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造反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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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演化与魂器

一声尖利的啸声划破了天际,在夜晚的街道上,一些穿着华贵的吸血僵尸正在闻讯赶来,但很快就又悄无声息地撤了回去。左培尔和鲁斯凡在街口拦住了他们,将情况如实相告。

事关重大,受伤的格温普兰很快就被护送走了,他将要接受血巫师的全面治疗。百万英镑的订单谈成了的这件事儿,已经及时地汇报给了亲王。

这是格温普兰的心血,也是他的功勋。

如果不是他出马,威尔逊可能不会答应这桩交易。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没能同威尔逊亲自告别。

其他吸血鬼则及时地将鲁斯凡的报告递交给了长老会。其中,拥有邪眼的人可能侵入血魔法的世界这份报告,引起了长老们的高度关注。

报告里特别提到了这些人偶身上密布了大量的眼睛,可能是与邪眼的试验有关。

一种可怕的猜想随即提了出来:尽管没有直接的破坏力,但这些眼睛可以识破特瑞莫释放的结界,如果他们用在天使或骑士团的部队身上,整个英国,甚至于整个欧洲的吸血鬼都会被清洗一空。

这已经不是特瑞莫一族的问题了。

而是整个密党的危机。

反对者试图从教理的角度论证,无论伦敦的国教会堕落到何等地步,玷污神格的污秽之眼,都不可能在教会的势力中推广开来。

但格林纳德的传闻很快就击破了这种流行的道德主义幻想。

连炭疽杆菌都制作出来的女神,有什么不敢干的。

另一些人说起坎特伯雷的豪瑟主教已经被底西福涅架空了,天使是他们最后的防卫力量。这则消息的可信度很高,因为它是都柏林枢机主教的办公室传来的。

长老会陷入了纷争。

底西福涅培养的这些眼睛就是一种秘密战备。她极可能谋划将欧洲正在流行的种族主义引入魔法界。届时,除了对邪神与王权的信徒,其他的生物都会被彻底剿灭。英国将要实现史无前例的复仇女神引领的一统。

糟糕的消息接踵而至,司康诺的爱尔兰救济计划在国会没有通过。从商业政策上说,这提前宣判了爱尔兰的死刑。

这就意味着,即便在饥荒时刻,爱尔兰也要持续稳定地保证向英格兰提供足额的面包和牛肉,同时还不允许爱尔兰人在英格兰本地之外的地方进口粮食。否则就会面临惩罚性的关税和战舰的截停。

在宣战的旗帜下,爱尔兰人会被“合乎情理”地饿死。

至于伦敦的商界,在听说爱尔兰代表团想要采买土豆的消息之后,立马就提高了粮食的售价。

爱尔兰本土的地主和农民则望着一屋子窖藏的土豆,怒斥采购储备粮的贸易代表浪费税金。毕竟他们没有水晶球,看不到未来将发生的事情。爱尔兰只看见当下,他们不愿意多付哪怕一便士的粮食税。

享誉欧洲的英国农艺师不愿提前进行土豆改良技术与抗病性的专项研究,因为“那该死的从天而降的霉菌在哪儿?”皇家学会干脆骄傲地宣布,作为英国理智与良好常识的捍卫者,他们拒绝为癔症和占卜买单。

天主教会与吸血鬼长老会遭到了空前的压力,这意味着自救计划濒临破产。

最后的希望就在这张支票上了。

长老会将信息传回本岛。白教堂联络点很快就建立起来了,爱尔兰人同意给人丁单薄的“渡鸦帮”提供协助,从其他城市赶来的一便士帮成员获准进入渡鸦帮的地盘和房产,参与街面战争。

同时,一位亲王正冒着风险留在伦敦镇守局面,安全的维护是重中之重,特瑞莫族的血巫师应召赶回了亲王的宅邸,系统地研究安全风险。

鲁斯凡成了两者之间的联络人。

都柏林吸血鬼长老会进入伦敦的事儿理当是机密;但现在吸血鬼们认真地考虑起常驻的问题了。即便伦敦有神出鬼没的天使与闻之色变的通灵贵族莫达克世家,对吸血鬼的生存造成了极大威胁。

