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开战
库尔勒，坐落于莫奎拉圣帝国的西部边疆城镇，最初的居民和守兵们为了防御无名群山中的邪魔与魔兽，修筑了坚固的城墙，在被帝国收入边境后，帝国派来的驻军和兵团在城墙上修筑了多台帝国制式蒸汽机炮，城内还拥有五座撼地火炮和众多武器装备。
滂沱大雨里，披着雨衣，李耀和里斯一起站在城墙上。由魔素石驱动的强光探灯不断交织，雨滴连成线，砸在地面。
休息了三天，李耀顺便去看了一眼安雅，叫她不要随便走出大地女神庙，神庙里泰瑞娅竟然亲自降下了保护，也顺道去看了一眼孩子们，之后众多平民便被疏散离开，去往了城镇后方较远的避难点中。
轻轻捏着一个小木头雕像，这是芬妮送给他的，虽然丑的不行，但李耀还是能看出来这是孙悟空。
“这是…哪个孩子送给你的吗？”
里斯看了眼他手中的雕像。
“嗯，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雕的很丑…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猴，是那个孙悟空吧？我儿子给我说过。”
李耀讲给小孩子的大部分故事已经在城镇里传遍了，就算从没去过神庙的孩子也知道神庙里有个很会讲故事的大哥哥，而且，有的大人也喜欢听。
“…是。”
“…看来那孩子很喜欢你啊。”
“…我感觉她更喜欢从我这里薅石像和泥塑。”
“轰！轰隆！”
压抑的雷鸣似传说中灭世巨人的战鼓，乌云中的红色闪电直刺刺地扎在所有人眼球上。
巴尔坎拎着根法杖上走了过来。
“嘶，我说我孙女之前老是一个人坐院子里刻木头是干啥…感情给你小子整的啊，啧。”
“你这老登怎么嘴里一股子酸味？这个时候市场上也没卖柠檬的啊。”
李耀转头就看见巴尔坎手里长得和狼牙棒似的法杖，心中一阵卧槽。
“啥？”
“…没，我夸您身体健康，能吃酸。”
“嘿，你小子咋知道我昨晚上吃了我孙女留给我的酸口糖，还是葡萄味的。”
“…”
李耀嘴动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敢把酸口糖没葡萄味的，只是你孙女一直存着自己上次给他们发的那些水果糖然后放变味了这件事告诉他。
至于为什么李耀这么清楚…只能说，在小孩子纯洁的眼神下，你很难拒绝递过来的一块糖。
又是几道惊雷轰响，这次赤红色的闪电长久不散，如同饱饮鲜血的荆棘从乌云中蔓延。
“不是我说，能引起这种天象的，重量级的玩意儿是咱们能打的？”
李耀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就这？”
巴尔坎老爷子一脸不屑。
“我原来还不是书记官只是个游骑团近步兵时，这种场面见的多了！”
“您老人家究竟打过些什么玩意儿…”
“三次炼狱级战争，小子！要不是那群死马世袭贵族，你真以为我的贵族身份是捡来的？那可是老头子我杀出来的。”
想起来那群刀都拿不起来的肥猪们，巴尔坎往地上啐了一口。
“哈哈…怎么说我们都是从卫国战争里活下来的老兵，这点东西吓不到我们的。”
第十四游骑兵团，经历过十二次全团重建，九次启示录级战争，总团人数曾达到过八万人，现规模六百人，全团装备十不存一，但依然能掏出来一座启明星级魔素驱动碎山炮，这玩意的威力李耀不清楚，但那能把自己横着放进去都有余的炮管与时不时冒出点火星的巨大弹头看的李耀头皮发麻。
“…这么多牛逼的玩意儿为啥不让你们团长用它们轰那邪神余孽。”
犹记得李耀问出这话的时候，维护大炮的技术军士白了他一眼。
“祂也配？”
李耀又抬头看了眼天和远处貌似在动的不知道是不是座山的怪玩意儿。
嗯，现在应该配了。
“话说，你们团长现在肯定是没了，可为啥感觉你们士气没什么波动的。”
“团长嘛，又不是没换过，上上上任团长拉爆了枚焚天之雷带走一只陨星龙，上上任团长开着驾破战争马车创死了十只圣愚虫，死个团长而已，习惯了。”
“啊？那…上任呢？”
“喝酒喝死的。”
巴尔坎点了七八次烟斗，愣是连缕烟都没出。
“那里斯的头发咋…”
“你猜副团长正常情况下怎么升团长？你再猜猜一般团长嘎了的时候，新任团长工作会轻松？”
哦，日，感情这个人的头发是愁的啊！
