不过我自己的规则;我就是唯一。

我成为了自己的路,我是自己的“道”,那么,其他又与我何干?生死,成败,独众,苦乐,除非将我彻底粉碎,否则我依然是我,所思,所向,所行,存在即无所可阻。

仿若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萧洋再次望向肩负自己前行的巨怪,只觉得不过是一只套着外装空有其表的木架子,就像游戏机里主人公的冒险之旅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士兵小怪,都只不过是套着不同程序设定好的外衣罢了,终免不了成为主人公传奇故事的精彩一笔。

更何况,【这个再牛逼的家伙,现在还不是乖的像牛马一样任劳任怨地成为我的座驾奴仆。】

萧洋悠哉地躺在宽大舒适的靠背上,舒展身体,静观事态发展。

很快,巨怪就带着萧洋返回到了门口的压面机旁。转手将萧洋摔在地上,还不等萧洋一边努力压下脑袋与台阶碰撞带来的强烈晕眩,一手扶额遮抹去顺着额头流下的液体;一边忍着浑身骨骼的疼痛和内脏的冲击,蜷缩双腿挣扎着半坐起身撑地后挪,巨怪的阴影便在萧洋的惊恐中再次覆盖了上来,大手死死扣住萧洋的双脚,一把将她拖回,举起又是朝地面重重一摔。

昏昏沉沉中,萧洋仿佛终是看明白了巨怪的“态度”,它,不允许任何反抗。

萧洋被一把捉着脑袋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提了起来,强行推到已经打下了开关的压面机前。滚轴下的铁架板上早已经没有了之前雪呼可爱的面团了,只剩下机器在空空的运转着,还有萧洋被巨怪紧紧抓控着逐步伸向滚轴的手。

萧洋惊恐地挣扎后退,想缩回胳膊,却无奈于力量的差距只能看着距离愈加接近,绝望,现实发生的当下才知道,危急之刻从来没有故事中天降的英雄,有的仅有你自己和绝境;

恐惧,那即将寸寸碎骨的痛苦,【会是比寻常被用桌腿打,被衣架尺子打还要痛吧……可能,甚至比被用刀直接砍断还要痛】;

挣扎,不甘,【快想办法,一定有方法的】。

萧洋不再用力抵抗后撤,而是左右扭动起身体,蜷缩手指,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方法寻找契机。

就在僵持中,突然后方仿佛传来什么动静。

不知是出于烦躁不耐,还是出于愤怒,巨怪一把将手里的“玩具”往机器边沿上一磕弄晕了事,丢在地上,转身跑向声音的方向。

“醒醒,快醒醒”

随着一阵摇晃,萧洋迷茫地睁开了眼睛,“啊,是你,你怎么来了?”还以为是从床上睡醒的一天,眼前却突兀出现了一个小伙伴,【什么情况?怎么跑到我床上来找我玩了?】

“嘘,小声点”

随着视线的清晰,萧洋的脑子也仿佛这才清醒般,意识到入目竟然不是黎明,也没有一丝光亮,【是夜晚吗?我怎么会突然在夜晚睡醒?而小伙伴既然半夜还来我家找我玩?!】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坐着的,【坐在床上?】不,屁股下是坚硬的地面,后背更是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这是哪?”

“你好了吗?我们快点走,动作要快,不要有声音……”,萧洋一边听着耳旁的叨叨,一边疑惑地打量四周的环境,视线越过蹲在身前小伙伴的头顶,不远处就是低矮而又熟悉的阶梯式天花板,仿佛想起什么,萧洋感到某种莫名的紧迫,快速转移目光侧身望去,果然,在小伙伴身后不远处是那记忆犹新的压面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萧洋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嗯,知道了,我们走”,拉起小伙伴的手快速踮脚向后方跑去,寻找合适的躲藏位置。

“快,躲起来”,听到后方隐隐传来的沉重脚步声,来不及多说,萧洋就地选择了过道两边箱子杂物堆叠形成的角落,把伙伴推向对边,各自蹲下隐藏在更深的阴影中。

【这个方法是最妥当的】,蹲下后,萧洋这才有时间复盘,庆幸着刚才作出的还算是正确的应变决定。

【我这边的箱子形成的(遮挡)空间太小,只有一摞,最多只能容下一人,两人一起98%概率会暴露】。

【二,他那个位置箱子杂物更多,交互摆放,理论上不出意外暴露概率更小,唉比什么,都这样了,而且,不管怎样,最坏的结果,分开的话,就算一个人被发现也不会全军覆没,另一个还来得及反应】。

很快,一个粗壮巨大的身影微微佝偻着,肥大的左手上却拖着一个瘦小的短发身影,【是刚才那个箱子后的男孩!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虽然萧洋也十分困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无人解惑,而且更重要的还是当下的状况,静观其变。

很快,前方铁门的压面机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惨叫,伴随着“嘭”的一声,萧洋一惊心脏紧缩,无意间斜眼望去,不远处的石壁上影影绰绰,阴影中仿佛群魔乱舞,挥动的胳膊,还有不知何处而来飞溅绽开的,分不清是黑色液体还是影子。

萧洋知道,却再不敢去想,不敢去看,抱紧双腿,把头深深埋进膝窝里。

所有的声响很快就消失了,再次传来巨大脚掌向后方而来的沉重步伐,萧洋再次缩紧了身子,紧闭着双眼。

很快,脚步声就从身旁而过径直向后方走去。萧洋默默又等了一段时间,直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萧洋这才犹豫着抬起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