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正的兴奋

阳光将云鹿明半边脸照得发白，他额头上的冷汗闪着刺眼的光，另外半边脸被衬托得像是泡在阴影里。

“我们……也在一间主控室。”云鹿明一边对对面讲述自己这边的情况，一边转动脑瓜，思索着种种可能性，“但是我们这里的计算机受到损伤，根本不能打开。至于你们所说的空气，我也完全没感觉到。”

判断周围环境是否是真空非常简单，只要听是否有周围传来的声音就可以了，就云鹿明目前的感受，几米外的小杉发出的动静，对他而言依旧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只能捕捉到微微的震动。

对面沉默着，佛说和一剑的兴奋在一瞬间就被浇灭了，急促的呼吸表明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先和你们讲一下，我们这边找到的最后一片日记碎片。”云鹿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他以最简洁的方式和最快的语速，把找到的第三篇日记和自己的推论说完。

在讲述的这段时间里，他那转得和语速一样快的脑子，也多少分析出一些目前的状况。

“你们可能已经不在‘提亚马特号’上了，或许是回到了营救队的飞船上。”云鹿明说。

对的，他们去到了另一艘飞船上，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会有另一个主控室，为什么他们已经填充了空气而这边没有。

但更多的问题又在他的脑海里涌现——剧情上他们离开营救队的飞船能有多久？为什么会需要再打开空气维持系统？

所剩无几的时间让云鹿明强迫自己把这些问题忽略，他瞟了一眼手腕，00:02:23。

“你们移动时有没有经过类似‘接驳舱’的通道？那是两艘飞船连接的地方。”云鹿明接着问。

“我没有注意……”佛说的声音带着歉意，“我们全程是一边战斗一边移动的，过程比较混乱。”

“我也没有。”一剑的声音透露出同样的无奈。

“那你们找一扇门，试着使用那张磁卡，我们拿到的只有‘提亚马特号’的通行卡，如果你们真的在另一艘飞船上，那张卡应该是不能用的。”

对面再次陷入了沉默，大概是正在尝试。

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这种煎熬甚至超出了艰难的战斗，对云鹿明和小杉而言，另一条路上的情况像是一个黑盒，他们无从知晓佛说和一剑到底看见了什么，发现了什么，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

伟大的恐怖小说作家洛夫克拉夫特曾经说过，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这个黑盒传出的每一个讯息，都可能给他们对这个副本的认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终于，一剑带着解脱意味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确实！确实刷不开！”

明明是个坏消息，却让他很是高兴。

几个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气，云鹿明的猜测确实能给出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那你们大概能在新的房间找到磁卡继续前进，我们这边也……”云鹿明的氧气余量计时只剩下00:02:03，不能再在这个房间里耽搁了。

他正准备挂断通讯，抬起头时……看见的东西让他足足愣了一秒——

太阳黑子的位置似乎变动了？

从进入这个房间到现在，应该只过去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太阳黑子的位置怎么会有肉眼可见的移动？

“等等！”他打断了话头，转而向另一只小队发问，“你们既然在主控室，能不能查到这个外境太阳的自转速度？”

这里毕竟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也有可能在这里太阳的自转速度就是更快。

“我看看……”佛说飞快地回应了他，“自转周期是25天。”

云鹿明怔住的身影下一秒就出现在映着太阳的玻璃面前。

他速度快得像猎食的狮子，小杉只来得及看见一个影子从面前飞过。

仅仅为了移动这一段距离，他使用了狂化！

“我们不是要快点移动吗？你的氧气只剩不到两分钟了！”小杉焦急地说，就算她一点也不怀疑云鹿明作出的选择，也没法忍住不开口催促。

“给我15秒，不，10秒。”云鹿明盯着玻璃外的太阳说。

他在记忆里翻出刚进入这个房间时看见的场景，调整自己的位置来确保能以同样的角度观察太阳。

像是某些调整视角的小游戏，把模糊和清晰的两张照片对在一起。

“当时太阳黑子的位置在……这里。”他把大拇指抵在记忆中太阳黑子最初的位置，动作精密得像一台机器。

穿上宇航服后，他的身长大概有2米，从这个地方看过去，而玻璃上的太阳直径和他的身长差不多。

普通成年男性的大拇指宽度大概是2-2.5厘米，云鹿明有测量过，自己的大拇指宽度是2.1厘米，虽然现在穿着宇航服，他也可以通过触感轻易想象大拇指本身的轮廓。

和太阳黑子群的宽度基本重合。

和三分钟前的位置相比，太阳黑子群移动了大概三分之一个身位，也就是7毫米。

幸运的是太阳黑子所在的位置差不多就在太阳投影的正中心，太阳黑子移动的长度完全可以视为就是7毫米，不然的话还要根据角度计算移动的真正长度。

他的身体随着心跳不断分泌肾上腺素，不自觉的微笑出现在云鹿明的嘴角。

和佛说、一剑完全相反，他在这时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兴奋。

从副本开始到现在，恐惧、紧张和慌乱都没有影响他氧气消耗的速度；唯有此时，兴奋让他的氧气消耗加快了。

来到了最后一步，2米直径的太阳上，太阳黑子在三分钟内移动了7毫米。

圆周长度计为6.28米，这7毫米大概是圆周的千分之一多一点，那么每小时会是百分之二多一点，每天就是一半左右。

这说明，眼前这颗恒星的自转周期为——

2天左右。

比太阳的自转快十倍不止。

这颗恒星不是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