“不过，这可不代表我们不愤怒，里斯那家伙或许习惯了面对同伴的死亡，但却从不代表着他会漠视悲伤与愤怒，小子，我们不是冷血的怪物。”
一缕蓝色的火花在暴雨中燃起，吐出一团烟雾，巴尔坎的手指抚摸着法杖上的防滑带。
“来了。”
里斯眯着眼睛，说到。
手里的共振晶石开始震动，里斯感受着频率，这是早就派出的斥候传来的信息，里斯根据着频率判断着未知的敌人还有多久进入打击范围。
五千米。
……
四千米。
……
三千米。
敌人已经进入攻击范围！
里斯瞬间将共振晶石捏碎，于是，大地上响起了比乌云中的雷鸣更加澎湃的雷鸣。
五座撼地火炮开始轰击，第一轮齐射结束。
角度调整，计算方位，轰击！第二轮齐射结束。
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炮弹随着雨滴落在地面，烈性炸药与大量金属碎片炸开橙红色的水花，绽放之处，皆是焦土，此乃死亡之雨！
李耀感受着一阵阵轰击从远处传来，最后一轮时，轰击声已十分震耳。
齐射结束，无他，敌人已清晰可见。
数十颗照明弹升起，探照灯光圈扩展到最大，雨幕中的怪物露出了身形。
“嘶！”
李耀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怕了？”
巴尔坎活动了下身体。
“不是，他们的盔甲，好TM帅！”
“……”
“……”
巴尔坎和里斯沉默了，那盔甲样式明显抄的他们的。
……
……
巴看着红雾披风这件权柄遗物，在硬抗了五轮炮击后，只剩下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布片回到他的手中。
“…真是奇妙。”
这件以祂过去的残破权柄所形成的物品虽说不及祂全盛时的万分之一，但被曾经视为蝼蚁的生物给破坏成这般模样，还是让祂感到些许感叹。
数道腥红闪电落下，巴举剑指向两千米外城墙上的三人，雷鸣般的声音响彻天际。
“臣服，亦或…”
“轰！”
那又是一轮齐射，高速旋转的魔素炮弹轰击在一片淡薄红雾之上，绽放出炽烈火光。
神灵遗物消逝，祂遗憾地看着布片化作灰尘，被大雨冲刷。
“可惜…吞噬的鲜血还不够多…”
“吾…再问尔等一…”
“轰！”
这次没有红雾为祂抵挡，而是数十个身布荆棘的高大野兽半空中被瞬间撕成烂泥，火光被魔物的尸体掩埋。
没有任何地回答，不去聆听任何敌人的言语，何必多言？沉默地在雨中，装弹、较准、开炮。
为尔等亵渎之物带去毁灭！为吾等兄弟战友带去复仇！为护卫祖国家园献上牺牲！来吧！仇恨的大敌们，让我们为尔等送去毁灭！
平日中可以与小孩子一起打闹的士兵，在面对恶敌时，那便只有铁一般的面容！哪怕要面对远古的堕落神灵！
“…为吾，献上狂猎！”
巴也不再多言，重剑前指，于是，成千上万的恶兽大群与无头猎团开始了冲锋，荆棘刺入狼躯，黑色的烟雾涌出，在无数极速奔驰的无头狼骑后拖曳出烟痕。
“呼…可真多啊。”
“可不是嘛…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敌人的骑兵向我们冲来？”
“撒拉慈会战，那次比这个狠，那会对面骑龙。”
城外的防御工事内，约翰·苏尔德握着蒸汽步枪，看着冲来的恶兽与狂猎军团。
“紧张了？”旁边是他的哥哥，约翰·苏尔勒。
“哪次不紧张，更别提这次的敌人是什么邪神。”
“这倒是，他们还有多少米进入地雷区？”
“三百，不…二百米。”
“那准备好吧，白刃战要不了多久了。”苏尔勒从射击口处向外看去。
一百米。
五十米。
十米。
零米。
敌军进入地雷区，两秒后，笫一声轰鸣响起。紧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火光与轰鸣。各种重武器与五座撼山火炮开始自由开火。
从高处看，恶兽大群与狂猎军队形成的黑潮被一条不断膨胀炸裂的爆破带暂时挡住，就算有冲出的个体，也很快会被士兵们集火消灭。
十分钟后，地雷消耗一空。
恶兽大群仅余十分之一，狂猎军团略有战损。
……
……
城墙，里斯已经下去准备开始白刃战，游骑兵团的众多骑兵也已经准备好冲锋，在沉重的铁面下，是同样如铁般的目光。
身下名为库尔德铁马的杂食野兽们喷出两道白色的雾气，略有金属色泽的利齿不同于食草的远亲，在它们的食谱上可是有着普通牛羊甚至铜、铁矿石的存在。