他们同意以协助“渡鸦帮”的形式,潜伏下来。

鲁斯凡的建议是,人贵精不贵多。

毕竟,从邪眼皇后那毛骨悚然的人偶可以看出,王后的爪牙可以随时潜入我方内部进行破坏工作。这些以假乱真的工具人简直防不胜防。何况专攻盗窃、抢劫和色诱的四十大象帮也成了王室的探子。她们那专门经过充分训练的仪表与华贵的衣着,很轻易就能攻破这帮穷小伙子的心。

人越多越不安全。

条件是渡鸦帮提供日常费用。

没办法,爱尔兰太穷了。

这些派遣来的暴徒,完全基于爱尔兰人的血缘,才参与的行动。在格拉斯哥与爱丁堡,他们甚至能为一便士动手抢劫。长老会允许为他们准备一些武器装备,但日常的活动经费,只能由威尔逊承担。

对此,妙笔生花的财神爷没有表态拒绝。

应该说他也没有力气表态。

当鲁斯凡和左培尔赶到白教堂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了一个人坐在教堂长椅上的威尔逊,正脸色苍白地坐在那儿发呆。楼上的地板有一滩血,但没有柯蒂斯的尸体。

但没有人提问。

他们都闻到了威尔逊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血腥味,吸血鬼对这个味道很敏感,嗅得出血型与味道,那不是威尔逊自己的血。

三人随即陷入了沉默。

“没想到您还藏了这招儿,威尔逊。”最后还是鲁斯凡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威尔逊抬头茫然地看了一眼眼前的鲁斯凡,眼神空洞地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鲁斯凡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嘿,威尔逊,别这样,我们没有要求您成为圣芳丹或大格里高利。我们是反贼,不是去参加基督教世界圣人票选运动的。您清醒一点儿,不用这么自责。”

随即他加了一句:“我们的命运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么?您可别在这个关口良心发现啊。”

仍然没有回应,威尔逊只是直愣愣地望着十字架发呆。

鲁斯凡悄悄地拉了一下左培尔的衣角,一只吸血鬼和一个死神仿佛回到了晚自习时当着舍监面儿交头接耳的学生时代。

“我说……他没事儿吧?”

左培尔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小声回答了鲁斯凡。

“不好说是不是有事儿,但最可能的是他大脑宕机了。”

“什,什么情况?”

“威尔逊的大脑和我们有点儿不太一样,”左培尔用右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环顾了一下白教堂的四周,目光扫到了那副照着玛格丽特画出来的《莉莉丝》的画像,“他有着远超出常人的智力,但作为人类的感情,早已经消失了。”

“见鬼,您从哪儿知道这事儿的?”

“另一个张伯伦。”左培尔默默地指向画布上的红衣女人,她的傲慢在阴影与冷光的共同作用下,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超然。

鲁斯凡“哦”地一下闭上了嘴巴,这个威尔逊的邪恶双子已经是声名远扬了。

“她来过了大锅。”

“什么时候?”鲁斯凡的脸上浮现出了极其震惊的表情。

“你们来之前,就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她戴着面纱,始终没有摘下来。我并没有勉强她,”左培尔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她没有说话,只是摘掉了手套,然后用手指蘸着水,在柜台上给我写了几个字。”

“这个可怕的女人跟你说了什么?”

“不,她并不可怕,鲁斯凡,她只是很善变,总有自己的盘算,但相比纯粹怪物,我总感觉她更像人一点儿。”

“哦,好吧,相信我,我对猜测女人心向来不是很在乎,”鲁斯凡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那这位可敬的刽子手跟您说了什么呢?”

“把这个给他。”左培尔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嘿,您这个坏家伙,”鲁斯凡发出了不满的嘟囔,此刻一只身高快一米九的吸血鬼鼓动着腮帮子,看上去像一个刚长出来獠牙的奶猫,“这是什么回答!”

