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修为之下皆虚妄

石守业连说了两个故事，心满意足，看到牛大足装扮的普通女修也站在人堆外面听。

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山上。

牛大足在他的屋子里驻足往外看，道：“五指山风景果然秀美，站在这儿能想起你说的话，我辈修士当以已为峰。”又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就是实在太简陋了些，山脚下吵闹了些。”

石守业知道她是贵女，在伏虎坊住的就很豪奢，御姐都是讲究生活品位的。

她也没再点评，取出血珠放在桌上：“我没有交上去。”

石守业一怔：“难道没用？”

“很有用，只是一旦交给家族，范围就不是我能控制的。只要一看就知道这是赵盛之物，而赵盛失踪案是你破的，很容易就知道血珠经过你的手。”

石守业一拍脑袋，还真是这样，当时被血珠藏的秘密惊到了，没往这方面想。

牛大足目光如水：“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我也不能不为你着想！”她还是普通女修打扮，但仅仅是眸光已显出气质不凡。

石守业有些感触，也不枉自己冒着风险把血珠给她，彼此还是有些信任维护之意的。

牛大足道：“我会把血珠以及赵盛兄弟之事隐去，再说与家族知道，我的话自然会信的，无需证据。知道了赵家与聚蚁峰勾连，又知道赵茂是消息传递者。此人在赵家只是担任闲职，喜好游荡交友，看来是赵家有意安排的，从他接触的人就能发现更多蛛丝马迹！”

她接着说：“从伏虎坊剧变之事可知，其他三家估计早看出些端倪，只是隐隐把牛家排挤出去。这两件事都是你发现的，还得好好谢谢你。”

又道：“牛家受到排挤，尤以赵家的态度最为明显，没准就是他家居中挑拨。这次可利用他们和聚蚁峰勾连之事，做些文章。”

石守业问道：“你们想怎么做？”

“聚蚁峰实力极强，牛家是惹不得的，但飞蠊峰是以贺家为主，赵家的小动作对他家威胁最大，牛家或许可以从中取得些利益。”

石守业皱皱眉：“总觉得不太利爽。”

牛大足一叹：“这就是家族盘根错节的坏处了，牵涉太多，顾忌的也多。”她摆摆手，“这些还需走一步看一步，不必再提。我特意过来，是想让你对门派有一些了解。”

她道：“飞蠊派分为两峰这你应是知道的。先说飞蠊峰，以贺、赵、陈、牛四大家为主，掌各房权柄，实质上飞蠊峰就是以四大家为主的门派。”

又道：“聚蚁峰完全不同，不以家族为主体，说是师徒传承也不太对。整体来说和蚁群一样，分工明确，上下控制极严，战力自然极强。”

聚蚁峰一向神秘，石守业想起见过聚蚁峰出战的样子，喃喃道：“这是极严密的修士军团吧，似乎和修士追求个人伟力相冲突？”

牛大足点点头：“里面的控制程度比你想象更严，但弟子们修为进阶也极快，这与他们观想的都是灵蚁有关，总之是非常恐怖的存在。”

又道，“聚蚁峰主名叫李浮，短短二百年成就元婴期真人，天资绝艳。在未进入元婴期前，被称为十八子，有人说因他族中十八位堂兄弟仅余他一人之故，也有人说因为他青年时成立十八盟，也就是十八位志同修士组成的私盟。”

李浮，元婴真人，十八子，十八盟。

石守业无法想象此人有多厉害、多传奇，只是默默记在心里。

牛大足又道：“我再说说赵家，他家子弟主要观想的是心虫，一种在生灵心头寄住的灵虫，所以领悟的法术不擅争斗，偏于诡异心性，就如赵茂兄弟。”

又说：“观想心虫，导致赵家心思深沉，精于算计，也需要附强而存，又见异思迁。所以和蚁聚峰勾连并不奇怪，只是很难抓到把柄，这次你拿到的算是比较确实的线索。”

“又说我们牛家，观想的灵虫并没有统一，但多与力量型灵虫有关。牛家地位下降与我父有关，他已离开门派三十余年。”

“我父是外出冲击元婴期了，曾说十年可回，却一直延宕。诸家猜测我父已身死，再加上家中由一外姓主母掌控，才会对牛家有所动作。”

石守业问道：“你父亲真实情况怎么样？”

牛家主母可是好大的名头，就连低层弟子也知道，以外姓一孤女子取代了牛家家主之位，还面首众多，都说牛家没落和她有关。只是这话不方便问出来。

牛大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四叔曾与我姐弟密语，家中情况非如外界猜测，勿急勿躁，忍着看着。此是绝密，请勿外传。”

石守业眼前一亮，牛家受到外家侵蚀还能忍，这是有大招啊，连忙点头保证不外传。

牛大足对他自然信任，笑道：“这些你简单知道就行。我真正想说的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话，家族子弟成也家族，败也家族，真要从家族脱颖而出，最好不要观想家族主流灵虫。”