巴尔坎也领着十几个法师前往城外的防御攻事。
城墙上，还算悠闲的，只剩下了李耀。独自坐在城墙边上，看着战场上的场景，李耀还是有些恍惚。从来到异世界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见到些不同于以往的东西，比如死人，比如鲜血，比如战争。
战争…一个对于曾经的李耀来说，有些距离的词。除开游戏、电影、历史和新闻，对于真正的战争，他其实一无所知。
轻抚戒指，微光闪烁，握紧匕首，李耀看了眼天空，没有月亮，看了眼大地，泥泞不堪。
“…爸、妈，保佑我吧。”
那群新神全是大傻杯，李耀心想。
……
“呜！”
冲锋号沉闷的声音响起。三道城门开启，一百二十名骑兵分为四组在城门前列好了队。
里斯夹紧了骑枪，位于队列的最前方。无需动员，忠诚与牺牲本就是游骑兵团的门槛。
“全员准备！”
里斯看着远处的狂猎军团，一点点的估算距离。
“冲锋！”
刺耳的哨声响起。第一列骑兵开始俯身夹枪，紧贴在马背之上。与此同时，步战兵团开始冲锋。
随着第一列骑兵开始冲锋，第二列骑兵在二十秒后开始冲锋，第三列、第四列依次冲锋。
一滴雨珠被骑枪击碎成四瓣，又紧贴上枪身划出道道雨痕。
一分钟后，第一次冲击降临。骑枪枪尖中的烈性炸药瞬间撕裂无头狼骑的身躯，马蹄砸下，粉碎了狼的头骨。
之后，第一列骑兵弃枪，拔出马刀，侧马，自由冲阵。
紧接着第二列，第三列，第四列。
不到五分钟，骑兵团从黑潮中撕开一道裂口。
此时，步战兵团全员紧随最后一列骑兵压阵。而远战兵团从防御工事的地下通道和三道城门冲出，全员无遮掩迅速向更后方的敌人射击，之后，仅留下五十人的远战兵继续射击，而其余人。
“上剌刀！全员！冲锋！”
凯尔文拎起两柄马刀，冲在前方。
……
“所有人，都别TM藏本事了，给老子干死那群玩意儿！”
巴尔坎将全团的魔法师分散在战场上作移动火力支援点，自己则拎着法杖轰碎了一头想要偷袭里斯的魔熊的颅骨。
……
“给爷死啊！！”
一柄如马车车厢般巨大的锤子从天而降，砸入一群无头骑士中，轰飞七八名无头骑士后化作土块崩解，被雨水淋成泥块，然后又在一记石化术下，固化成石，困住十几只狼脚，让一群无头骑士直接在奔驰途中被甩飞出去。
刚站稳，后脑突然出现一股刺痛感，李耀瞬间侧身闪避。
一根漆黑的长箭矢擦着他的鼻尖钉入身后的泥土中。
“小子，你左边！”
巴尔坎这时从左边冲了出来，法杖上燃着一团蓝焰。
李耀向左边看去，握着一人多高巨弓的无头弓手正站在一个眼痴嘴斜的巨魔身上。有几十发子弹向他打去，都被他身下巨魔挡下。
“你们炮呢？”
“打另一边的蜥蜴去了。”
“啥？”
“那边。”
李耀造了一面石墙和巴尔坎躲在后面，顺着巴尔坎指的方向看去。
“WC，那是头蜥蜴啊！”
那就是之前李耀看着是座移动山丘的玩意儿。
“你们碎山炮呢？轰它啊！”
“一发轰下去，那边骑兵团的兵也得没，范围太大了，只能先用撼地炮！”
这时，突然从两人之间的墙体中窜出来一个箭头。
“TMD，他连头都没有怎么射箭的啊！”
“啥时候了你还纠结这？”
“嘿，你当老子没远程是吧！”
李耀左手顶住一张石制大盾从右侧墙体猛的窜出。
月华流转，瓷白匕首上浮现五颗人头大的光球，然后由五凝一，变成一道巨大的光束激射而去。
一道惨白的流光迅速划过战场，毁灭了数十个沿途的魔物和无头骑兵后，将巨魔和他肩上的弓手给扬成了灰。
“权柄遗物？”
“月亮女神给的，魔法武器而已。”
“这要是魔法武器，我把法杖给吃了！”
巴尔坎看向瓷白匕首的眼神都快能拉丝了。
“快，让我摸摸！”
巴尔坎老爷子一个鱼跃扑向李耀。
“摸你个锤子啊，打完仗再说啊！”
李耀躲开飞来的老爷子，然后一脚蹬飞了一只扑向他屁股的恶兽。
“呜！呜！”
急切的哨声又一次响起。
巴尔坎脸色一变，从兜内掏出几颗金属球体，点了几下然后扔了出去。
大团的烟雾激起，与其同时，战场上的许多处地方同样蔓延开烟雾。
很快，烟雾在战场上弥漫开来。
巴尔坎一把抓住李耀往身后的防御工事跑去。身边的士兵也开始撤退。
“啥情况？”
“你之前不是想见碎山炮的威力吗？”
“是啊，咋了？”
“那就赶紧跑，除非你想被那破玩意的东西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