“但这就是原话啊,”左培尔无奈地摊了摊手,结果手上的人头都差点儿掉地上。

“小心点儿,左培尔,这就是——”鲁斯凡认出了他手上的头颅属于谁。

“是的,是她剩下的唯一。”左培尔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力地将人头抱进了怀里。

“听我说,左培尔,舒伯特写《死神与少女》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这是一首独唱的曲子而已,但如果有人要将这一切都画下来,我相信就是此刻的她和您了。”

“啊,谢谢,”左培尔只是仔细地抱着这颗人头,幽绿的烟火在她的四周盘旋舞蹈,就像在保护她的灵魂一般,“还是说回张伯伦吧,这个女人给了一块类似人类大脑皮层一般的东西,告诉我说这东西是属于张伯伦的,让我想办法让他吃下去。”

“您就这么照单全收了?左培尔,您简直是女士之友啊。”

“看我不撕了您的嘴,爵爷,”左培尔瞪了没正经样儿的鲁斯凡一眼,“我认出了那片玩意儿蕴含着特殊的魔力。霍格沃兹已经有了通过法力凝结形成的所谓魂器。她递给我的这个玩意儿应该也差不多。

不过我当场拒绝了。”

“我就说么,您不会允许来路不明的东西进入您的雪克杯的。卡斯帕尔跟我说过,你们兄弟俩都在追求调出一杯能救赎灵魂的‘神之杯’。在调酒这个领域,你们俩已经执拗得不行了。”

“是,不过我确定这一片东西确实是张伯伦的,”左培尔下意识地想要去掏腰间挂着的雪克杯,但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此刻腾不出手,“成为死神之后,我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但我拒绝的原因是,我希望这个女人自己将魂器交给威尔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深爱着威尔逊。”、

“嚯,我亲爱的队长还有这样的桃色新闻?您要唠这个,我可不困了。”鲁斯凡吹起了口哨。

实话实说,这些吸血鬼可能在棺材里躺得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每个睡醒的家伙都是小报消息的疯狂拥护者。

“爵爷,我不知道,因为当这个女人朝我掀起面纱的时候,”左培尔凑近了鲁斯凡的脸,他眼眶中的绿色鬼火在一片夜色中燃烧得噼啪作响,“我才发现,她没有脸。”

鲁思凡像一只受惊的蝙蝠,不自觉地捂住了脸。他差点儿发出尖细的惊叫声。

妈的,吸血鬼……也被吓住了。

“那你为什么最后还是给威尔逊了?”

“为什么?爵爷,因为那个女人,也是张伯伦。我无法拒绝一个人要给自己点什么酒。”

此刻,如果他们能看到此时威尔逊苍白的脸如鬼魅一样凑上来的时候,脸色一定会变得更加惨白。

“我亲爱的先生们,我只是累了,又不是傻了,”威尔逊的声音幽幽地背后响了起来,两个说到兴头的倒霉蛋立马吓得跟猫一样躲去了椅子的后背,“你们就这么当面聊我的绯闻故事,不怕被切成西班牙火腿么。”

瞥了一眼这两个实力过分超群但性格极不稳重的队友,威尔逊不禁叹了一口气。该死,要不是打不过死神与吸血鬼,他今天晚上就想拿这俩去坩埚炼丹。

“哦,威尔逊,我们以为您出事儿了,所以才交流一下急救法则。刚刚我们正好说到您那片光洁丰腴的大脑皮层呢。”鲁斯凡一边缓缓地站起身,一边没口子地解释道。

左培尔则用那鬼火冉冉的眼睛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差点儿把我们可敬的爵爷给烧着。

“坐下说吧,你们俩,左培尔,敌人如果已经都消灭了,您也不妨用人形和我们说话。”威尔逊给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同时示意两个同伴坐过来。

“那个女人是另一个我,她的脸……准确地说,她一直在脸上贴着的是卡门老师的脸,而这脸正是老师从塞浦路斯逃出来的时候,底西福涅亲自撕下来的,现在已经物归原主了。如果你们想知道她原来的样貌,就请抬头看看画儿吧。”

