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祭祀

虽然程潇言词真切，但大掌柜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拔根头发丝都是空的，哪里不知道程潇心中所想，不过眼下不想得罪贵人自然不能拆穿，只得连连告饶，生成规矩便是如此，必须放归江中。

程潇自然不肯放过，正要再说，却见柳师带着一众武院学子走上前来，随即闭上嘴巴。

柳师此时换了一身宽松的白袍，看着像一个温婉的妇人一般，只不过眉间那股英气却是藏不住的。

大掌柜晓得柳师才是这些人中的打头人，连忙行礼。

柳师点头回礼，走到近前，略一观望那灵鱼，便开口道：

“这般灵物按说应该藏于深山当中与灵泉相伴才对，怎的入了这江河之中属实不算多见。”

“江龙王的义子自然是跟了江龙王修行，上师可莫要带走，冲撞了江龙王啊。”

大掌柜言辞恳切开口道。

柳师仔细端详一番供桌上的龙王像，见其边角处已经磨损发白，但却擦得干净，显然是家中相传的珍贵之物，心中暗自点头。

开口道：

“这龙王像看着倒是古物。”

大掌柜走上近前，神色忐忑：

“上师好眼力，我家世代走江，这是我家祖辈传下来的，相传祖上亲眼见过龙王布雨，根据当时所见邀匠人所做，自此之后江山一遇风浪便祭出龙王像，十几代人下来未曾出过差错。”

“灵宝商会能寻到你家作为此船掌柜，想来便与这龙王像有关，不知商会之中似你这般的走船掌柜还有几人。”

“回上师，商会中走船掌柜共十二人，主走景朝境内十二大江，家中也皆有龙王像传承。”

此事在灵宝商会中也不是什么秘密，若是想要打听随便请走船伙计喝杯酒便能打听出来，故此大掌柜也没有什么隐瞒。

柳师点了点头，不知在思索什么，良久抬头道：

“走船有走船的规矩，就如同我们习武之人祭拜祖师一般，颠沛不破自然是坏不得，便依规矩行事吧，不过我等有个请求，想要在船舱入口处观礼，大掌柜放心，我等定然不会走出船舱坏了规矩。”

听到这话大掌柜才放下心来，连连道谢，船舱内观礼不算大事，自然也是应了下来。

程潇还要说什么，一旁的郑义却走上前来揽住他的肩膀，笑着道：

“方才来时柳师说了，此灵鱼与我们无缘，程兄莫要惦念，你我还是好好拿凡鱼饱餐一顿便是。”

程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柳师的命令自然是需要遵从的。

几人退到船舱内口处，刚好可以看到大掌柜带人祭拜江龙王。

只见大掌柜先是取出一铜盆盛了江水洗了洗手，随后手中轻捻三根细香，点燃之后在灵鱼前过了过，随后插入香炉之中，带着甲板上众人跪了下去，以头触地久久不起，口中喃喃的念叨什么。

武院众人看着，人群中一学子低声嘟囔道：

“装神弄鬼的把戏，所谓的江龙王怕不是个修炼有成上三品的古人罢了。”

这学子说的也正是众人心中所想，不过大家都未曾说出来而已。

唯独霍明仔细的看着，他心中颇为疑惑，先前自己在小报上都看到不少与仙相关的消息，按说武院学子在外游历多是与这些有关，怎么感觉比之自己还要不信？

正疑惑间，却见江面之上大风突起，黑压压的云层盖在商船上空，船体也跟着左右摇晃。

众人在船舱之中避着风，加上都是习武下盘自然是稳的，倒也还好，就是船舱外跪拜众人被风吹的左摇右晃，立不住身子。

当中几人随着船身的摇晃就要落入江中，周边的人也不敢去扶，只是咬牙叩头，尽量稳住身形。

“快看！”郑义惊呼出声，他眼力极好，此刻望着那供桌叫道。

只见香炉中插着的三根细香上散发出的白色细烟却不为狂风所催，笔直的冲着天上而去，眼看着便冲出十数米汇入黑云当中，当真古怪异常。

众人望着这奇异的场景都觉得颇为惊奇，想着这般奇景恐怕不是大自然的伟力可以解释的，莫不是船上的规矩真有些出处。

霍明悄悄瞥了柳师一眼，只见她望着这三根细香，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风浪渐渐熄了，大掌柜这才抬起头来，望着供桌上三支细香，抹了把冷汗。

口中喃喃道：

“这关算是过了。”

言罢呼喝一声，带着众伙计向后退去。

当中险些落入水中的几人也是腿脚酸软，脸色惨白，被身旁的同伴架到后面，靠墙瘫下。

大掌柜走上前来望了这几人一眼，口中道：

“也是好运气，这次江龙王饶过我等，没有索要祭品，不然你们几个怕是也不能活命，不过这也说明你们几个命格与这大江颇为契合，日后在这江上走船讨生活，也有江龙王庇佑了。”

言罢唤来李鱼儿，让其记下几人的姓名，便又回身到供桌处了。

大掌柜等到细香燃尽，将桌上的贡品瓜果尽数丢入江中，口中念念有词。

船舱中众人看着，霍明忍不住开口道：

“之前我等认为是江上船夫迷信迂腐，如今看来却是我等坐井观天。”

众人皆是心有同感，便是先前开口那人也是说不出话来。

柳师愣了愣神，开口道：

“我等求取武道，探索人体奥秘，却听说上三品的山上之人有入世红尘的说法，自这人生百业之中洗练方得世间大道，如今看来应当是真的了。”

众人竖起耳朵，上三品的距离他们过于遥远，便是武院中那几个被称作摸到上三品门槛的妖孽也自称与上三品之间看似差之毫厘实则谬以千里，因此对上三品的信息都极为重视，生怕漏了一点。

只不过柳师却吊人胃口，说完这句之后便不再言语，良久才开口道：

“这祭祀还没结束，你们仔细看着。”

众人望去，只见大掌柜此刻端着装有灵鱼的铜盆，将其放在船头处，细细调整方位之后松了口气，这才退了几步。

忽然间，船下传来阵阵波涛之声。

江水似被涌动的暗流挤压着不断拍击船体，有些水浪卷到了船上，将人衣物都打湿了。

面对这般景象大掌柜却并不畏惧，反而面带喜色的看着，口中道：

“事情总算了了。”

这这时船头处一水浪卷的极高，直接向着装有灵鱼的铜盆探了过来。

就在船上众人要松口气的时候，甲板侧面走出一人，朗声大笑道：

“这灵鱼今日该归我了。”

说罢手中探出一条细锁链，冲着灵鱼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