石守业琢磨一会，道：“你是想说家族子弟初期获得资源多，中后期是要反哺家族的，甚至成为家族工具，比如赵茂？”

“没错。你确实悟性极高。”

石守业嘿嘿一笑，不是悟性高，而是前世知识大爆炸，普通人都能说出好些道道。

牛大足又说：“第二句话，修为不到，一切皆是虚妄；修为到了，一切皆是虚妄！”

石守业缓缓点头：“你是想告诉我，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情，修为不到是看不清的。如果修为到了，这些纷扰又算得了什么？”

牛大足眼睛更亮：“你果然已有所悟，山下的这些布置是有意而为吧？”

“什、什么意思？”

牛大足道：“任由他人怒骂污名，还乐在其中、主动参与，这是在摸索自己道途吧？”

“道途？”石守业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受到王首座的压力，既然堵不了乌于宇两人的嘴，就多掺些离奇故事，越多越好。

没有人相信一个人能做出这么多离奇之事，石守业这个名字就会被概念化，和他自身个体产生剥离，时间一久甚至还以为是重名。

而且经过再聚焦，王首座也就慢慢从这件事中淡化了。

“正是道途！”牛大足很肯定说，“凝煞期第三重为道基境界，就是铺设道途，可以是多人同一个道途，但必须是真正个人领会的！”

这就是建立自己对修道的三观吧？

石守业不解道：“我刚进入烧窍期三重小境，还很远吧。”

“我以前和你说过，进入凝煞期第一重境界后，可以不经第二重红尘境，直接迈入第三重道基境界。其实道基可以更早领悟，只是无法迈入而已，等修为到了就会水到渠成。”

石守业问道：“也就是说可以提早准备，修为到了就一举迈过？”

“没错，有的修士在第三重道基境卡了很久，有的却能一步而过！”牛大足继续道：“我因为红尘杀劫，在红尘境卡了很久，道基也在同步领悟，破了杀劫后，在红尘中走了一趟，很快就能连破红尘、道基境！”

石守业笑道：“这是厚积薄发啊，用不了多久你就要成为炼罡期大修了，到时该叫师、师奶了！”

牛大足一向御姐高冷，喜欢条缕分明分析问题，听了这话难得露出一丝恼意：“你若不努力，活该矮两辈！”她心气还不顺，想了想问，“你在山下说的盘丝洞蜘蛛精、仙女沐浴的故事，为何都是七位美人？”

七仙女、七名蜘蛛精，还真是七人，人家故事就是这样写的啊，真不是自己故意的！

石守业正要解释，御姐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桌上的那枚血珠。

对了，自己给了两枚，另一枚为什么不还回来？

估计她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一个干走私的家族往往不会很简单。

他想到这里，又跑到山下，修士岁月漫长，吃席一整天都得简单的，真正婚嫁什么的，吃席三天三夜七天七夜都是正常。

他找到忙碌的花双全，问道：“郭家族长郭正青来了没有？”

“来了，刚才还找你呢。”老花指了指角落，一个老者带着两个少年独坐一桌。

石守业道：“还是想简单了，明天赶紧加盖两层，楼上弄成雅间，这可是有钱人！”

他向着那边走过去，对着老者堆笑拱手：“这是郭族长吧，真是怠慢了，失礼失礼！”

郭正青清瘦风雅，如同一个清修修士，真看不出是做买卖的，还敢走私，他笑着站起来：“石坞守可是今天的主角，自然是忙的，这会有空了？”又指着桌上的包子道，“这些包子确实不错。”

“郭族长尝了如何？”

“这心眼包子，肉馅又脆又滑，似乎有灵气流过心窍。”

“嘿嘿，那是用心头灵肉做的。”

“果然如此，这巧计包子吃起来嘴唇略有些酥麻感觉，更是独特，只怕是掺了毒针螯刺之类吧。”

石守业笑道：“郭族长尝出来了？用量很少，也经过软化去毒，对修士无碍的。”

郭正青摇摇头：“既然用量少，只需软化就行，不必去毒。老夫虽然老了，就喜欢吃些刺激的。”

石守业觉得这家伙还挺有趣的，笑道：“头一天开张，我们会根据食客的反应不断改善，完全可以推出毒计包子嘛！”

郭正青哈哈大笑：“到时我一定尝尝。没想到坞守差事干的好，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

石守业与他客气两句，笑道：“这里吵闹了些，咱们到山上谈，说起来郭族长还没来过吧。”

郭正青却是很坦然：“咱们是邻居早就该来往，只是听说石坞守和卞观主那里有些不睦，我这做买卖的却是有些胆小了，恕罪恕罪。”

老郭这么一说，自己倒无法问罪了，石守业打着哈哈，引着他来到矮峰山腰处的小亭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