“嘿,这一点我们已经知道了,但那个碎片……对你有用么?”左培尔那白皙而略带雀斑的日耳曼脸庞流露出了一丝难为情的表情。

“左培尔,你为什么会把这块皮层给我,”威尔逊没有望向左培尔,因为他担心自己的眼神会让对方感到歉疚。

现场没有人搭话。

“别担心,这是我的问题,”威尔逊在短暂地沉默之后,主动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是我没有下定决心。左培尔,玛格丽特将‘怒’还给我是正确的。我们只有两年的备战时间,但我却还在犹豫是不是拼一把,这样做确实会害死所有人。所以她替我做了这个决定,我应该感谢她和你。”

左培尔一直在看着地板,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儿一样。鲁斯凡则掏出手帕,擦了一下手上的血污。

“所以,这玩意儿会带来什么改变?”

“爵爷,相信你们也知道了,我不是真正的张伯伦,或者准确一点说,我不是完整的张伯伦,甚至不是一个人。我们所修行的仙法,需要持续地吐纳一种名叫‘炁’的精华。一定要比喻的话,就像所谓的纯氧。否则,我们就会变成怪物。

因为蒸汽机和煤油的兴盛,当我们来到英国的时候,这里的空气已经被彻底的污染了。张伯伦因为师门与其他同学修行的法门不一样,在封闭了‘炁’的吐纳通道之后,仍然可以使用其他仙术。但即便是这样,离校前最后的一场战斗里,他还是和校长一起封死在了地下室里。

在一片没有水和食物,甚至空气也不流动的地下室里,活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但张伯伦为了活下来,打通了吐纳的通道,短时间内呼吸了大量污浊和受污染的空气,这使他很快堕落成了妖怪。但由于命格的特殊性,他的身体成了能蠕动的肉块,但精神和灵魂却可以转移到这些肉块上去。

所以,他将属于人类的十二种情感与知识,按照大脑的功能分区,分给了较小的肉块上,让我们自己在密室里寻路逃生,而支撑这些肉块活动的,就是你们所说的魂器了。

我们十二个分身的任务是逃出去,然后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回去唤醒沉睡中的本体。但这门法术的成功率太低了,逃出来的分身中,有九个很快就死掉了。一方面,我们需要吃掉大量的食物才能存活,但一团纯粹的黏肉,在纯粹的食物链中,有什么自保能力呢?

而且,人类的情感只有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稳定的结构,才能保证机体正常的存活。切割下来的支离破碎的情绪,根本就不适合需要潜伏和自保的原始求生。

见鬼,那些日子里,我们分开之后,从无意识的软体动物开始,拼命学习怎么保水,怎么分泌消化酶,怎么选择进化,舍弃什么基因,是昼伏夜出的伏击还是主动出击。我们吃过霉菌、吃过青苔、吃过黏糊糊的毛虫与恶心的蜘蛛,每到一个阶段,就要有同伴死亡。

捕食太多肉食的同伴,甚至因为线粒体和病毒携带来的嗜肉基因,开始捕食同类。”威尔逊说得很艰难,差点儿当场吐了出来。

左培尔与鲁斯凡却听得很认真。

“通过吞噬同伴,我们真正明白了张伯伦的意思。我们,一群怪物,可以消化或融合同伴,形成一个更强大的肉体。我们学会了合作与伏击,去捕食之前吃掉那些倒霉蛋同伴的凶猛猎食者。你敢相信么,我们就这样,几乎体验了所有生物的生存方式与死亡的姿态。

可是,在融合的过程中,我们才意识到复原有多困难,人类不同的情绪给我们带来了不同的增益,同样也出现了不同的短板。当两种截然相对的情绪共生于一个大脑时,他们带来的增益会相互抵消;但两种情绪之间也可能相互恶化,即便有助益,获得了新力量的个体也可能得意忘形,而当场被觊觎已久的天敌抓住破绽吃掉。

我们花了无数死亡的记忆,才摸索出不同的进化方向。作为硕果仅存的张伯伦,我只保留了一种能自我抑制和自我克制的情绪,封锁了自己其他的力量,完全靠丰富的知识与自我压抑延续到了现在。而另一个我则积极地收集散落的魂器,从中汲取力量。

但她不想复活完整的自己,所以她掌握了这些魂器中蕴涵的技能之后,就果断地分离了它们。

我很痛苦,因为我刚得到的情感是‘怒’,它可以活化身体所有的细胞,并且保证持续地勃发状态。但这种勃发相当于一种对营养的透支,使用完之后的副作用是,我必须尽快补充失去的养分。

我不是说过,我们是从食物链中爬上来的么。

所以‘怒’的代价是短时间内大量补充营养。

也就是,吃人。

这还不是问题最大的部分,我原本的情绪是‘哀’。‘哀’可以抑制许多原始的冲动,但它无法完整压制‘怒’。一旦受到过度的刺激,‘怒’就会占据我的全部。我,会当场变成一个虐杀狂。”

他对刚刚记忆中的那幕仍然心有余悸。

“如果情绪不能尽快恢复平衡,我迟早又会变成怪物。或许哪天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浑身沾满鲜血了。”

说完,三个人一同陷入了无言以对的缄默之中。

“张伯伦,抱歉,是我害了你。”左培尔久久没能抬起头来。

“不,左培尔,这算助了所有人一臂之力。”威尔逊拍了拍他的肩。“一个半吊子是无法对抗底西福涅与她背后的势力的。我是那个做了宣战公告的人,就必须负起责任。只是,阅历使我变得虚弱。害怕自己哪天变成一个杀队友不眨眼的怪物。”

说完威尔逊就习惯性地想要往口袋里掏火柴。

不过他很快就愣住了。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

鲁斯凡则用力握了握威尔逊的右手。

“我感受到您的决心了,威尔逊,您不愧是我们的头儿。不过,说到伤害他人,您为什么不对我们多放心一点儿了呢?”鲁斯凡指了指自己的脑壳,“您觉得我们是切成碎片就会死透的人么?”

威尔逊想了一下,这一瞬间他居然感到爵爷的话十分有道理。

“不过我还是无法接受对自己人亮家伙。”

“头儿,我不知道我们这支小队的未来如何。但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个王。而到那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且很乐意成为您向上的阶梯。”

威尔逊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呢,张伯伦,毕竟我们现在就在反抗一个王廷,”左培尔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威尔逊,“算我一个。”

左培尔将右手伸了出来。

“我也是,”鲁斯凡很干脆地伸出了手,“您可别想临阵脱逃,头儿。”

威尔逊用左手挠了挠头,想了想,然后将右手递了出去,三只手叠在了一起,就像一个稚嫩的誓言。

“我们回去吧,威尔逊,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像山一样高。”

“帮派战争、制钞、寻找法器,还有什么?”

“还有您的魂器。”左培尔和鲁斯凡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我就带头儿回去了,调酒师,下次还是在您那儿汇合。”鲁斯凡从椅子上一把跳了下来。

“随时恭候二位。”左培尔又露出了那暖心的笑容。

“我们怎么——不不不你给我等等我不!!”一阵旋风向四周激射了出去,同时那个熟悉的皮翼与狰狞的面目久违地绕到了威尔逊背后,随后一阵狂风之中,鲁斯凡抱着我们惊恐的恐高症患者,从教堂中“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只留下一长串的“放开我!!!我晕车!!”的哀嚎,在夜空中回荡。

左培尔收起了自己的家伙事儿,明天应该会有人来清理这一地狼藉的教堂。他只需要退回结界中的酒馆就可以。

只是调酒师这时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发现里头有一张粉色的,带着香水味道的信纸。他掏出来看了一眼,上头有一笔娟秀的字迹,以及玛格丽特·张伯伦的花体字签名。信纸上面誊了一首诗:

“等到英雄从铁铸的摇篮长成,勇敢的心同从前一样。

不远万里跋涉,出发前去拜访未知的神祇。

在此之前,我却分明感到。

与其孤身跋涉,不如安然沉睡。”

是啊,总要回家的。